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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禄五年,松平家臣西尾城主酒井正亲,受到上层的暗示和鼓励后,无视着百年来的“守护使不入”特权,带着士卒冲入了净土真宗的本证寺,抓获了一批“妄行不法”的和尚,并且当着僧众的面,在寺社门口公然将其正法。此举揭开了领主与宗教间的对抗序幕。

    所谓“守护使不入”特权,总而言之,是指寺社在司法、行政、经济各方面保有独立地位,直接收幕府管辖,而不受地方大名节制的权力。自应仁之乱以来,幕府衰微,所谓的管辖自然也成了一句空话,而拥有此特权的寺社僧众,却成为与武家政权无疑的势力。这当然是武家所不能容忍的。

    本证寺是三河当下最大的三家一向宗寺社之一,在地方上传教已经有了数百年,其根基比松平家还要深厚。坊主空誓上人为了向领主发起警告,立即召集门徒聚会。数日间有上万民众先后响应。

    这份过人的势力反倒越发令冈崎城的松平家产生敌意。于是趁着门徒众在本证寺集合的时机,命令家臣突袭了两家尚无准备的上宫寺和胜鬘寺,并且筑起坚固的木砦来监视。

    结果上宫寺遭到了松平家臣菅沼定显的袭击,大量的物资被夺走,建筑也遭到焚烧,不少僧侣和信徒当场被杀。而胜鬘寺,却通过一名信仰一向宗的松平家臣那里得到了消息,抢先发动防御,令对方无功而返。

    明火执杖之下,双方的矛盾再难以掩饰下去。三河一向宗总代官,本证寺第十代主持,本愿寺莲如的庶孙空誓被推举为名义上的领袖,借其祖父的声威发动檄文,上宫寺和胜鬘寺僧人随之呼应,三地同时发动一揆,门徒众蜂拥而起,人数在第一天就超过了一万人。菅沼定显在上宫寺旁筑造的砦,半日之内就被拆毁。

    与此同时,樱井、大草、吉良、荒川等原先对松平表示服从的豪族,却仿佛是早已准备好一样,纷纷带领着军势加入到一揆军中去。

    门徒众半月内就扩大到两三万人,不过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士卒大概只有十分之一。至于那些聚集起来的手下败将,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所以松平元康并没有屈服议和乃至求援的想法,而是果断动员家臣,准备迎战,自信凭借手下的三千忠犬,足以战而胜之。

    接下来的发展才是真正导致松平氏陷入危难的关键。

    松平元康与一向一揆坚决作战的决心传下去之后,家臣们却并没有如往日那般,表示出积极响应的态度,反而是纷纷站到了对立面——掌握可观兵力的重臣酒井忠尚,内藤清长离反;三代以上的谱代武士加藤教明、伊奈忠家离反;元康所倚重的勇将蜂屋贞次、渡边守纲离反;效忠多年,被视为近臣的夏目吉信离反……

    十年前,本证寺的门徒连判状上,签署了姓名的正式武士,多达一百一十五人——当时还在骏府城担任人质的松平元康及其近臣们,或许并不清楚这一点。

    松平家的兵役制度就此瞬间崩溃,除了冈崎城的几百守备兵之外,松平元康已经无法指挥任何人。门徒众把冈崎城包围起来,水泄不通,忍者也无法出入,连想要向织田传递求援信号都做不到。

    这种紧要关头,一揆军中少了几个叫做本多的下层信徒,或是冈崎城不见了一家鹰匠,实在是不起眼的事情。【愛↑去△小↓說△網  Qu 】

    ……

    沓掛城。

    夏日炎炎,火日炙人,连带着心绪也开始烦躁了。城外那些用竹竿当作枪来模拟对战的士兵们,因为用力过猛出现误伤的比例不断提高。平手汎秀不得不吩咐服部和平野两位教习,适当降低训练量。

    这个时侯,能够安居在城里,享受清茶和凉风,自然是高级武士才有的待遇了。

    新加入的中村父子展示出了相当不错的谍报水准,每隔三四天就能带回来三河的消息。

    “与其说是一向一揆,不如说是三河反松平势力的总爆发啊。”汎秀不禁如此感慨。

    下手跪坐的本多正信,显出心悦诚服的姿态,下拜回到:“果然如您所言,一向宗只是被当做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依你所知,这里面有哪些是真正的信徒呢?”汎秀继续发问。面前这人目前就像是刚刚开采出的矿石,虽然资质不错但是缺乏打磨,需要经过反复启发才能作为兵器使用——不过日后也可能成为双刃剑一般的存在。

    “吉良、荒川乃至樱井、大草这几家势力,近年不得已而屈服于松平,自然怀恨于心,如今趁火打劫而已,绝非信徒。”

    这是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

    汎秀接着问道:“那松平家内部的离反者呢?”

    本多正信开始皱眉思索了。

    “夏目、加藤、内藤这些人,十数年来经常在道场看到,大概是真正信徒。”

    “其他人都是怀着异心了?”

