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格森及伊莎贝尔这伙假盗贼快速撤离后不久,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这伙真盗贼也很快地离开了遍地死尸的战场。除了几乎只穿着骑兵甲胄的内衬服饰的骑士和军士尸体,还有死掉的几匹战马外,整个空寂的战场上已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还具有使用价值的武器、甲胄。

    因为,凡是可以带走的战利品均被两伙盗贼洗劫一空。即使是在战斗中损坏的武器和甲胄,也被弗朗西斯,本杰明等人毫不客气地带走了。至少在他们几个人看来,损坏的武器和甲胄完全可以拿到铁匠铺去修理一下。假如能够修复的话,可以留下来自己使用。不能修复的,还可以用来和铁匠换成钱。

    此时,在巴纳德城堡的主日弥撒仪式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具有骑士风度的骑士们开始显得有些急躁起来。在焦急的等街中,他们早已按捺不住急于拿到报酬的那种迫切心情。

    少数几个采邑骑士商量着如何用这笔钱来弥补家庭生活的开销,或是扩大采邑的生产能力,又或是如何提高自己的畜牧业产量,以便用更多的畜牧业产品从市场上换来更多的钱。而大多数的雇佣骑士则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轮换后去达勒姆郡最繁华的街道上大肆吃喝玩乐一番,或是去找几个漂亮的女人享受一番精神与欲望上的快乐。

    但在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后,骑士们依然没有见到酬金军队的影子。几名脾气暴躁的雇佣骑士一致认为他们的领主达灵顿子爵又一次没有信守诺言,又一次拖欠了他们的酬金。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后,他们决定立即赶往达灵顿城堡去寻找到他们的领主,他们想知道为什么又一次没有拿到酬金。雇佣骑士们以酬金军队遇上盗贼为由,在得到城堡总管安东尼爵士的同意后全副武装地离开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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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夜里,几只在半空中盘旋并寻找着食物的乌鸦发现了地面上有着大量的,刚刚死去不久的“早餐”。很快,“食腐者”们便扇动着翅膀,纷纷从半空中降落下来。让自己停留在某个死人或某匹死马身上,尽情地啄食着还尚存有温度的尸肉。

    忽地,一阵不大的咳嗽声把停留在附近的一具骑士尸体上的一只“食腐者”给惊吓住了。“食腐者”用右侧的眼球观察着声响的来源,当它发现发出声响的“尸体”竟然还活着时,猛扇了几下翅膀便让自己逃离了这具发出不断恐怖声响的“尸体”。

    维克托·莱顿爵士不断咳嗽着,用右手捂住胸部的伤口挣扎着坐起上半身来。这时,爵士意识到有大量的口水正顺着他的嘴角向外流出,连忙用力去擦拭掉它。不过,让爵士有所不知的是,那“口水”其实是他的鲜血。

    爵士茫然地扫视着眼前这片如地狱般的景象,努力回忆着之前曾发生过的一些事。骤然,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变得清醒起来,渐渐回忆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人一剑刺穿胸膛,为什么这里会到处都是死尸。

    维克托连忙直起上半身,来回扫视着死尸遍地的战场,大声叫着:“大人,您在哪儿?大人,请快回答我。”

    连续喊叫了好几遍后,他依然没有得约瑟夫的回应。维克托懊悔的用左手使劲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头,低声咒骂着:“这群应该下地狱的混蛋,到底把大人带到哪儿去了?”

    “看来,大人可能是被这些人给俘获了。等等,假如这些人把他给杀了呢?”

    “不,不会的。仅凭大人的身份,就可以为这群混蛋换来大笔的赎金。这群混蛋一定会为了钱而让大人活着的。”

    经过反复的推测及判断之后,维克托终于确定了约瑟夫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个“事实”。随后,他捂着受伤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想赶快离开这个已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地方,可前胸和后背的两个伤口产生的剧烈疼痛感让他连走路都变得十分困难。

    脚步踉跄之间,他觉得仿佛踢到了一个东西。缓慢地弯下腰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骑士及军士们经常使用的牛皮水袋。拿起来晃了晃,居然还有大半袋的饮用水。

    这时,从前胸的伤口处又传来阵阵疼痛感,维克托只好又慢慢坐下来。在黑暗中,他又摸索着触碰到了一匹已死去很久的战马。左手撑着地,右手拿着水袋捂住胸口,用屁股一点一点地蹭着土路,把自己的后背靠在了死马的肚子上。

    左手拿着水袋,准备喝上几口水时,思忖着:“我的背真舒服,就是伤口还很疼。也许,待在巴纳德城堡里的那群家伙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大概主日弥撒仪式早就结束了。”

    “希望那群家伙会出城来寻找我们。如果他们不来的话,就只能等待勋爵大人派人来了。天主保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维克托用牙齿咬掉水袋的塞子,一仰脖便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的水。结果,大量饮水又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一边往吐着夹杂着鲜血的水,一边痛苦地用力按住胸口的伤口。

    当咳嗽停止时,爵士的左手已无力地垂放在身侧,拿着的水袋也掉落在了一旁。在缓慢地喘息中,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被盗贼刺中一剑并贯穿了身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绝无生还的机会的。可是,他为什么还会活着?

    实际上,包括维克托·莱顿爵士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都无法在本王国内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即使是生活在同一时期的比利时人安德烈·维萨里专程从法国赶到事发地点,恐怕也只会说要等到他亲自解剖爵士的身体后才能知道答案。

    维萨里,人体解剖学的奠基人,现代医学科学的创始人之一。于1543年发表的划时代的著作《人体构造论》,成为了文艺复兴时期最著名的医学成就。

    按照时间顺序来叙述,维克托爵士于1534年11月在英格兰的北方地区遭受到了致命的创伤。然而这一年,维萨里却仍然在法国南部城市蒙彼利埃学医。即便维萨里获得了威尼斯共和国帕都瓦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并被聘为该校的外科学及解剖学教授,亲自进行尸体解剖,那也是三年后发生在意大利的事。所以,维克托爵士毫不怀疑地认为这是上帝赋予给他的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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