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繁华,标志性的地标之一,就有相国寺。

    相国寺历史悠久,原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窃符救赵的魏公子无忌,也就是信陵君的故宅,北齐文宣帝天保六年始创建寺院,称为建国寺,后毁于战火。唐长安元年,僧人慧云购地重建,故仍名建国寺,唐延和元年,唐睿宗李旦为了纪念他由相王即位当皇帝,遂钦锡建国寺更名为“相国寺”,并亲笔书写了“大相国寺”匾额,周朝建都开封后相国寺的繁华达到极盛。

    作为皇家寺院,相国寺不仅香火鼎盛,而且商业十分发达,仅庙会就每月开放五次,时人称之谓万姓交易。其中珍禽奇兽、家用百货、果蔬糕点、文武用具、服装饰品、礼佛用品,等等,无一不全。

    且说古浩天昨日在礼部报了名之后,便无要事,这日上午几人便慕名朝相国寺而来。

    相国寺的大门外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此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商铺,无一不在卖各种珍禽异兽,古浩天仿佛进入了一个庞大的宠物市场。而从山门到佛殿的通道上商铺栉比鳞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而游人买家更是川流不息。古浩天置身其间,犹如回到了前世的乡镇大集市。

    几个人在相国寺里绕来绕去,不觉到了后院一处清静的所在,却见眼前隔着是一道长长的围墙,而依稀听得墙那边传来一阵阵呐喊叫好的声音,众人不觉好奇,正在寻找出路之时。

    时迁突指着一个地方说:“小官人那处有道门。”

    大伙看去,果然墙角之处有一个圆型的小拱门,于是几人便走了过去,只前眼前是一块宽阔的菜园子,而边上的一片空地上,一个肥大的和尚正在使着一把镔铁禅杖,边上几个闲汉在大声叫好。

    眼前的情景,古浩天突想起一个著名的人物来,可是按《水浒传》的记录,他此时应该还没到东京才对。不过近一些时间来他已经见过太多与原著记载不符的事情,比如许贯忠等,所以对一些人物出现时间的偏差,也是多见不怪了。

    “大师,好利害的身手。”

    看着那和尚把一柄六、七十斤的铁禅杖,飞舞的木棍一般,古浩天忍不住出声喝彩。

    “尔等何人?如何到了这处来?”

    那和尚见来了好些生人,也停了下来,回身问道。

    “我等却是外地的客商,闻得相国寺的名头,今日过来游玩,不想误入此处,有幸瞧得大师的风采。”古浩天行礼回道。

    “尔等也懂得武艺,不如与洒家比试一番如何。”

    和尚见古浩天一行,彬彬有礼一面正气,不像是歹人。再说自从来到相国寺后,一个人闲的难受,如今见这几个英姿勃勃,立时见猎心喜。

    “在下便陪大师过两招。”

    卞祥见那和尚武艺不凡,早已心痒难受,从场边拿起一根木棍,就走下场去。

    “端的爽利,却是合了洒家的性子。”

    和尚大喜,拿起禅杖下到场子便与卞祥斗在一处。

    且说这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霎时间便斗的难分难解,激烈时只见两团人影在场中飞旋,便是古浩天和许贯忠这等身手不凡,也只堪堪看的清招式。

    大约一柱香多一些的时间,两人迅速的交手了百余个回合,却也不分胜负。其后,卞祥因兵器不称手,且年纪尚轻,后劲不长,便稍显吃力起来。

    “两位暂且罢手。”

    古浩天适时叫喊了一声,卞祥闻声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拱手说道:

    “大师利害,在下不是对手。”

    “痛快,痛快,小子本领端得不凡,洒家若非占了兵器的便宜,恐也奈何不了你了,只是在这破园子里,这几个月快闲出鸟来,难得寻一个好手,岂能不尽兴,再来,再来。”

    那和尚却意犹未尽,站在场子里继续邀战。

    “大师既未尽兴,便由在下陪你再走几招。”

    古浩天见那和尚再三相邀,不由技痒,同时也存了给那和尚留些好印象的心思,拿起那条木棍,便走下场去。古浩天学得本是枪法,以棍代枪使的也是得心应手,而那和尚刚刚斗了百余合,难免气力不继,如此两人又打斗了七、八十合竟也不分胜负。

    看看时机差不多,古浩天便跳出战圈,见礼道:“大师武艺高强,在下不是对手。”

