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领主骑马向城堡大门方向急驰而去的身影,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对亨利突然表现出的一种孩子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再仔细一想,他认为整个诺丁汉城堡内只有一个人才能影响到亨利的情绪。

    虽然亨利在不通知任何一个人的情况就独自离开城堡,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平凡的男孩子。弗格森连忙对呆站在身旁的年轻骑士说:“赫伯特,我需要你再找三个人立刻追上殿下,直到殿下安全地返回诺丁汉城堡为止。”

    接着,爵士又吩咐说:“等等,你们只需要远远地跟在殿下的身后就行。”

    年轻骑士答应的同时,有些不安地说:“爵士,可是我的马和佩剑都被殿下拿走了。”

    这时,身身跟着亲信仆役首席仆役长亚瑟·菲尔德急切地走过来,冲弗格森点了下头后说:“爵士,我想你应该立刻派出几名骑士追上殿下。”

    弗格森看了眼一丝不苟的管家说:“别担心,菲尔德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完,扭过头冲身旁的赫伯特斥责说:“快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弄到马匹和佩剑,你必须要给我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惊慌失措的赫伯特只好又向另一名骑士借了马匹和佩剑后,叫上三个骑士同僚急匆匆地骑马去追赶他的领主了。四名骑士离开时,亚瑟在存心与不经意间平静地说:“爵士,地狱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永恒不灭的。”

    弗格森不知道管家想说什么,只是说:“菲尔德先生,你是在告诉我殿下的行为会让殿下堕落到地狱之中?”

    “不,爵士。舌头就是火,在我们百体中,舌头是个罪恶的世界,能污秽全身,也能把生命的轮子点起来,并且是从地狱里点着的(《圣经》,雅各书,第3章第6节)。”

    “这么说,殿下是在某个人的鼓动之下才会这么做的?”

    “除了伊莎贝尔女士之外,我想整个里士满郡都找不出这样的人。”

    “哈哈哈…菲尔德先生,你太多虑了。《圣经》里还有一句话:‘我们用舌头颂赞那为主、为父的,又用舌头咒诅那照着神形像被造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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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亨利骑着强借来的马在伊莎贝尔身旁小跑时,开心地说:“女士,我很感谢你没有扔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的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奔跑而上下起伏着,看着亨利说:“不用客气,殿下。不管怎么样,你是受人尊敬的公爵殿下,领主,而我只是一个从欧洲小国来的外国女人。”

    “不,女士。呃,没错,你的确来自欧洲。可是,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殿下,尽管您的北方口音让我领略到了公元500年开始的中古时代的魅力,但如果您打算一直这么和我交谈下去的话,我只能认为欧洲的重生(文艺复兴时代)并没有代表着中古时代的结束。”

    骑在马上的亨利一时没有回答,随后笑着说:“女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完全可以暂时放下贵族等级的观念,用一种更接近于人文主义的方式来与你交谈?”

    伊莎贝尔一边笑一边点着头说:“是啊,没错。除非,你不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咯咯咯…女士,你的观点倒是和新柏拉图主义所强调的折衷主义有些相似。”

    “不好意思,殿下,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噢,好吧。呃,我们从哪儿开始?”

    “就从称呼开始。当然,这只是我和你私下的一种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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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罗琳·斯威夫特与两名随行骑士离开巴纳德城堡时,是带着一种惆怅,一种遗憾,一种欣喜的复杂心情离开的。她原本以为依靠天主的力量存活下来的维克托·莱顿爵士可以告诉她一些关于兄长约瑟夫的确切消息,但最终她还是只得到了一些模糊的口述。

    应该说,这些口述是爵士的遗言。纵使他的大部分心脏生长在胸膛的右侧,却仍然不能改变他会死于多发伤的第二个死亡高峰的事实。休克后的维克托,竟又奇迹般的苏醒过来。这时,卡罗琳连忙让人给他喂了两个生鸡蛋后,爵士的精神才缓慢的有所好转。

    “天主保佑,爵士,看来天主仍然愿意让你留在人世。”卡罗琳轻轻笑着说。

    “女士,请您原谅,我无法对您行礼。”维克托强打着精神说。

    “没关系,你会得到我的宽恕的。爵士,你现在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

    “不,女士,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卡罗琳表情沉重地转过头,对身后站着的城堡总管,随军医生及随行的骑士说:“你们先出去吧,爵士和我有话要说。”

    维克托见其他人出去后,用双手撑着床让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头。勉强睁大不断闭上的皮眼,异常缓慢地说:“斯威夫特女士,今天早上发生的遇袭事件,大概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卡罗琳在听完整个遇袭事件的过程后问道:“爵士,你是说一群打扮成修士的人干的这件事?”

    “是的,女士。不过,有个盗贼却说如果我们肯放下武器的话,会让我们带着骑士的尊严见到家人的。”

    “嗯,也许是一群破落骑士伪装成修士干的。”

    坐在床边的卡罗琳似乎想到了什么。维克托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女士,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卡罗琳把目光对准虚弱不堪的维克托,点点头说:“我这次来巴纳德城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夫人的话带给你。”

    一听让他朝思夜想的“克莱尔”居然有话对他说,维克托的精神立刻有些振奋起来。不仅精神好了许多,还有力气拿起放在床柜上的一碗肉汤给自己喝。卡罗琳默不作声地看着爵士,尽管此时她已认定爵士这是在向别人诀别的一种信号。

    维克托喝下几口肉汤,轻声说:“女士,您现在可以说了。”

    卡罗琳没有特意记下克拉丽莎的原话,因为她的原话不过是几句感谢之言。卡罗琳稍微回忆一下后,平静地说:“夫人让我转告你,她说…非常感激你在战斗中为约瑟夫作出的牺牲。约瑟夫被人俘获的这件事,并不是你的失职造成的。”

    维克托微笑着闭上双眼,悠然地吟唱着爱情诗歌:“真诚的主,您的话是真理。是您让我炽热地渴望那遥远的爱,因为除了那遥远的爱似乎什么都不能把我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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