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的时候,最需要补身体了,不然哪来的力气重新站起来,可瞧瞧他们最近都吃的什么,带来的有营养的东西都给她吃了,可他呢,吃的什么!

    仇小贝很忧虑。

    一把钻出了帐篷,她左右看了看,这里头没有什么动物,瘴气里面就更别说了,要能在瘴气里生存的物种,人也不能吃的……不是,还是有能吃的。

    她囫囵地将东西吃尽肚里,把最不喜欢喝的奶也几口灌下去,还因为呛到咳了几声,随即走出帐篷,瞧了瞧看守她的几名影卫,她喊了其中两人:“十一,小石,你们过来一下。”

    十一、小石:“……”

    他们走过来,十一有点无奈地问:“你每次都是怎么认出我们的啊?”

    “因为我给你们下了蛊,我可以闻到你们身上蛊虫的味道。”

    十一、小石:“……”

    小贝噗地笑了:“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养蛊呢,我可怕虫子了。甭管我怎么认出你们的,现在,带我去个地方吧。”

    ……

    山顶上那道天壑旁:

    强风猛烈地刮着。

    十一劝着坐轮椅上的仇夫人:“夫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让殿下知道了,我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他可要避着我一整天,你们不说,他哪知道我散步散到哪去。”仇小贝眯着眼盯着他们,“要是你们要自己告诉他,那我也没办法。”

    十一听这语气有点不对,以为她在怪殿下最近老丢下她,忙为自己主子辩解两句:“殿下肯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才没告诉您的,您可……千万别误会什么。”

    “误会?”仇小贝好笑地摇摇头,“我要误会他,现在就不会要你们带我来这了。”

    “您到底是……”

    仇小贝忽然比了个“嘘”,要他们安静。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崖边,仇小贝拿出药罐子,往前方洒了许多药粉,没多久,不少条蛇纷纷钻了出来。

    “快,”仇小贝指着那些蛇喊道,“抓起来,往肥的抓,肥的比较有肉。”

    十一、小石:“……”

    虽然觉得她话有点凶残,但两人还是手脚麻利地抓了好几条蛇,放进框里,这框还是就近取材编的。

    “好了好了够了够,那些小蛇就不要抓了,得留点后代好让他们传宗接代,可不能让它们灭绝了。”仇小贝坐在轮椅指挥着,等十一两人停手,将框子拿给她看,她瞄了一眼,有点怕又有点兴奋,“行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他肯定要追过来了。”

    果然,十一两人刚推着她的轮椅回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同样坐轮椅的樊沉兮来找她了。

    “去哪了?”

    樊沉兮面色森寒,仇小贝却一点不怕地反问:“那你又去哪了?”

    樊沉兮眯起了眼睛,仇小贝忙起身走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说:“好啦,我就只是到附近散散步,找点野味给你加餐而已,不要生气了。走吧,回去了,我都累了。”

    “你还知道累?”他手指从她肚子上划过,冷哼一声,转动轮椅往回走,“我看你精神得很。”

    “你慢点,我快不了。”她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看着他将速度降下来等她,偷偷地笑了。

    对于他偷偷躲起来练习走路的事,他不说,她假装不知道,她等着他可以自己稳稳当当走到她面前的时候。

    ……

    影卫杀蛇,那是干净利索,据说他们还没能“出师”时经历各种训练,其中就包括在各种艰难的环境下生存的,别说蛇了,老鼠蝎子都吃过。

    唯一的问题是:“这蛇在这种地方有毒吗,能吃吗?”

    “那崖上地方特殊,是生长心灯果的地方,没事,再加点作料就成。”心灯果旁的蛇,那可补得很,“蛇胆可别扔啊,那可是好东西。”

    “什么作料?”

    正蹲坐在湖边洗草的仇小贝,将手中的草放到篮子里,手举高,太子殿下就自动地握住,扶她慢慢地起来,这家伙知道她“跑”了后,连偷偷做康健的事都放下了,留在这陪着她。

    她将那篮子递给影卫:“就这个,放到鱼汤里一起炖。”

    “这什么?野菜吗?”

    “额,算是吧。”仇小贝嘿嘿笑着,“别看它绿莹莹的没什么特别,这可是宝贝呢。”

    影卫十一果然提起了兴趣:“这到底是什么?”