    “恐怕如此。”

    “那你就替我一一讲解吧。”

    汎秀抱着考教的态度问到。

    “是。”本多正信拜了一拜,“酒井忠尚那一派人,对松平家不满已久,又是近年才加入宗派,自然是心怀叵测。”

    “他们是为何不满呢?”

    “当年今川家占据三河的时候,酒井与松平皆是今川臣属,并无严格上下之分,而今却被视作家臣,故而不服。”

    这个答案与汎秀自己的猜测相当接近。

    “还有不少世代效忠松平氏的武家门第呢?”

    “那些谱代臣子……大概是因为不得重用吧。”本多正信的语气并不肯定。

    “不得重用?”

    “是。藏人佐殿下(松平元康)当年在骏府担任人质的时候,随他前去的那些人,都受到了重视。酒井和石川直接被指派为家老,而留守在三河的人,却被排除在决策圈外。”

    平手汎秀闻言轻轻摇头,道:“这恐怕也并非是单方面的责任。”

    “这……殿下所言深奥,请恕在下愚钝不解。”

    “那些陪同藏人佐殿下一起前往三河的人,自然是对主君更加忠心,留守的家臣又是何种态度呢?”

    本多正信方才恍然大悟。

    “您所言甚是!谱代的武士,自恃资历,多半对于新的主君抱有怀疑审视的态度,自然难以受到重用。【愛↑去△小↓說△網  Qu 】”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另外或许就是赏罚不公了。”

    “赏罚不公?”汎秀开始有些兴趣了,松平家内部还有这些东西?

    “是啊。蜂屋半之丞大人,乃是近来三河有名的豪勇之士。年初吉田城一役,讨取敌大将首级,令今川军不战自溃。然而战后,藏人佐殿下赞赏他是‘朱枪半兵卫’,还赐予感状,但获赏的土地却与那些无甚功劳的旗本一致。”

    平手汎秀闻言突然想起了“以诡道御下”这几个字。一方面期望家臣为自己效忠,另一方面又担心本土势力坐大,于是企图用种种别的手段来安抚住他们,而把实际好处留给亲信,这就是诡道。

    “另外还有的,大概就是思念今川家的人了。虽然骏河人是外来势力,然而以治部大辅(今川义元)的手段……”

    汎秀静静听完,忽而又发问:

    “我听说,松平藏人佐殿下,素来以诡道御下,此言何解?”

    这既是考教,同时也是印证自己的猜想。

    “诡道……”本多正信反复琢磨这个词汇,继而神色又是一变,“殿下这两个字,实在是精当。”显然他认为这是汎秀自己得出的结论,而不是什么“听说”。

    “何解?”汎秀自然更不会有解释的心思。

    “藏人佐殿下,平素对待任何人,皆是和颜悦色,纵然是下人冒犯,也不会严加惩戒。”

    “这是学自今川治部大辅的行止吧!”

    “小人从未瞻仰过治部大辅的风仪。只是我三河多粗豪勇士,少文雅墨客,这份风仪只被人视作虚伪,敬而远之。”

    本多正信冷静地回答,没有随口应和。

    没错,读书人往往不屑于粗鄙不文之辈,但行伍出身的将士一样可能厌恶文化人。就如同关云长“善士卒而轻大夫”一样。

    汎秀轻轻颔首不语。

    “殿下啊……”本多正信又小心翼翼地发问,“目前松平氏可谓是危如累卵,若门徒众施为得法,让两边的武士两败俱伤,或许……”

    闻此言,汎秀不觉莞尔,转身直视着下方。

    “你现在还想要回去参加一揆?”

    “在下不敢,只是……”

    “松平家会有很大损失,但可以存活下来,那些反对势力虽然会遭遇致命打击,不过仍然可以转入地下而延续,唯有一向宗,此役之后,将不复在三河出现。”

    言之凿凿,令本多正信周身发寒。

    “殿下……”

    “多方混战之中,受伤最重的自然是冲在最前方的人。门徒众一旦被发动,就无法遏制。就算是三河总代官空誓上人,乃至石山本愿寺的显如上人亲至,也无法阻止他们了。如果想要尽量保存一向宗的势力,最好规劝那些还相对冷静的人,让他们趁早脱离战场。”

    本多正信跪倒在地,僵硬地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就请命而去,希望劝回一些人来。

    现在看来,他倒似乎是个十分虔诚的信徒,为了回报净土真宗的养育之恩,而尽心尽力。(PS:史载,江户幕府初年,原为一向宗门徒的本多正信,设计制造了本愿寺的分裂。)

    汎秀感慨了一会儿,决定出门透透气。

    而后就看到屋敷前面,本多正信的弟弟正在被服部小平太操练着。本多三弥左卫门正重,与其兄大为不同,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但生得虎背熊腰,俨然是一员猛将。自从汎秀前日那一番长篇大论,他本有七八分相信,再加之父兄的态度,于是愈发坚信三河一向一揆是被人利用,应该置身事外。

    “此人如何呢?”汎秀走近向服部问道。

    “殿下!三弥左只要稍加几年训练,定然是列国少有的猛将!”服部小平太似乎十分兴奋。

    “这样……比之当年的你如何?”

    “远远胜过。”

    汎秀轻轻点头,对着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唤道:

    “三弥左!”

