荀萱匆匆跑了过去,急声问:“你们看见祝公子没有?”

    两个安府下人都认识荀萱,知道是自家小姐,警惕心也就放松了一些,连忙答道:“祝公子人不在宴席上?”

    “宴席都散了,”荀萱面上故作焦急,道,“可别再像上次那样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个下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上次祝公子和三小姐的事情对两家名誉都产生很大影响,今儿又是人多眼杂,再出什么丑闻可就更糟了。

    “表小姐,不如您去春祥阁,让邢老夫人出面派人找找去吧。”毕竟祝子璇是太师之子,一般人的面子他是不会给的。

    荀萱摇了摇头,无奈地吐了口气:“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再去叨扰不合适!你俩可是二老爷身边的人,还是你俩去寻较为合适。”

    两个下人面露难色:“可咱俩得了二老爷命令,必须守在这儿啊!”

    “你们两块木头,二老爷不过就是和官员们叙叙话,你们跟这儿也没什么用,反倒是祝公子那边……万一再惹出什么祸端来,二老爷决计不会放过你们了!”

    两个下人被荀萱这么一说,倒是真被吓到了:“那咱们两个现在就去寻祝公子,若是二老爷问起咱们,还请表小姐帮咱们二人解释一二。”

    荀萱连忙点头:“这是自然,你们快些去吧!”

    荀萱目送着两个下人走远,连忙悄声走到花厅外,从里面传出安盛和一众官员们的说话声。

    “上一任户部尚书死的匆忙,安尚书您说的那本账簿,咱们实在是不知啊!”

    “你们都是在户部做惯了的老臣,总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吧?”这声音是祝巍,明显语气之中带着些许不满。

    “这本账簿记录的都是鞑靼之战军饷去向,乃是武国公通敌叛国、贪污的铁证,此账簿关系重大,事关国家,诸位请一定要尽心竭力,尽快将这本账簿找出来才是啊!”这说话人便是户部尚书安盛。

    荀萱从安盛的说话中听到了武国公的名字,心中猛然抖了一下,武国公通敌卖国之铁证?

    不,这绝不可能,父亲曾多次上书声称朝廷发放的军饷迟迟未到,这些军饷根本没有到达父亲的手中,又如何怎么可能贪污?

    “可是,如今武国公人已经没了,既然奸细已经抓到,又何必纠结于一本账簿?”又有人说道。

    众人皆知,当初惩处武国公乃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将人强行处置了,但考虑到当时正与鞑靼激战,情况危急,朝中官员先斩后奏也没什么不妥。

    如今再来追究此事,则显得多余。

    “武国公之死民间传闻很多,若是迟迟找不出罪证,只怕有心人便又想抓住此事为武国公翻盘,届时必将大乱,咱们这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祝太师立刻说道。

    安盛一听连忙附和:“祝太师此话说的有理,毕竟账簿一日找不回,这武国公的问罪便是不明不白。”

    荀萱背靠着墙壁,眼中泛着一丝泪光,可是一想到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再多的伤痛便也通通化为了坚定与愤恨。

    安盛!祝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既然户部没有,那你们想一想许大人平时可有时常接触的人,或者一些经常喜欢去的地方?”安盛问的很仔细。

    有人仔细想了想,终于有了些许眉目:“以往许大人倒是喜欢常往寻芳楼跑,再有便是去城外庄子上侍弄些花花草草。”

    “这么说,微臣倒也想起来,这许大人在世的时候与寻芳楼的头牌牵喻姑娘走的很近。”

    安盛:“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那便从这位牵喻姑娘下手吧,说不定许大人醉酒在牵喻那儿说了些胡话,那也算是个线索!”

    祝巍:“那就先这么办吧,你们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给我!”

    如今整个户部已经掌握在了祝巍手中,众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荀萱见众人即将散去,连忙悄无声息地先行离开了南院儿。

    既然安盛和祝巍都急于找到那本账簿,那本账簿一定跟父亲和哥哥的死有关,她必须先于他们找到才行。

    这边荀萱正盘算着,那边安盛身边的两个小厮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荀萱站在不远的地方,就看见安盛闻声走出了花厅,两个小厮跑的是气喘吁吁。

    “二老爷不好了,祝公子缠上了二小姐,还在后花园子和安二公子杠上了,小的们怎么也劝不住!”小厮急声说道。

    安盛一听顿时面色一白,太师刚好也在一旁,听闻气的脸色通红。

    在场众人皆是在朝官员,听见了安府和祝府这等丑闻,安盛和祝巍的面子这下是彻底不想要了,两人恨不能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几个户部官员也是朝中老臣,自然知道察言观色,方才所闻权当是个笑话听听就过了。

    几个人先后告辞了安盛和祝巍。

    待到人全走光了,祝巍气的怒骂了一声:“这个逆子,就知道给我惹事!”