    樊沉兮轻笑着开口:“能够生长在瘴气中心,那么这所谓的‘野菜’,很可能就是可以完全克制瘴气的东西。”

    仇小贝回头,朝着他甜甜一笑。

    配着“野菜”的蛇汤很鲜,每人都能喝上一碗,蛇胆被仇小贝做成药让樊沉兮配着吃了。

    依山傍水的,如果不去想其他烦心事,要能在这地方建个竹屋,住在这里头,有天然的保护瘴气,外人绝对无法随便进来,可以开垦一片土地自己种,养些鸡鸭,再拿出去卖,哎呀,想想都舒爽。

    “在想什么?”见她发着呆,太子殿下问。

    “想……洗个澡。”

    樊沉兮:“……”

    湖边拉起了帘布,影卫都遣退到一边谁也不敢偷看,仇小贝坐在湖边,双脚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放到一旁的石头上,身上只剩下一件透明的纱衣,随着她入睡,纱衣漂浮在水面上。

    她舒服地一叹,湖水温温的一点都不凉,她人往后靠在石头上,浑身细胞都跟着放松下来。

    但一个炽热的视线让她怎么都无法视而不见,她转过头去,看到湖边轮椅上还衣冠整齐的樊沉兮,明明双目都要喷火了,面上还是巍然不动的样子。

    仇小贝抬起细白的手臂,将水往他身上泼:“哪来的登徒子,谁准许你在这偷看的,快快离开,否则,我可喊人了啊。”

    樊沉兮笑了出来:“小娘子既然敢在这洗,便是让人看的,在下有何看不得的。”

    “哼,你走不走?不走我可真喊人了?”她侧着身趴在石头上,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上面,手指却不安分地勾着他腿上的裤子。

    樊沉兮身子往前倾,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喊呀,我倒想看看,你能喊来谁?”

    “喊来我丈夫啊,”她眨着眼睛,“他就在附近,我一喊他就来,可在意我了。”

    “他在意你,你就在这勾引别的男人?”

    仇小贝笑得娇俏迷人:“那得看看,勾不勾得着。”

    然后她忽然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用力一拽——樊沉兮本可以不被她拽下去的,但如果他不掉下去,她就会被她拉回来撞在石壁上,于是便放松了自己,顺着她的手劲一个翻身落进了水中。

    水花溅起,浇了他们满头满脸,仇小贝被那水呛到了,却很开心地在笑,樊沉兮一手撑着大石头,一边双腿使劲,慢慢地在水中站起来。

    湖水边的水面直到他膝盖上方,他将快要被水花淹没的仇小贝也抓了起来,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身上,大半地覆盖在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她笑得都能看到嘴里的舌头了。

    他拨开了她的发丝,帮她抹掉眼睛上的水,她从眼缝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他胸口湿掉的黏在身上,映出他健壮胸膛的衣裳,她怔怔地盯着,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覆盖上去了。

    他握住了她乱摸的手,让她的掌心紧紧贴在他胸口处,能感受到皮下的心脏有力地跳动:“小娘子可真厉害,”另一手仍撑在石头上,高于她许多的他俯身在她耳旁,“真的把我的魂都给勾了,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她用另一只手搂上他的脖子,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脸颊:“那,休了你家中的妻,跟我在一起,可好?”

    “好!”

    重如千金的承若,全藏在了这一个字里,他缓缓低下头去,缠绵的亲吻。

    当温柔的轻吻逐渐加重,逐渐变得火热的时候……

    “哎哟!”

    樊沉兮赶忙扶住她:“怎么了?”

    仇小贝攀着他的手臂,呲着牙:“抽筋、脚抽筋了!”

    樊沉兮:“……”

    他赶紧扶着她坐下:“哪只脚,这只吗?”

    “哎哎,轻点,轻点。”

    他轻轻地抬了抬她抽筋的右腿,自己也浸泡在水中坐在她身旁,让她的右腿搁在自己腿上,给她按揉:“好点没?你就该,哪个身怀六甲的像你这么好动的。”还敢在水中勾引他!