    “殿下!”

    “你可愿以小平太为师学习枪术呢?出师之后,可列为我的家臣。”

    “能跟随战胜今川家的平手监物大人,是小人的荣幸!”

    “今川?莫非你很敌视他们?”

    “是啊,那群骏河人欺负我们三河人好多年了!”

    (PS:本多正重,正信的四弟,曾被信长称赞为“海道一の勇士”)

    ……

    于是叫他们安心训练,带上浅野长吉做随从,向清州城赶过去。又让井伊直虎担任侍卫长——侍卫谁都可以担任,但是烈日之下,英姿飒爽的姬武士显然比男人要顺眼多了。

    “殿下,您是想要请命援助三河?”

    井伊直虎如此发问,虽然神色依旧镇定,但汎秀却听出几分跃跃欲试之意——似乎是想要请战?

    “差不多。”

    汎秀随口应了一句。

    此事只有是否两种选择,何来“差不多”一说呢?姬武士神色迷茫,却不敢问下去。

    不过心情不错的平手汎秀却主动解释了:

    “毕竟我身为东境上的领主,得知了情报,情理上必须要去这一趟,但是上面却未必会当真派遣援军。”

    “松平家不是织田的盟友吗?”

    这个战斗力不错的姬武士,明显缺乏政治头脑。

    “是啊,签订盟约还不到一年的盟友。”

    “可是,传言说松平藏人佐殿下,与织田大殿是儿时好友……”

    汎秀轻轻笑了一笑,脸上却不见喜意,背对着她答道:

    “当年松平归属今川的时候,都说藏人佐殿下与今川治部大辅恩同父子。而今风向转变,却立即有人说藏人佐在骏河饱受欺凌,又传出他与鄙上尾张守是儿时好友的传闻……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殿下之意,是说松平家在刻意造势……”那女子仿佛还有些不能相信。

    “难道你对松平家印象很好?”汎秀奇道。

    “当年……”姬武士见汎秀并无异色,方才答道,“三河远江两国,肯接纳井伊氏的唯有松平……不过虎哉宗乙大师却说,松平自顾不暇,不可托付,看来大师所言不虚。”

    平手汎秀闻言却是连连摇头。

    “殿下……”

    “你们井伊氏为何遭难?”

    “是因为有人进谗,才遭受今川的攻击。”

    “谗言是什么?”

    “是说井伊与松平暗通……难道……”

    “空穴来风,枳句来巢。”汎秀先引了一句典故,“未必不是反间之计啊!若是松平夺取三河之后还有心远江的话,井伊氏就是大敌。”

    井伊直虎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捏住刀鞘,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先前女强人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茫然无措之态。

    不过这份娇弱的样子……

    汎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她是男子,我还有心情如此详细解释么?

    “殿下。”

    身旁的浅野长吉突然凑上来,附耳轻声道。

    “什么事情?”

    “是我的姐姐……”

    “宁宁?”

    “姐姐今年就已经十六岁了……殿下您……那个……”

    浅野长吉仿佛是故意在井伊直虎面前这么说,不过后者心怀旁骛,倒没有注意到他。

    汎秀只觉得哭笑不得,瞟了他一眼,没有表态,只是径直前去。

    浅野连忙跟在后面请罪,不过他是收不到回应了。

    不过说起来,十六岁的女子还没有嫁人的话,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大龄女青年了。

    ……

    小牧山城筑造完毕之前,北线上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尾张大部分兵力,都处于空闲状态,随时可以征召。按照情理,是可以有余力救援松平家的。

    不过乱世之中,不合情理的事情也是屡屡发生的。

    织田信长听完汇报,半晌没发一言,反倒他身后的村井贞胜,出言说今年筑城用去了大量劳役,不宜再征调民众云云。

    信长听了,不置可否。

    平手汎秀受到村井的目光暗示,了然于心,于是分析说,一揆众虽然势力强大,但是不善攻城,松平家的冈崎城不会有恙。为今之计,应该静待敌疲乏之后,再内外夹击,加以攻打,如果此时就派出援军,反倒是与一揆众野战,并不利于大局。倘若松平家为了与援军呼应而出城,更是害了他们。

    这一番话冠冕堂皇,实际意思就是:现在一揆众士气正旺,我们不妨先隔岸观火,等待松平家的城池高墙磨掉了门徒们的战斗欲望,再出兵捡便宜。

    改变了一下话语的主次,再把关键地方模糊一下,就成了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论述。

    织田信长此时方才大悦,命令平手汎秀动员爱知、知多两郡的军势,“时刻准备”支援。

    这两郡豪族当年在今川袭来之时,有不少人做了墙头草,这些墙头草目前并没完全拔除干净,这次的意思难道是要借一揆众之手清洗?不过看他以前的作为倒也未必就是如此……

    汎秀思索了半天,却不能领会,看来只好只拜访一下丹羽长秀,看看他有什么理解了。

    PS:貌似大家都很不喜欢着墨过多的女人投入配角怀抱吧——所以预计好的织田市的戏份,是不是删掉呢?这个女人也算是很传奇了,完全不写的话,未免可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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