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亥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懒得跟他们说话……”嫪赢微微喘气儿,“谁知道,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烧纸钱……”

    青瓷开口,“明日是祭祖节。”

    嫪赢顿了顿,哎,忘了。

    “好了,我们走吧。”青瓷望着这昏暗的箱子,也看不见嫪赢的面容,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心头有些紧张。

    刚转过身,一道大力便握住她的肩膀,转而将她压在的墙上,一手挡在她后脑勺,一手压着她的肩呷,防止墙壁太硬,将她给撞疼。

    “不走。”低哑的声音沉绵传来。

    青瓷瞬时紧张,抵住嫪赢,惊慌道,“嫪赢!你答应过我!”

    昏暗的灯光中,一双眸子分明带着雀跃的火光。

    青瓷哪里还不明白,下意识的用力想要推开嫪赢。

    “我不碰你!你再动就不一定了!”嫪赢咬牙,她知道自己软乎乎的一团,在他怀里动起来像什么吗!

    像个软绵的泥人,让他想搓圆捏扁。

    青瓷紧张的心砰砰直跳,却也不敢再动。

    “我就抱一会儿!”嫪赢的胸膛很烫,青瓷却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惶恐。

    “我等了三个月。”嫪赢咬牙,“还有一年又九个月。”

    青瓷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可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嫪赢平息他心头的怨念。

    好一会儿嫪赢终于抱够了,松开道,“真特么憋屈。”

    出了昏暗的巷子。

    嫪赢自然是带着青瓷往南阳王府走。

    嫪赢背对着青瓷,脊背有些落寞。

    青瓷低头正好看见嫪赢垂着的手,想了想,主动抬手去勾着嫪赢的小指。

    嫪赢瞬时像是被捋了毛一样的狼狗,激动的就要进行下一步,青瓷忙道,“就这样了!”

    “行行行!”一个小指就一个小指,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吧!

    回到南阳王府,果然见管家在王府门口等着,见二人回来,笑道,“如此一来,小姐可放心了。”

    青瓷脸色微红,进了门,见嫪赢一直在门外,一直到门彻底合上。

    青瓷捂住了心口,心跳的还有些厉害,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惶恐。

    摇了摇头,青瓷回房。

    第二日,先走一步的是年时迁,年时迁是藩王,要以上朝为主。在年时迁走后,王府另外备了马,接年韵和宇文昊入宫,青瓷随后。

    宫内的侍卫早已换了人,认是忍不住他们。

    但是却得了上头的吩咐,允许马车进入。

    元殿内,守着齐孝帝的除了齐孝后,便还有苏太妃,不过苏太妃来看了看,最后还是走了。

    离开的时候,自然是看见了进来的年韵和宇文昊,目光微妙一变。

    宇文昊和年韵停下。

    宇文昊朝着苏太妃颔首,“儿臣见过苏太妃。”

    年韵屈膝,“儿臣见过太妃。”

    苏太妃点点头倒也没多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年韵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多了几分深意。

    还没有进殿,二人就先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年韵感觉到握住自己的大手一紧,重重的回握了过去。

    “太上皇……先帝,到了。”太监也迟疑了一番。

    “传。”

    随着齐孝帝的一声。

    二人进去,才看见齐孝帝躺在床上,面容枯槁,比起数月前与年韵的匆匆一见,要消瘦太多。

    噗通一声,宇文昊径直跪下。

    目光通红的望着齐孝帝。

    年韵扶着肚子,也望着齐孝帝,缓缓的跪下。

    齐孝帝擦干了唇边的血迹,颤巍巍的望着宇文昊,目光复杂。

    好久好久,才说了一句,“回来了。”嘶哑的声音毫无气力,仿若随时都可能消失。

    “儿臣不孝,还请父皇责罚。”宇文昊隐忍着,却久未听到齐孝帝发怒。

    齐孝帝看了看年韵,笑道,“难道,我还要像从前一样罚你?不了……父皇现在连鞭子都拿不动了……咳咳……咳咳……”

    宇文昊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为什么会这样。”

    齐孝后擦着眼角,叹道,“哪里有为什么?”