    仇小贝娇哼着,等抽筋好了后,她试着凑过去,但肚子抵着只好重新靠回去,顺便指使他:“我这腰都弯不下去,你帮我洗脚。”

    樊沉兮碰了碰她的肚子,然后还真的帮她洗脚,将她的两只脚都放到自己腿上,搓完后还帮她按了按脚底,还有小腿。

    仇小贝舒服得差点睡着,结果他一个用力,她叫着“醒”过来:“你,你轻点啊。”

    “你洗得够久了,再洗下去当心生病,起来。”

    他放下她的双脚,自己先撑着石头起身,再去扶她。

    然后一个行动有些不便的,一个大肚子,两人相互扶持地从水里出来,樊沉兮第一时间将外衣给她披上,就催着她先回帐篷里去。

    他自己则用很慢很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帐篷。

    他们在这里待到十二天左右,便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可能是十一多嘴跟樊沉兮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仇小贝的心情,最后几天,他只偷偷离开半天去练习走路,其他时间都陪在她身边,权当两人抛下所背负的一切,在这里休个假。

    他们惬意地在湖边聊天,看水看景,他们商量着若要在这里隐居,家要怎么建造,田地要开辟在哪块,偶尔也会走进瘴气里去探探险,看看这不赢山里还有什么宝贝。

    这样的日子总是美好的让人不舍的,却又短暂的。

    离开那会,仇小贝回头看了看那片依然平静得如一面镜面的湖,轻轻一叹。

    樊沉兮见了,当时没说什么,然而后来,他在宫里开辟出一角,建造出跟这里一模一样的湖。

    ……

    “谢天谢地,殿下您可总算回来了。”

    终于等到樊沉兮等人回来,王高越过何正赶上前来:“您再不回来,卑职可能就要派人进去寻您了。”

    樊沉兮淡淡地笑着:“让各位担心了,本宫的事情已经解决。不知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军营里一切都好,”王高踌躇了下,“就是听说京都里又来人了,还是两名将军,过两天就到了。”

    说话的同时,他偷偷地打量太子殿下。

    太子似乎还是原来的太子,坐在轮椅上,一切都要靠身旁人的帮助,可他们又隐隐觉得太子好像有哪不同了。

    早有所料的樊沉兮嗤了一声:“那本宫就等着了。”

    之后,仇小贝先回去休息,樊沉兮则去见何正。

    对于这位老将军从头到尾的支持,他心里自是存了一份感激,何正看到他也很高兴,甚至没有多问,只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接下来要没什么事,您还是待在军营里吧,皇上已经重新派了人过来,恐怕,来者不善啊,如果你还是不想回去的话,恐怕得想个万全之策。”

    “谁说本宫不回去的。”

    “殿下,您……要回去?可仇夫人?”

    何正知道,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让仇小贝在皇宫里生孩子的,现在月份也快了,可能会再拖个两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可殿下却说要回去?

    樊沉兮笑笑:“何将军不必担心,本宫自有打算。”

    另一边,仇小贝和林子亦碰头。

    本来这次进不赢山,是要林子亦跟着的,以防她有什么不测,但不少士兵在战场上留下的毛病当时没有发作,却是事隔几天后爆发,林子亦不得不留下来帮着处理。

    “这给你。”仇小贝将一个篮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林子亦一瞅,发现里面有几个药瓶,还有几个盒子,将长条盒子打开,发现放的都是药植。

    “在不赢山里弄到的几样药材,你别说啊,那里面还真有不少天材地宝,就是生长在瘴气里,都具有一些毒性,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林子亦仔细地将篮子接过,他近来都在跟仇小贝学习认药制药,而小贝,只要有什么稀罕的药植,新作了什么药都会被他准备一份。

    换做别人拥有她这项能力,还不紧巴巴地自己藏着,哪像她一样那么尽心地真的相授与他。

    林子亦是肯定不会点头哈腰地跟她说各种感谢的话,他只会自己暗自珍藏着她给他的所有药,然后将这份情谊记在自己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诶,林太医,我跟你问件事。”

    “你说。”

    “假如,我想开一家药店的话,可行吗?”

    “开药店?”

    “对啊,”仇小贝唉声叹气地坐下,揉捏着自己反酸的腰,“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太子身后靠他庇护吧,我既不想他以后娶别的女人,自己肯定要拿出点本事,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旁,还不被人诟病的。我想来想去,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制药,要是我能开出连锁药店,还是那种很有分量的药店,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

    林子亦似乎也想到了以后可能会面临的问题,还真同意地点点头:“是的,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和背景,总比一直倚靠别人来得好,你制作的药确实是好,若开药店,不仅对你将来有益处,也算是造福百姓了。至于开店的细节,我可以给你一些意见,但若说这店要怎么开起来,需要那些公文手续,你问我还不如问殿下。”

    仇小贝摆摆手:“需要用到他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的,可开药店所需,肯定没你知道的清楚。”

    林子亦瞥她:“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给你做苦力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哪敢让林太医做我的苦力啊,我这是……”仇小贝朝他扬扬眉,像个滑头的小奸商,“想让林太医入股,跟我一起开这药店。”

    林子亦惊诧地看着她。

    她则很有诚意地邀请:“林太医可愿意?”

