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想讲的政府危机处理,还有最后一点。”乔伊说道。

    “坦率的说,我要说的这点是把双刃剑,在善良正直人的手里是保卫德国的利剑,但如果被坏人拿去,就可能变成迫害他人的工具。”乔伊先抛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原则。

    在乔伊环视了所有人之后,严肃的说道,“我想说的就是,政府危机处理原则中的,爱国原则。”

    “我刚才说过,工人罢工是德国宪章赋予他们的权利,我们只能把罢工当做危机来处理,毕竟每个工人都是我们的德国同胞。”

    “但是,有些罢工的动机却并不是那么单纯,有些人不过是想借助罢工这个运动来摧毁德国,甚至罢工的背后就隐藏着暴动,甚至为了支持敌国,而在德国谋划组织罢工和暴动。”乔伊想到了前世德国历史上的,一战末期那场著名的十一月暴动。

    “所以在政府危机处理中,必须认真的甄别,什么工人的正当需求,什么是敌人的渗透,对工人的正当需求我们应该诚恳,积极,正面的去回应,而对于敌人,煽动暴乱者,只能请法律判处他们叛国罪,让法律来绞死他们。”

    “可是,这个原则很难把握,稍有不恰当的地方,就可能会变成,某些野心家对付政敌的工具。”说到这里,乔伊又想起自己前世,那个小胡子对付德国其他政党的手段,就是以爱(德)国法名义,强制解散其他政党,形成最终的德国法西斯独裁。

    “乔伊说的这个爱国原则,我支持,是应该甄别罢工背后的组织者,要把工人的正当诉求和敌人的渗透分清楚,对于叛徒的确不能手软,乔乔不愧是霍亨索伦家的孩子,无需担心什么野心家,我更担心的是那些分裂德国的人。”卡尔亲王大声的说道。

    “乔乔的这个原则我也赞同,是要警惕某些思想所谓的国际化行动,要是连自己的家,自己的国都不爱,我可不相信他们所谓阶级的友爱。”格鲁森爵士意有所指的对皇储说道,“至于乔乔担心的,我觉得可以依靠媒体监督的力量,只要有正义的媒体力量在,德国出现野心家也不怕。”

    “啪!”奥古斯特王子一拍手,高喊道,“那就做吧,我都等不及要在艾森纳赫去实践这套危机处理原则了,我一定要找出处理危机最好的办法,做个专家比做王子有意思多了!”

    乔伊和在场的几位大人,都冲着跃跃欲试的奥古斯特王子笑了起来。

    笑声中,格鲁森爵士向乔伊承诺道,“乔乔,我会亲自去艾森纳赫,我会按照你说的危机处理原则,一直待到新经济政策推行成功,我也会跟三位教授一起走到每个工人家里,认真倾听他们每个人的声音。”

    “赫尔曼,你答应我留在柏林的。”皇储有些焦急的打断道。

    格鲁森爵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现在艾森纳赫最重要,这事关你的新经济政策,能不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弗里茨,你需要坐镇在柏林,所以只有我能做为你的代表,我在艾森纳赫最合适。”

    “我也会跟你去一趟艾森纳赫,赫尔曼。在艾森纳赫市的警察局,有我的几位老部下,我亲自去帮你打招呼。“血王子”卡尔亲王的身上还是冒着滚滚的杀气。

    “我会请我的父亲安排好对人友善的人手,还会安排好艾森纳赫的媒体,还有危机应对小组的办公室,总之这些事请交给我,我真的等不及了!”兴奋的奥古斯特王子喊道。

    “我的这位表哥,将是德国危机应对学说的鼻祖吗?从这份热情和态度来看,绝对是!”乔伊笑嘻嘻的看着奥古斯特王子,心中想道。

    “对了,安排媒体这件事提醒我了,趁着这次机会寻找一些能合作媒体?这事一定要跟赫尔曼伯伯和卡尔表哥,好好谈谈。”乔伊心中盘算到。

    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永田町,太政大臣(首相)官邸。

    明治维新三杰中的大久保利通已经在去年离世,现在日本实行的政治体制,并非大家熟知的内阁首相负责制,依然是由木户孝允在1871年执行废藩置县时,所创立的太政官制,所谓的正院、右院、左院。

