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通公子来到,顿时成为全场焦点,举手投足,仪态不俗,莫说女子,就连不少男才子都为之折服。
    ……
    “五通……这可不是什么好名目。”
    陈唐忽然说道。
    陶昊好奇地问:“不矜何出此言?”
    “我听闻江南之地,有五通淫祀,乃是邪神,嗜好血食。”
    闻言,陶昊哑然失笑:“此言差矣,道听途说罢了。我也听说过江南的五通神,却是财神,入室至家,则米缸满盈,深得人心。”
    陈唐为之愕然。
    莫非是时空不同,说法便不同了?
    不过神灵之说,源远流长,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本就是几经转变,无论形象还是功能,并不固定。
    陶昊又道:“再说了,五通神是五通神,五通公子是五通公子,两码事。人家是从京城来的,据其所说,家有五个兄弟姐妹,他排名最小,所以取个‘五通’的名谓罢了。”
    陈唐笑笑,不置可否,只冷眼相看。
    陶昊压低了声音:“不矜,我跟你说,这五通公子进入雪月社后,不但受女子欢迎,不少男的,都有些动心呢。”
    陈唐听得汗毛倒竖:这也行?
    果然是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男女通杀。
    当即瞥眼道:“明经,别说你也心动了。”
    陶昊赶紧啐了口:“我才不会。”
    别院甚大,有众多客房,供人憩息。陈唐本来想着,吃过中午饭便告辞离去,但见这位五通公子来到,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暗中观察,见这位美男子正与数位闺秀小姐交谈甚欢,其中赫然有学政大人的千金顾乐在。
    这是见色动心,自投罗网吗?
    俗话常说,男人好色,其实女子亦然。
    有个笑话,说英雄救美,如果那英雄长得好,器宇轩昂,女子便会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但若是英雄丑陋,看不上眼,则说“下辈子做牛做马,衔环结草”,以此报恩。
    现实如此,骨感喜人。
    陈唐只是暗觉疑惑,不知对方盘桓不去,又渗透进这雪月社,究竟意欲何为?
    难不成,只是为了渔猎美色?又或是修炼某种秘法,需求所然?
    不得不说,这副面目变幻,出神入化,端是了得。
    一时间想不明白。
    当下光天化日,耳目众多,想必对方不会选择在此时贸然下手,他便找了间客房,关门,准备休息一阵。
    笃笃笃!
    敲门声响。
    陈唐开门,就见到顾乐带着位丫鬟站在门外。
    此女年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打扮入时,称不上美,自有一份大家闺秀的端庄:
    “解元郎参加诗会,不去吟诗作对,为何躲在这里?”
    陈唐淡然道:“上午走了一圈,有些疲惫,正要午休。”
    顾乐笑道:“那多无趣。”
    “额,我这人,的确是比较无趣的。”
    陈唐一句话把顾乐给噎得几乎要翻白眼。她贵为学政千金,出身大族,平时不知多少人围着打转,巴结奉承,百千宠爱于一身,乃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不曾想在陈唐这里,连门都进不去。
    “没什么事,我就关门睡觉了。”
    陈唐懒得跟她寒暄。
    顾乐气鼓鼓地道:“是这样的,下个月我二哥生辰,我想送一份特别的礼物给他。”
    陈唐奇道:“我这里没有礼物卖,你找错地方了,就这样吧,我很困了,顾小姐慢走。”
    说着,砰的把门关上。
    “你,你……”
    顾乐张口结舌,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这公子端是无礼,比五通公子差多了。”
    那丫鬟见小姐吃瘪,忍不住打抱不平。
    顾乐气哼哼一甩袖子:“走,不卖就不卖,一块玉砚,有甚了不起的。”
    屋内,陈唐盘膝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忽忽而过,直到下午时分,他才走出房间,见雪已经停了,但天气阴沉,很早便开始昏暗下来,北风呼呼吹着。看这样子,还有大雪将至。
    气候不好,有一部分参加诗会的成员已经离去,剩得二三十人的样子,基本全聚集在庭院内。
    这迎春诗会,名义上向全社开放,只要是会员,皆可参加。但事到临头,总有不少人因为各种事务缺席的。
    天寒地冻,庭院内自有仆人忙活,点燃起一堆堆炭火,又架上铁锅炉子等物,开始温酒,烧烤肉食。
    观其规模,办一场这样的诗会,耗费不小。
    陈唐由于是特邀贵客,不用交钱,像陶昊这样的,就得缴纳百钱,用来筹集本次的活动经费。
    很快,一盏盏灯笼挑了起来,照得亮堂堂的。
    陈唐目光梭巡,在寻找五通公子的身影,却没见着人。
    过了一阵,才看到那五通公子一脸笑容地从外面进来;又过了一会,一位不知哪家的小姐,由两名丫鬟搀着,也慢慢走了进来。
    这幅样子,形迹可疑。
    旁边的陶昊显然已观察到了,叹道:“五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这便得手了。”
    陈唐眉头一皱:“诗会里的女子,都是如此随便?”
    陶昊笑道:“非也非也,只是耐不住人家有本事呀。长得一副好皮囊,年少多金,又懂得花言巧语。试问哪个少女不思春?撩拨几句,往往便上钩来,陷入泥潭不自知。”
    他一副过来人的老成模样。
    陈唐瞥他一眼:“看来,明经兄深谙此道。”
    陶昊脸皮微微一红,却有几分得意之色:“实不相瞒,我家内子,便是这般骗到手的。”
    陈唐呵呵一笑,内心渐冷。
    殷国属于封建礼制不假,但压抑之下,很多东西爆发开来,却更加疯狂。尤其是男女之事,在一些名门望族中,从来都不缺乏胡天胡帝的荒唐行径。
    而不少古言小说里,穷书生夜爬绣花窗,与大家闺秀私通的桥段屡见不鲜,正是一出出典型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例子。
    所不同的是,故事里讴歌的是真情;而当下所见的,却是肆意玩弄的欺骗掠夺,不可相提并论。
    在这世界,女子的地位本就不高,等于附庸。尤其是出身大户人家的,看着光鲜,其实更加不得自由,身不由己。所以一旦出现一个她们以为是希望的机会,便会像飞蛾般,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抓住。
    说她们以貌取人,见识肤浅也好;说她们感情用事,不够理智也罢,归根到底,都是一场遇人不淑的悲凉。
    五通公子,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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