    林子亦撇过头,在仇小贝等不到他回答忍不住催了催时,他才恶声恶气地说:“先让我给你把把脉,一个大肚婆,也想着爬山涉水,瞧把你给能的。”

    仇小贝:“……”

    ……

    一回来,樊沉兮就紧要着给仇小贝补身体,他总怕仇小贝在不赢山的十几天里身体吃不消,仇小贝也一样,她知道这位太子爷人前依然坐轮椅,无人时依然再努力做着康复训练,她也想给他补补。

    于是,两人不在时大家挂心,两人回来后“心无旁骛”地秀恩爱,大家又特别糟心,恨不得他们在出去溜一圈,没事别回来了。

    然而,就在有消息传来,明日皇上派来的人就会到达的那天晚上,仇小贝被掳走了。

    那天夜里,正是好眠的时候,休战多日,哪怕是巡逻的兵卫都有些松散了,就在这时候,突然就闯入了好几个黑衣人,往军营粮草的方向闯,被发现后两方便打了起来。

    樊沉兮让仇小贝好好在营帐里待着,他自己坐上轮椅出去查看,仇小贝眨眨眼睛,太子殿下的表现很正常,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她还是乖乖在帐篷里等着,都没有因为好奇心出去看看的,可即便这样,麻烦还是找上门来。

    帐篷里是很暖和的,突然就刮进了一阵大风,是帐篷的帘子被破开。

    仇小贝心下一跳,手抓着东西挺着肚子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可才刚迈出一步,眼前就有一片红色“唰”地过去,她随着那红色晃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就感觉有人在她背上点了两下,立马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一身红衣的绝美男子将她搂住,没有让她摔到地上去,动作轻柔生怕弄伤她,他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发出自得的笑声,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哪怕她挺着个大肚子,他抱着也很轻松的样子。

    红袖一挥,他抱着个大肚婆直接飞跃了出去。

    那一身艳丽的红,在外头已经高举火炬的时候,格外的显眼,好几个士兵都看到了,高声喊着:“神医,神医被掳走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正在打黑衣人的右护军看到了,长枪挥动逼退当前的黑衣人,立马去追已经快要飞走的红衣人:“站住,把人放下!”

    赤离看着挡在前方的一脸认真地带着凶悍气息的小帅哥,笑道:“小小年纪天赋不错,你自己退开吧,我可不想伤了个好苗子。”

    右护军冷哼:“将夫人放下!”

    “那可不行,这可是我的战利品呢。”

    右护军挑起长枪一个冲刺朝赤离刺去,赤离笑笑地……将昏迷的仇小贝挡在了前头,右护军一惊,慌忙收起自己的长枪,赤离却在这时候,长袖甩了过去,带着罡风,将右护军扇得倒飞出去,被赶过来的凌默珏接住。

    可被这么一打岔,赤离已经抱着仇小贝跃出了老远,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

    想着怎么办的右护军听到身后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见樊沉兮脸色铁青地推着轮椅过来,他看了看右护军,再看看凌默珏和旁边的一种士兵,声音寒冷:“人呢?告诉本宫,人呢?”

    右护军刚要开口,就见身旁的凌默珏跪了下去:“殿下,我等失职,仇夫人,被贼人掳走了!”

    他声量不算大,却让周遭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知道了,那个神医,太子殿下的“妾室”仇夫人,被人掳走了。

    樊沉兮气得抽出身旁亲卫的刀随手劈出去:“那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宫追,把人给本宫安全地带回来,听到没有!”

    “是!”凌默珏拱手一应,立马持剑带着几个士兵,朝着红衣人远去的方向追去,右护军只顿了下,便跟上了凌默珏。

    他们追出了好远,到最后完全找不到任何红衣人的线索才停下。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掳走夫人?”右护军是真的着急,原地踏着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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