    太政大臣就相当于后世首相,下设正院九省一使十个部门,右院是九省一使的长官(正卿)和次官(大辅)们议事的地方,而左院则是立法机构。

    今年四月东京的天气出奇的冷,以至于4月初赏樱花的时间都推迟到了四月末,现在太政大臣的官邸中间的院子里正有一株樱花树怒放着。

    三条实美太政大臣、岩仓具视右大臣、刚刚接任内务卿的伊藤博文,与外务卿寺岛宗则一起坐在和室内,通过一扇被打开的障子门,四人一起欣赏着院子中灿烂的樱花树。

    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三条实美打破的屋中的宁静,“如此良辰美景却要被恼人的政务所打扰,实在是件憾事。寺岛君,请把外务省刚刚得到清国的消息,讲给右大臣与内务卿吧。”

    原本外务省在正院十个部门中原本排名第一,但是在大保久利通担任内务卿的时代,从先外务省,后内务省的排名,变成了内务省第一、外务省第二。

    到了之后的伊藤博文年代,外务省的排名还将落后于陆军省、海军省和宫内使。所以寺岛宗则只能委屈的尊称在场诸公的官阶。

    “两位大人,长官。刚到清国上任的宍户玑公使,从清国传来的消息,说清国政府正在邀请各国公使,以国际公理的名义要求裁决日清两国之间的琉球问题,而且李鸿章还以北洋大臣的名义,邀请美国卸任总统格兰特做为特使,出面调解日清两国相关问题。”寺岛宗则躬身说道。

    三条实美望向,一脸风轻云淡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折扇的岩仓具视,又看看依着桌子和衣而卧,欣赏这窗外樱花的伊藤博文,摇摇头,只能将皮球先踢回给寺岛宗则,“寺岛君,这件事外务省怎么看?”

    “西乡将军出兵琉球之前,外务省一直是准备对清宣战,实在没想到清国人也懂得用国际公法来回应帝国,在此事上在下未能考虑周全,身为外相未能尽责,实在羞愧。”

    啪的一声,岩仓具视合起了手中的折扇,笑眯眯的对着寺岛外相说道,“寺岛君,过错也不都是你造成的嘛,毕竟大隈藏相和山县参谋长也是支持海军省这次行动的。”说罢,再次打开折扇,在四月清凉的天气中摇起折扇,笑嘻嘻的看着潇洒的内相伊藤博文。

    三条实美则是一副老僧入定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道,“狡猾的家伙,知道内相和藏相两人不和,还故意撩拨内相,看来大隈藏相在出售官产这件事上,得罪的人太多了。”

    伊藤博文依旧仰望这院中的樱花树,置身事外。

    四人就这么静坐了许久,三条实美如老僧入定,岩仓具视对手中的折扇翻来覆去的欣赏,伊藤博文依旧潇洒的看着樱花,最后是跪在榻榻米上寺岛宗则首先撑不住了,俯身说道,“三公,参谋本部山县....”

    “山县君的意思是,他现在也没把握就能打赢清国。山县君的陆军学普鲁士,海军学英国的计划才开始,这一切还需假以时日,对吧寺岛君?”伊藤博文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寺岛宗则低头应道。

    “既然如此,寺岛君又何必,急匆匆的去抱军部的大腿呢?你是大隈藏相的人,一个文官跟军人走的这么近,让我们很是担心呀!”岩仓具视笑嘻嘻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寺岛宗则的汗突然下来了,去抱军部大腿,支持海军省出兵占领琉球也是他迫不得已的做法,去年年底的日本与美国新签订的关税自主条约被英、德两国否定,而且对于至关重要的英、美、德、法、奥匈在日本的治外法权,寺岛宗则却采取的避重就轻的态度,试图继续维持不予改变。

