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只是真的主人家,哨牙李是收了她的钱,至于那个看似来憨厚的卖家实则是她的跟班随从一类的。

    我轻咳一声,以掩尴尬,“这个简单,这个大漆的东西有两种上漆的方法,一时直接漆,还有一种是‘披麻挂灰’。”

    “‘麻’就是麻布,‘灰’就是灰泥,要用猪血调制。做的时候,用白麻缠裹木胎,再抹一层砖泥灰,最后才上漆。倘这是真的,这百十年下来血腥味早就没了。可这个案子仿的就是披麻挂灰,它为了逼真,还真用猪血。有了血腥味儿,肯定招苍蝇。无论你怎么做旧,掩藏气味,人闻不到,苍蝇还是闻到的。就是这一点告诉我,这件案子是新的。”

    被称作朱小姐的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伸出了手,“陆先生你好,我叫朱天娜。”

    虽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礼数还是不能缺的,于是我也伸出了手。

    朱天娜笑道:“我最近得了这个大漆案子,原先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果然,在陆先生的金睛火眼之下,一试就水落石出了。不愧是大行家。”

    我表面波澜不惊,心里颇为诧异,这女人殊不知简单,分别是她信不过我,于是先找个东西试试我的能力,嘴上还说得那么漂亮。

    “朱小姐你好,不知道有什么为你效劳?”

    朱天娜看了一眼哨牙李,哨牙李立马会意,对我道:“是这样的,朱小姐那边有个冥器,挺邪气的。又打听到你是专门收这一类东西,所以想请你走一趟。”

    冥器,就是专为随葬而制作的器物,也称明器。

    我看了眼前的朱天娜一眼,心想这些人显然来头不小,冥器都敢动。要知道冥器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这伙人不会是盗墓的吧。虽然这个朱小姐看上去养尊处优知书达理的,可坏人也不会把‘坏人’二字刻在额头上。

    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没准把小命也搭进去了。

    我连忙拒绝,本人才疏学浅,难堪大任什么的。

    “这富贵到眼前了,你怎么把它推回去了。”哨牙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道,“朱小姐是宏信集团的二小姐,她爹专搞房地产的,要是办好了这件事,你随便开个价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你也不想在鬼街的破店蹲一辈子吧?”

    无可否认,我被他说的有点心动。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我陪笑道:“朱小姐,我店里还有点事就不叨扰了,再见。”

    “二十万。”朱天娜突然道,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一股自信。

    我停了一下,脚步还是艰难地迈出去了。

    “一口价,五十万。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酬劳。不知道陆先生意下如何?”

    我这一脚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五十万啊……而且还只是定金。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是没错,可没钱,活着仿佛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东西,确定能办我才拿钱,你看可以吗?不管买卖成不成,我都很乐意交朱小姐这位朋友。”我转过身,向朱天娜伸出了手。

    朱天娜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并没有伸手和我握手,直接走过我的身边朝外走去,用吩咐的口吻道:“忠叔,你稍后就把陆先生带来。明天见。”

    我有点尴尬地缩回手,朝她的背影竖起了中指,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他妈……

    第二天。

    那个被朱天娜称为忠叔的男人把我带到了郊外。

    我带上一把黑伞,伞骨以金粉画了八道符赦。只因半人半尸的体质,使我没法在白天长时间逗留,只能这样凑合用。

    “陆先生,你比我家小姐还要娇贵啊。”忠叔调侃道,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前,朱天娜已经在候着我了。

    我没回话,心想他们要给我看啥冥器要在郊外?

    “陆先生,这边。”我收了伞,便随她进去了。

    进了大棚,只见中间一口宽厚的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长有三米,宽有几近一米,半人多高,在漆黑的棺材面上有无数金、银、红三色的花纹。

    我恨不得给她们立马写个‘服’字。这个古棺显然是挖出来没多久,上面泥迹都没清洗干净,居然不上报国家,而是私自处理。

    “抱歉,朱小姐,这事儿我办不了。”

    朱天娜也不反对,只是微笑,“那就不送了。”

    我有点奇怪,但还是走了,然而当我走到门口,却见几个黑色西装的大汉双手交叉堵在门口,凶神恶煞的。

    我这才醒悟,妈蛋,这回上了贼船。贪钱误事啊!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不勉强吗?”

    “不勉强,不勉强。我是自愿的。”我嘴里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我还没走进棺材,忽然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汗毛倒竖。自从我体质变异之后,对于妖邪之物的感应特别灵敏,甚至能靠肉眼看到阴魂,但像这种阴气能量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朱天娜他们并无这种感应,还以为我磨洋工,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

    棺木上泥迹未干,花纹依稀可见,中有一画,画的是一群人载歌载舞的场景。四周的人神态各异,敲打着铜鼓,这些人或有发髻,或戴着斗笠。舞蹈者双手上举,五指张开,全身呈跳跃状,勇士将获取的人头提在手上,进行庄严的“猎头”仪式。画面光怪陆离,给人血腥但又充满原始活力的感觉。

    我想了想,心里已有判断。拍了拍手,上去跟朱天娜认真道:“这具石棺打哪里来的,你立马放回原位。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你唬我呢?这棺木就在这附近一带挖出来。”朱天娜漫不经心道。

    我哭笑道:“朱小姐,你这时候还要考我吗?这是石棺是悬棺,不可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坦白跟你说,我不知道棺材里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无论它是什么,都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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