    安盛心中也对祝巍这个儿子心存怨怼,两次三番骚扰他女儿,这叫什么事儿?要不是畏惧于祝巍的权势,安盛早将这个祝子璇送去顺天府了。

    两人急匆匆地朝着后花园子赶去。

    待到安盛和祝巍赶到的时候,荀萱已经早他们一步来到了后花园中,只是躲在院墙后面看着,被安盛撞个正着。

    安盛见了便走上去,拍了拍荀萱的肩膀:“你怎么杵在这儿?”

    荀萱面露难色地瞥了一眼园子里的场景,小声道:“二表哥正在和祝公子争吵,阿芷害怕过去添乱,正着急呢!”

    荀萱这般做,便能掩饰掉自己从南院儿花厅到后花园子这段空白的时间,即便安盛问起来,她也可以说自己一直身在后花园子,只是一直没敢现身,这样安盛也不至于怀疑她在花厅外面偷听了。

    毕竟自从上次云归寺蓝姑出了事之后,安盛一直对她有所提防。

    安盛看了眼后花园子乌烟瘴气的场景,便也无心再去顾忌荀萱如何,和祝巍两人急步走了过去。

    “祝公子实在无礼,既然你已经与我三妹有了婚约,为何要与二妹纠缠?你将我们安府的姑娘当成什么了?”说话的人乃是安茗博,此刻脸色铁青,显然和祝子璇已经吵了好大一会儿了。

    “安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与雪菡乃是两情相悦,与三小姐的事情本也绝非我所愿,若非父亲硬要将那三小姐硬塞给我,我根本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祝子璇没好气道。

    “你……三妹妹就算再不济,也是我安府的千金,祝公子这般诋毁于她,是多不将我安府放在眼里?”安茗博气的拳头紧握,若非腿脚不方便,他怕是早就上去揍人了。

    祝子璇轻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安盛之所以能有今日,也是借助我父亲的帮助,至于你……你父亲都已经被发配边境,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少爷?”

    这时安盛和祝巍赶来了,祝子璇方才的那句话好巧不巧便被安盛听了个正着。

    “逆子!你又来惹事!”祝巍也没想到祝子璇会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这种话平时在家中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拿到外面说?这不是得罪人吗?

    “真是逆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明是非的畜生来!”祝巍走到祝子璇面前,伸手就要打。

    祝子璇连忙避开,见祝巍来了也收敛了许多,口中却不依不挠道:“父亲,我与安家二小姐乃是真心相待,还请父亲成全!”

    安雪菡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连忙拉住安盛,小声道:“父亲,不是这样的,女儿没有!”

    安盛心里有数,倒也不多话,阴沉着一张脸,心里还在为方才祝子璇的话膈应着,想也知道祝子璇这想法定是从他父亲祝巍那儿听来的,否则他怎么敢这般明目张胆,几次三番地侵犯他安府的小姐来?

    祝巍见安盛脸色摆在那儿,便知晓安盛心中不快,但想到账簿的事情还要指望安盛帮忙,便也不得不撂下面子,笑着上前赔礼道歉:“安尚书,犬子那席话,还请安尚书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定会好生教训他!”

    祝巍有多疼祝子璇这个儿子自不必说,眼下这般说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是要仰仗安盛办事儿呢。

    安盛心里哪能不清楚?

    只是祝子璇对安雪菡的心思安盛早有听闻,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最好是能一次性解决了。

    “既然祝公子已经与奕馨定亲,今日便请祝公子当着我和太师的面发誓,日后再不能纠缠于雪菡!”安盛冷声道。

    “这不可能,雪菡是我心爱之人,此生我定要娶她过门!”祝子璇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了。

    安盛气的手指直抖:“祝太师,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

    一旁沉默的傅苧蓉见此情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祝公子怎就这般确定,安雪菡与你是有着同样的心思?我瞧安二小姐的神情,似乎并不愿嫁与你的!”

    “不可能,雪菡曾答应过我,此生非我不嫁!”祝子璇一激动,接过傅苧蓉的话头便说了出来。

    说完便后悔了,女子婚前与人有私情,这是极其伤其名誉的,祝子璇一直以来隐忍不说,就是不愿意安雪菡因此责怪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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