    寺岛这样的做法,导致明治政府里出现了大量逼迫他辞职的声音,而民间则喊出了天诛国贼的说法。

    迫于压力,或者说寺岛外相可不想被日本国内那个民间志士给暗杀了,所以年初就去抱紧了参谋本部的山县有朋参谋总长的大腿,而后又去支持西乡从道出兵琉球,希望用支持军事进攻的强硬姿态,换取民众的支持。

    在寺岛宗则支持西乡从道出兵前夕,也是在太政大臣官邸,岩仓具视与伊藤博文都质问过他,此举是否会引起国际干涉,而寺岛宗则信誓旦旦的保证绝无可能,甚至断言道:

    “清国绝不会对日本国的行动能有任何反应,一个腐朽且愚蠢的清政府,只能看着日本国顺利的拿下琉球。”

    到头来,却不曾想被清国的让各国主持公理,裁决清日冲突,这个外交手段搞得手忙脚乱。

    此时的日本可不是甲午之后的日本,与它的邻居一样,也是被炮舰踹开的国门,随后历经四境战争、鸟羽伏见之战、北越战争、箱馆战争、西南战争,可以说从1866-1877年,这11年间日本大小内战不断,同样与邻居一样,也经历了长时间内战的阵痛。

    还与它的邻居一样,同样被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和奥匈人的一连串不平等条约所束缚,实际说起来比大清还要糟糕,起码当时的大清还没有跟德国人、奥匈人签什么不平等条约,那时的洋人们,甚至清国人在日本都享有治外法权。

    可以说,在1894年之前,日本的天对清国人来说是蓝色晴朗的。

    伊藤博文坐直了身子,正视着寺岛外相说道,“不要轻视任何人,轻视别人就是在愚弄自己,所以请务必不要轻视清国没有能人,清国人办外交就一定比寺岛君你差。”

    “我们在日本推行维新,而清国也有人在推进洋务。走的路虽不一样,但是没到成功的那一刻,谁也不能轻言自己就一定是对的。”

    “今日的日本还没有冒险的资本,我们维新才刚刚开始,请静下心来,用心的发展日本的经济,日本的军队,日本的教育,等我们有实力的时候,日本说的话,才有人肯倾听。”伊藤博文不缓不急的说道。

    “啪啪啪!”岩仓具视用折扇敲击着自己手掌,对寺岛宗则说道,“伊藤君可是大久保大人看好的接班人,我大日本的国运当在伊藤君的手中,寺岛你的眼光就跟你的外交能力一样呀。”

    随即岩仓具视拍了拍手,一扇紧闭的障子门被推开,躬身走进来一个人。寺岛宗则抬头一看,来的人是左院参议兼工部卿井上謦。

    井上罄沉默不语的鞠躬后,静静的坐在寺岛的下手,而寺岛宗则的脸却变得雪白。

    “寺岛,内阁都觉得井上君年富力强且思维敏锐,说不定能在外相的位置有所作为。”说完这句话后,三条实美一言不发的看着寺岛外相。

    这句话,按照日本的传统,这是在委婉告诉寺岛宗则,你被解职了。

    寺岛宗则有心再辩解两句,但是看着几位大佬们的面无表情的面孔,知道自己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片刻之后,寺岛实则俯身拜倒,“明白了,大人。请容我马上递上辞呈。”而后,一脸落寞的躬身退了出房间。

    “井上,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这个外相你准备怎么做呀?”岩仓具视依旧笑嘻嘻的,对新上任的外相问道。

    “既然清国要走国际公理,那日本国也就只能跟着走公理了。”井上罄躬身答道。

    “琉球怎么办?”伊藤博文轻声问道。

    “可以让,但不能全让,否则鹿儿岛的男儿们会心寒的。”井上罄平静的答道,“只要诸位大人在,日本还在维新,那么今天失去的,明天还可以拿回来。”

    “嗯,知道适当的妥协,是为了更大的进步,井上外相,请尽快联络各国公使吧。”伊藤博文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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