    且说那和尚连续打斗了两百余合,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但心里也是暗惊不已,本已为自己的本领难寻对手,想不到今日竟然连续遇到两个强硬的对手。先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小伙持木棍与自己斗了百多合,尚可接受,不料后来这个只有十二、三的小子竟然也拿一根木棍与自己打斗了七、八十合,而且自己却奈何不了他,实在让他震惊不已。

    “两位好汉子,高姓大名,洒家在这相国寺也有几个月了,怎从没听说。”

    “我等却是京东刚到京城的,大师自然不曾听过,在下叫做古浩天,这位是我兄弟卞祥。”

    “京东——古浩天——”

    那和尚听了,嘴里却念念有词,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那里一时竟忘了回话。

    你说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为着什么,原来是想起了离开五台山文殊院里,智真长老交待的一番话。

    “星降京东,重振汉家,汝相助于他,可逆天改命,成就功德。”

    “智真那老和尚莫非说的便是这人,俺被他骗到这鸟不拉屎的菜园子里,憋屈了几个月,想不到竟真来了个京东的人物。”

    那和尚自言自语的叨念着,不觉又看了古浩天一眼,却见他剑眉星眸、龙潜凤采,端得是一表人才,又想到他刚才一身好武艺,愈觉得便是老和尚所说之人。

    “洒家鲁智深,五台山来的和尚,今日有缘结识几位施主,心里痛快,几位莫嫌此处简陋,且一起醉上一场。”

    说着,这个鲁智深从怀里掏出几个银角儿,扔给边上的两个闲汉,吩咐道:

    “张三、李四,你俩且去买些酒菜来。”

    且说古浩三终于从这个和尚的嘴里,听到了他想听的那个名字,心里兴奋不已,想不到在相国寺误打误撞,竟遇到这样一尊大神。自己来到水浒世界数年,虽然笼络高手不少,但原梁山上的强者却一个也没有,眼前的花和尚正是第一个。

    水浒一百单八将,鲁智深的评价在后人眼里却是排在前几位的。

    金圣叹评鲁智深为一百单八将中上上人物,又道:“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曾为人出力。”

    明代中后期的思想家李卓吾,就是从鲁智深故事读出狂禅精神的文化名流的代表。在容与堂本《水浒传》的批语里,他对花和尚的赞扬可说无以复加,称鲁智深为“仁人、智人、勇人、圣人、神人、菩萨、罗汉、佛。”

    又如台湾学者乐衡军先生在《梁山泊的缔造与幻灭》一文里说到了鲁智深,有一段话,饱含着感情,说道:“鲁智深原来是一百零八人里唯一真正带给人们光明和温暖的人物。从他一出场不幸打杀郑屠,直到大闹野猪林,他一路散发着奋身忘我的热情。……”

    而在古浩天的心目中,相较于委曲求全的林冲,鲁莽冲动的武松,他的确更爱这个随性率真的花和尚。

    当下见其掏出几个可怜的银角儿去打酒菜,便开言说道:

    “大师不必破费,我听说此去不远便是御街,我等正好没有见识过,不如一同前往,寻个酒家吃上一顿,一则见识一下京城的气派,二则也给在下一个作东的机会。”

    “既是郎君作东,洒家却不客气了,这些日来整日在此吃些浊酒烂菜,这嘴巴也没个鸟味,正好去换换口味。”

    这鲁智深果真是个真性情的人,也不客气,吩咐那张三、李四拿着银角儿自去寻乐,自己便要带着古浩天一行往御街过去。

    古浩天却是心思细腻,他吩咐卞祥拿五两银子给张三等人,市井之人对他以后在京城铺设情报网络是有大用的,他必须极力笼络好。

    五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是不少,在十几文钱就能买上一道好菜的时下,对这些闲汉却是一笔巨款,古浩天这一动作,果然赢得了这些闲汉们大大的好感,便是鲁智深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触动。

    相国寺西出不远便是御街,从巷口出去时,古浩天便被眼前的这条街道震撼了。只见其横向宽度足足有两百来米,他记得后世都城的长安街最宽处也不过一百来米,眼前的那里是街道,分明就是一座广场。

    正在古浩天怔怔出神之际,耳边突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而来。他转头看去,只见十余个貂帽锦服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急驰而来。

    “巧儿——”

    便在此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惊慌的叫声。古浩天寻音看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愣愣的站在御街当中,而那马队汹汹而来,似乎没有回避之意,眼看那女童就要为马蹄所伤。

    古浩天未及多想,立即腾身而出,朝那女童越过去,只一瞬间,他便抱起那个女童,随即侧身一个打滚,堪堪避过急驰而过的马蹄。

    谁知这时上头传来一阵嚣张的长笑,紧跟着一条长长的马鞭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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