    宇文昊身死的消息传来后,原本心情就结郁的齐孝帝,更是辗转反侧,身上本就有伤,心情又从未好过,久而久之不在意一些细节,便成了这般。

    “宁兴怀了身孕,不能久跪,扶起来吧……”齐孝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宫人扶着年韵起身,拿了小板凳过来。

    “多谢父皇。”年韵抬头,发现齐孝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眼中神色复杂。

    宇文昊依旧跪着,却不知道如何说。

    氛围一时静默。

    一直到齐孝帝抬手,推了推齐孝后,“你带着韵儿出去走走。”

    “可是……”齐孝后有些担心。

    齐孝帝道,“不是还有昊儿在?”

    这样亲昵的称呼,宇文昊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齐孝后才起身,走到年韵身边,“走吧。”

    年韵点头,对齐孝帝屈膝后,担忧的看了宇文昊一眼,才跟着齐孝后离开。

    门口的青瓷,自觉跟随。

    “看这肚子,有四个多月了吧。”齐孝后道。

    年韵点头,“已经四个半月了。”

    齐孝后重重一叹,“当年,哀家一直想让先帝早生子嗣,可是却频生意外,现在想来是先帝早就开始预谋离开皇宫。”

    年韵心头动容,连忙跪下,“还请母后责罚,是儿臣的错……”

    齐孝后抬手扶着年韵,“你现在怀着身孕,它是昊儿的第一个孩子,别跪来跪去,哀家不生气……”

    年韵诧异抬头,看着齐孝后。

    齐孝后释怀道,“我的儿子,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孩子,他没有宏图大志,生下来他就是太子,一直当做太子培养,可是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做太子……从小,别的皇子还能被自己的母妃养着,抱着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我,跟着太傅授学……我当了皇后当了太后,可是,我不是一个好母后。”

    “母后……”年韵听齐孝后责备自己,“您也是……”

    齐孝后摇头,“不用劝哀家,哀家知道。小时候,每半个月,他就能来陪哀家一日,哀家就问他,太傅教了什么,可是都背好了,每日的功课,可都完成了?他是太子,要早一些为他父皇分担,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可是哀家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哀家想他了……哀家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齐孝后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这样。

    明明是自己倾尽全心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后来却要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们。

    “母后……”年韵心头说不清的酸涩,从怀中想掏出锦帕,却发现今日忘记带了,青瓷连忙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年韵,年韵接过,为齐孝后拭泪,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眨巴落泪。

    齐孝后看年韵落泪,连忙笑道,“哀家只是忍不住,这两年,哀家一直在反省,哀家做错了什么……你坏了身孕,不要被哀家惹的坏了情绪。”

    就在此时,御花园里传来哗啦一声。

    “这是什么燕窝,都冷了,还不快去重新给我熬一盅,饿坏了小皇子,我要你们陪葬!”女子骄纵的声音传来。

    年韵眉头微蹙,她记得宇文旭得的是无子之症,怎么会有小皇子?

    齐孝后侧过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年韵,“你也知道了?”

    年韵想了想,微微点头。

    齐孝后笑了笑,“皇上是不易有子,但不是无子,那天晚上他不经意宠幸了一个宫女,反倒是让其怀了身孕。现在在后宫里,当做宝一样宠着。可惜这宫女不识趣儿,按照宫中的规矩,贱婢产子要去母留子,她也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话是这样说,但是眼神却是几分清冷。

    年韵诧异。

    身后的青瓷却是剧烈一颤。

    贱婢产子要去母留子?

    她怎么不知道这样的规矩?

    前一世,她……

    说起来,她也不算是宫里的宫女。

    难道就是因为宇文旭知道宫女产子要去母留子,而他不信任别人,又不想害无辜的人,所以才会选择她?

    前一世的那天晚上。

    按照宇文旭对她所说,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把她当成了别人,才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后来得知她怀孕,他愧疚又温柔的弥补,诚意十足,恳求她留在宫中直至生产,同时,夫人也怀孕了。

    突然的,青瓷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是不是有些巧合,如果按照那人对她说的,宇文旭是利用她怀孕,那么首先是要宇文旭建立在知道夫人怀孕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可是上一世,她和夫人怀孕的时间,很相近。

    夫人在前,她在后,所查的时间不过半个月。

    半个月,很难诊出滑脉。

    这样的想法产生后,青瓷陡然一颤,难道她当时是被人骗了?

    因为知道宇文旭确实患有无子之症,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宇文旭却偏偏要认下,她便笃定宇文旭的温柔都是假象,都是利用和欺骗,但是她懦弱,她不敢去找宇文旭求证,所以她自尽了。

    “皇上驾到。”一道高呼。

    让青瓷心神一颤,看往声音的来向,整个人都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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