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冒烟,随时都有可能燃起大火,而伤员严重受伤,在车里不省人事。要是现在不赶紧把人给拖出来,待会儿炸了可就一点儿都没希望了。

    换了常人,见到这种场景很难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上前去帮忙,而王鸽就不同了。在过去一年多的工作之中,这种情况没见到过一百次也见到过八十次,甚至车辆冒了明火的情况都有,比现在远远要危险得多。

    可没办法,这也就是赶上了,该上还是要上。交警来了也没有灭火或者控制火势的东西,车里的灭火器只能起到很少的效果,但陶米仍旧从车中把水基灭火器取了出来,站在一旁随时做好准备。而先前帮助烧烤摊灭火的路边店家老板,却迟迟不敢上前了。

    那边的火势小,可这里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

    等消防大队的人来更是不可能了,王鸽只能以身试险,只要动作够迅速,趁着这点儿时间还是能把人救下来的。好在这辆轿车的配置没有那么高档,在电子系统全部失灵的情况下,车门内侧还是有机械的门锁的。王鸽从破碎的驾驶室窗户的地方把手伸了进去,打开车门,然后解开了伤员的安全带,将人拖了出来,按了一把颈动脉,发现这人还活着。

    伤员是个女性,身穿白色衬衣,早已被鲜血和污渍染上成了乱七八糟的颜色,黑色短裙,腿上的丝袜已经破败不开,虽然左脚上的鞋子已经甩掉,可右脚上却穿着平底鞋。

    这意味着这个女司机很注意交通安全,一般像这种办公室女白领的打扮,女性是要穿高跟鞋才配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知道这一点,可见这个女司机为了开车,是特意将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的,就是害怕出事故。

    这么注意交通安全的话,酒驾和毒驾就基本上可以排除了,王鸽翻看了一眼女司机的瞳孔,从陶米那边借了个打火机,测试着瞳孔对光反射,发现还算是正常,虽然不能排除颅内出血的情况,但至少这个司机应该不会存在酒驾或者毒驾的可能性。

    司机的瞳孔没有收缩,身上也没有任何酒气。

    只是王鸽没办法辨别司机的身份,甚至看不出她的年龄。她的脸已经被安全气囊打的完全肿了,在安全气囊弹开的那一刹那,虽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保住性命,但是对于司机来说像是被人迎面狠狠的揍了一拳一样,十有**是要懵了的,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鼻梁骨还得出点儿问题。

    王鸽赶紧和陶米一起,把人给拖到了自己的宾利轿车旁边,“陶米,你看着她,不要让人接近,也不要随意移动,我去看看副驾驶的那个人!”

    王鸽说罢,就又返回了白色轿车附近。从另一侧开始接近副驾驶。

    驾驶座和副驾驶已经被那棵树完全割裂开来,中间的面板、空调早已经不翼而飞,连档杆都不见了,要不是副驾驶那个男人的脑袋直接卡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头骨被削掉一半,露出了大半个红白两个颜色掺杂在一起的脑组织,王鸽还真的很难发现这边还有一个人。

    先救驾驶座上的司机,是因为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当王鸽看到副驾驶座位上那男人的状态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那个人几乎是活不成了的,他没系安全带,在撞击的瞬间由于惯性,身体被甩了出去,不论抓哪里都抓不牢,脑袋只能磕在了前挡风玻璃上,结果锋利的玻璃和车辆的一些金属材料在强大的力的作用下,削掉了他的半边头骨,脑袋卡在了这里,身体也没有飞出去,否则状态可能要比现在更加惨烈一些。

    这次王鸽为了节省时间,并没有贸然的去开车门,而是直接把手伸了进去,按在了那人的颈动脉上,为了防止自己判断错误,连续测了好几次,在发现人确实已经没有了脉搏之后,轻声叹了口气。脑组织都外露了,受伤严重,基本上死是在一瞬间的事儿,再这么抢救都是回天乏术,现在把人拉出来做心肺复苏也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的。果然,在王鸽打算离开的时候,死神顷刻出现在了旁边的围观群众之中,打着长柄雨伞,从距离死者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开始快速步行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引擎盖的烟越来越浓,已经被破坏掉的盖子中间噼里啪啦开始冒火星,王鸽看不好,直接想要转身跳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轰的一声巨响让周边所有停靠着的车辆开始响起了警报,引擎盖子被直直的炸飞了三五米,然后乓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王鸽面部感觉到一阵灼热,顺势倒地,再挣扎往后看的时候,那引擎盖已经开始燃烧,火苗子呼呼的往上窜,甚至已经点燃了树木上面的树枝,那个已经死掉了的男人的脑袋,就正好被那大火淹没,烟气的汽油味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十分诡异的烤脑花的味道。

    王鸽一阵反胃,现在的情况是他管不了的了。要么等救护车过来,要么自己送女孩儿去医院!原本他还在考虑前面那个选项,可是等到他挣扎着起来的时候,用手撑住地面,却无意之中摸到了一把匕首!这匕首原本不应该是在这里的。王鸽在救人之前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地面上本来只有汽车撞击树木所产生的碎片和树枝落叶,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把匕首?王鸽抓起匕首跑离了车辆,爆炸已经发生,旁边的店主们也终于不再害怕,不知是否是不想再忍受那种“烧烤”的味道,纷纷提着灭火器上前来控制火势。

    烧了树不要紧,树旁边还有电线杆子,高压电线是从树枝的上方穿过的,火势越是向上,危险就越是大。

    王鸽拿着匕首来到了受伤女司机的旁边,看了一眼匕首。匕首的刀身上站着黑灰和血迹,他将匕首扔到地上,手心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哪弄的?”陶米惊讶的问道。

