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窖出来后,罗森一刻都没有闲着,他进了房间,重新点亮蜡烛,拿出7号、9号、15号青霉溶液的玻璃杯放在桌上。
    他已经确定,青霉素就在这三瓶溶液中,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步,就是找到青霉素分子。
    随后,他就再次激活炼金力量,精神沉浸在了青霉溶液中。
    过了一会儿,他就感应到了一股微微发甜、同时又带着一股尖锐杀意的气息。相比溶液中其他物质,这股气息非常微弱,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
    其他青霉溶液中,都不存在这种气息,且15号青霉溶液中最多,9号次之,7号最弱,这正好吻合之前的杀菌效果。
    罗森心中一喜:‘就是你了!’
    找到青霉素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得到足够量的青霉素,才能真正的治病。
    在地球,获得青霉素有两种方法,一是大面积繁育菌株后进行提纯,二是直接人工合成。
    第一种方法并不适合这个世界,一是,这世界的青霉菌珠没有经过优选,合成青霉素的效率不高。二是,想要得到足够剂量的青霉菌,就必须消耗海量的粮食,这世界粮食生产率低的可怜,都不够吃饱,根本没余粮拿来炼药。
    所以,只能选择人工合成这条路。
    想要人工合成,就必须确定青霉素的分子结构。
    罗森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在地球时没有仔细看头孢胶囊的药物分子式,否则现在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算了算了,往事不可追。我这溶液里有青霉素,而且我已经定位到了,要测定分子式,并不是一件难事。”
    罗森的炼金天赋,精细到分子级别是没错的,但终究不是肉眼。他感应到分子的方式,是感到一股独特的气息,但这气息是具体是由什么原子组成的,他的力量就无法分辨了。
    ‘幸亏,我还有碰撞法。利用已知结构的分子或原子去碰撞青霉素分子,观察碰撞结果,在配合应用量子力学进行计算,就可以确定分子结构。’
    说干就干。
    接下来时间中,罗森的精神时而沉浸在溶液中,控制水分子从各个角度去碰青霉素分子。时而又拿起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行行异常复杂的计算公式,时而又低头沉思,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森手上羽毛笔忽然停了下来,他整个人仰躺在椅子上,长长呼了口气。
    ‘成功了。青霉素分子结构、合成方法、钠盐、钾盐、氨基替换的方法,都有了。接下来要干的,就是开始合成了。’
    罗森没有马上开始,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直感觉自己精力恢复后,他从房间角落将装清水的陶缸搬过来。
    熟练地利用炼金力量为清水杀菌消毒,然后找到长有15号青霉菌的水果,这些全都是发霉的桔子,罗森将桔子捏碎,然后扔到陶缸清水里。
    15号青霉菌拥有最强的青霉素合成能力,这说明,桔子中包含有合成青霉素的全部元素。
    发霉的桔子有七八斤,罗森全部扔进陶缸,陶缸中的清水就变成了一团黄澄澄的发霉橘子汁。
    深吸一口气,罗森的精神沉浸其中,利用碰撞法和之前的计算结果,开始合成青霉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罗森双手扶着陶缸边缘,整个身体始终一动不动,就和木雕似的,唯一的变化就是额头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渗透出来。
    3层元素之友天赋的支持下,罗森的炼金力量大大增加,但是,他要合成的分子也复杂了很多,而且原料也多种多样,必须利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才能成功。
    种种原因之下,罗森合成青霉素的效率比合成硝化甘油低了至少三倍。
    表面上,陶缸中的发霉橘子汁基本看不出变化,但深层次中,正有大量青霉素分子正在产生。
    足足过了3个小时,罗森身体突然动了,他长吐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起一个玻璃杯,往陶缸里捞了一瓶水。
    奇特的事,陶缸里明明是淡黄色的橘子汁,但玻璃杯捞上来的确是看似透明的清水。
    这还不止。
    罗森捧着这杯清水回到桌前,坐定,再次发动炼金力量。
    玻璃杯中的水顿时开始涌动,过了一会儿,开始有白色的东西从清水中沉淀出来,越沉淀越多,最后,这白色粉末在玻璃杯底部铺了大约5毫米的一层。
    罗森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双手平稳地拿出一个新的玻璃杯,再度发动炼金力量,将白色粉末从水中捞出来,装在干净的杯子里,然后小心地将杯子杀菌、封口。
    做完这些,罗森才彻底松了口气。
    ‘青霉素钠盐,200克,相当于3.3亿单位,普通成年人治疗一次,应该只需要......几百万单位......,糟糕,我不知道具体用量.......’
