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回去就被小皇帝下了狱?”几个人自知瞒不过陆茯苓了,便找了个偏厅将事情和盘托出。范淞将密信和两封战报摆在面前的桌上。陆茯苓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看过去,半晌,突然发力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股脑扫到了地上,茶壶茶杯碎了一地,密信也被晕湿。陆茯苓终于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吼着:“昏君!”

    “茯苓!”范淞赶忙上前扶住她,努力帮助她平复呼吸,“为了孩子,你要忍。”

    茯苓咬着牙,全身颤抖着被他扶着坐在一边:“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

    “师姐……”应旭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茯苓。自小,陆茯苓便是极通透潇洒的性子,又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而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可如今,她死死地瞪着通红的眼睛,哭着自责的无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她对那位大康的皇帝,怕是动了真心。可是……应旭的心中,泛起了清晰的杀意,咬着后槽牙,扫了一眼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朱副将。

    朱副将虽感觉迟钝,却也被这如有实质的杀意激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他不安地看了在场的几人,却突然被范淞一把扯到身后,那刺骨的杀意也瞬间消弭无踪。

    “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范淞给茯苓端了杯茶来,顺手解救了差点血溅当场的朱副将,又警告地瞪了应旭一眼,才继续说道,“僭越犯上,有违军纪,战情拖延,谋逆作乱。这么多的罪名,一定有一个是最决定性的,让那位皇帝陛下丝毫不讲情面,甚至断绝往来。”

    在场众人都不傻,被提醒后便沉思起来。

    陆茯苓压下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私调邺方营之事,我已让郑煜传信解释了。”

    “所谓战情拖延更是无稽之谈,如今我们已收复榕城,比原计划提早了两个月,哪里拖延了?”朱副将想起那封换帅的军报,愤慨起来,“少将受命于国之危难,远赴北境临阵练兵,难道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范淞深深看了朱副将一眼,转而一脸不屑地轻声说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只有陆茯苓听懂,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我倒觉得,这个拖延说的不是此处的战局。”应旭想了想,开口说道,“东南孤注一掷,兵行险着,赌的不仅是郑煜有没有胆子破釜沉舟直逼榕城,更是那位皇帝的信任。京郊失守,国都堪危,郑煜作为主将却半分回头驰援的意思都没有,这是为君者的大忌。”

    “所以他不信郑煜,也不信我。”陆茯苓呼吸愈加沉重起来,苍白的脸上表情却冷静得吓人,“果然帝王之心。”

    范淞冷笑表示赞同,又补充开口:“你们不觉得,僭越之罪列居首位,很奇怪吗?”

    几个人闻言都颇为意外地看着范淞,明显对比于“僭越”二字,他们的重点更多的是放在后面那些明显更为重要的事情上了。

    “要我说,小皇帝的确需要一个由头来做这件事,但这个理由还不全凭小皇帝一张嘴吗?”范淞远离朝堂军务,视角与他们自是不同,“这军报简短得很,想必不是中书拟的旨。所以罪名是什么不重要,顺序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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