    “那辆车旁边捡的,估计是刚才爆炸给炸出来的。”王鸽说道。

    “估计是女司机放在车上防身用的吧。上面的血是刚才事故粘上的。”陶米点头说道,可就是这么随口的一句话,却提醒了王鸽。

    “不对,这把刀应该不是这司机的!女司机比较柔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掏出刀子来,那岂不是给对方提供武器?她们一般都是用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方便好用的。这不符合逻辑。而且这匕首就算是女司机的,那也肯定放在储物柜里,不可能轻易拿出来,基本上不会在事故中沾染血迹。”王鸽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他的目光落到了女司机的身上,想要查看一下她的情况,却发现跟刚才又有些不一样。

    “她衣服上的血多了,刚才有没有移动过,清醒过或者呕吐过?”王鸽蹲了下来,白色衬衫已经几乎被鲜血浸透,上面还有好几个破洞。

    “没有,一直昏迷着呢,只是脸色和嘴唇也越来越白了。”陶米回答道。

    王鸽马上再次检测女司机的脉搏,测试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比刚才弱了不少,甚至已经很轻了!更要命的是,柏油路面上甚至有血液慢慢的从她的身子底下流了出来。

    王鸽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珠,然后掀开了女司机腹部的衣物,猛地发现她的肋骨下方有两个大概三四厘米长的刀口,正在慢慢的往外流淌着暗红色的静脉血。血液顺着身体两侧流了下来,落到地面上。

    “操蛋,早该想到的。”王鸽一拍自己的脑门,脑袋上也沾了不少血迹。

    “这是……刀口?”陶米也惊了,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隐情。刚才的那把匕首,估计还是凶器呢!

    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一无所知。但是现在最起码能确定两点,那就是有人持刀伤人,一边开车一边自残估计是不可能了,持刀伤人的必定是副驾驶坐上的那个人。而持刀伤人肯定引发了此次事故,因为事故发生后车上的两个人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不可能掏出刀子来给别人两刀,或者给自己两刀!

    “看来我们还得打个110了。”陶米也擦了一把汗说道。

    “耽误了太长时间了。救护车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好办法,必须去医院止血输血,人才有可能活下来,您车上有毛巾之类的东西吗?”王鸽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病人可能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车上最起码要有一个人活着,才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至少在王鸽看来,一个女司机在开车之前知道将自己的高跟鞋换成平底鞋,意味着这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交通参与者。因为这种事情交警并不会挨个查,只有出了事故的时候才会判定为违章。高跟鞋可能会引发脚踩刹车用不上力,卡住油门等情况,每年因为这种事情而发生的交通事故多不胜数。这样一个认真负责的司机,绝对不应该死,也绝对不应该蒙冤而死。

    “有急救包,止血带之类的。”陶米打开了后备箱,“我准备的很齐全。”

    “新车没见过血,算是给你开开光了。”王鸽无奈的说道,虽然嘴上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心里却有点儿过意不去。这是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一辆豪车没开几天,就沾了血当了救护车了。嘴上虽然在说话,手里却没闲着,他用自己在急诊部学到的知识,用纱布和止血带绑住了两个刀口,强行按压止血虽然作用不是很明显,但是至少比没有强。毕竟王鸽不是大夫,没办法准确的判断到底是内脏破裂还是血管破裂,就算是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处置。

    “见血不是开光。救过人才是开光呢。”陶米突然觉得,这辆车不能给自己老爹了。等到回头跟那些商场上的人一起吃饭,指着自己这辆宾利说,老子这辆车可是救过一条人命的。那简直比吹什么牛都有光彩。

    前提是这个女司机真的有机会能活下来。

    陶米帮助王鸽一起把人抬上了车辆后座,打算往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送。反正在刚才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了,根本也不在乎身上这套衣服,肯定是要丢掉的。而陶米更是大方,病人还处于出血状态,血液渗入真皮座椅,是没办法彻底清理的,除非把座椅拆掉去洗,洗不掉的话就只能换。一辆宾利,换个座椅,要从国外单独下订单,空运过来。价钱那可是天文数字,可陶米连眨一下眼睛都没有。

    一条人命,一份公平和正义,像亲情与爱情一样,是用钱买不到的。

    陶米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今天从王鸽家里喝完酒出来之后,触动尤其的大而已。

    王鸽留了个心眼,将匕首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丢进了后备箱。上车之后一边拧动钥匙起步一边打电话给急救中心,告知情况,在车辆开始疾驰之后,又马上让陶米拨打110报警。

    由于情况复杂,现在他们手里也没有确凿证据,基本上什么事儿都是靠猜,110接警员也是有点儿懵,最后说了好半天,才决定让事发地点派出所的民警去现场看一眼情况,然后到医院给王鸽和陶米做笔录,并且提取匕首。

    “早派人来不就完了,跟他说了老半天,都是废话。”陶米很显然对接警员的办事儿效率十分不满。

    “人家要弄清楚情况啊。现在咱们这也挺复杂的。”王鸽看了一眼斜后方,并没有死神跟过来,但并未掉以轻心,他将车辆的自动挡切换为运动模式,寻求在发动机最佳转速的时候换挡,能够发挥最佳速度。与此同时,他打开了车辆的双闪,不断的鸣笛,无视一切交通规则。

    于是在今天晚上的八点多钟,这条路上的湘沙市民们有幸目睹到了一辆宾利高级轿车疯狂飙车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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