    很快,罗森发现一个新问题,那就是他不知道具体的用量。
    药这东西,用好了是药,用差了是毒,青霉素用差了,那就是要人命的剧毒!
    ‘尴尬了。’罗森下意识挠了下头。
    有药不知道怎么用,相当尴尬。
    在这异界,他应该是第一个用青霉素治疗梅毒斑疹的,根本不可能找人请教。
    怎么办?
    摆在罗森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实验,一点一点地往前摸索。
    与其他学科相比,科学有两个显著不同的特点,第一是引入数学。第二,就是一切都以实验为基础。
    如果说数学是科学的灯塔,那实验就是到达真理彼岸的船。
    没有实验,没有科学。
    地球那高大的科学大厦,都是无数先辈,用无数实验的砖石,一块一块地搭建而成。
    ‘只有靠我自己了,希望能成功。’罗森暗想。
    可能成功,但也可能失败,罗森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在开始治疗之前,罗森开始收拢、归整记录实验记录的羊皮卷。
    羊皮纸上面,不仅记录了发现青霉素的详细过程,还记录了青霉素分子式以及具体合成方法。有了这些记录,哪怕某天罗森突然不在了,有同路人若是能发现这些羊皮卷,便能在书中与他的思想会面,汲取他的智慧。
    在科学之路上,具体的人可以失败,但智慧和经验却必须尽力传承下去,这至少能让后来者少走很多的弯路。
    整理完毕后,罗森重振精神,配置生理盐水,融入青霉钠盐,用针管抽取,然后,他就拿着针管,再次朝酒窖走去。
    结果,刚走到院子里,罗森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鸡鸣,抬头一看,天边竟然已经发白了。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我都没觉得累。’
    打开酒窖门,他就看见酒窖里就微弱烛光,里面还有细微动静传来,看来玛丽和小爱丽丝已经醒了。
    ‘这年头的人醒的可真早呀。’罗森暗暗感慨。
    他走进了酒窖。
    “大人。”
    “哥哥。”
    玛丽和小爱丽丝都向罗森打招呼。
    罗森一一回应后,在铺盖旁跪坐下来,拿出装药的玻璃针管放在身边,轻声说道:“玛丽,我已经制备好了药剂。可以治疗了。”
    玛丽呆了下,目光下意识看向闪闪发亮的玻璃针管上。在她看来,这东西非常漂亮,非常精致,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本能地就觉得这玩意可能蕴含神秘的力量。
    小爱丽丝也安静了下来,她虽然年纪小,但一直被病痛折磨,困难让她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更加成熟一些。
    罗森先拿起一根针管:“玛丽,手臂。”
    他不会立即就进行大剂量注射。因为在地球,青霉素类药物有10%的可能会出现过敏反应。在这之前,他必须确定玛丽不会过敏,如果会,那就不能对玛丽使用任何青霉素类药物,他就必须转而寻求其他抗生素,那就会非常非常麻烦。
    因为如此,罗森心中七上八下的。
    玛丽也是忐忑不安,她眼睛紧紧盯着亮晶晶的金属针头,不知道罗森准备干嘛。
    罗森深吸口气,捏住玛丽手臂,用针尖挑起一块完好的皮肤,注射很小的一丝丝药水。
    “啊~疼~”玛丽下意识地喊。
    罗森立即道:“是有点疼,忍着些。”
    给玛丽注射完后,罗森又对小爱丽丝道:“爱丽丝,手臂。”
    小爱丽丝被发亮金属针尖吓的瑟瑟发抖,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臂,但却转过了头,不敢看。
    罗森依法炮制。
    针尖刚刺进皮肤,小爱丽丝就‘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心智再早熟,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皮下注射后,罗森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到了现在,他已经干了所有他能干的,至于结果如何,就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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