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梁山庄园从建立以来,从来做的都是仁心侠义之事,这一点你只要到江湖上稍一打听便会清楚。如今我们庄园里收留的都受尽迫害、无家可归之人,这里有河北流民、有江淮灾民、有京东饥民,还有受官府压迫的无辜民众,这些人现在过的怎么样?我说是没用的,若有时间你们去庄园里的各处走走看看便知,后山街市距此不远,等会就可以去。”

    “可是朝廷里的那些官老爷为什么会说我们是草寇呢?因为我们的行事不遂他们的意啊!河北边患、江淮水灾、京东春荒,流民、灾民、饥民流离失所、生死一线,这些官老爷们在干啥呢?他们乘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借此强占老百姓的良田、强夺老百姓的子女。你们都是穷苦百姓的儿子,我相信大家都懂的这一些,都经历过这一些。可是我们庄园所作的事却是把这些流民、灾民、饥民收留下来、供养起来,虽然所做有限,但已经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这些人就说我们是草寇。”

    古浩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那一众官兵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都来自社会的底层,这些悲惨的事情多少都有经历过。那个二壮子想起灾年被卖掉的妹子,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更有甚者,这些官老爷们胡作非为、谋财害命,却颠倒黑白把受害者把收押入罪、刺配杀头,行为之卑劣罄竹难书。大伙不知有没有听过林冲这个名字,他是东京十万禁军教头,关西大侠周侗的弟子,如此一位伟丈夫,却因为当朝太尉高俅的儿子,看上他的媳妇,被逼的剌配沧州、还三番五次派人取他性命,众位都是血气的男子,我且问你,若是你们遇到这样的遭遇,忍的下去吗?”

    “不能忍!”

    一众官兵正沉浸在古浩天的叙述里,突地见问,立时怒吼了起来。

    “如此耻辱,凡是大丈夫都不能忍!这位林教头后来带领家眷突出京城,如今就在我们的庄园里。高太尉此次要诸位征讨我庄园,原因之一,便是要拿了这位林教头归案。你们觉得为这样的恶官卖命值吗?”

    “身为炎黄子孙,我们当为亲人、为家园、为汉家江山流血拼命,岂能为这些贪官污吏所驱使!”

    古浩天一席话讲完,整个帐篷里寂静无声。良久那个二二壮子突然问道:

    “这位郎君,俺想加入梁山庄园,你们要收留吗?”

    “收!只要是血性的汉子我们都收,而且不但你们自己,但凡有家眷的我们也一并收留。”

    帐篷里的一众俘虏,本来个个已经心有所思、有心归降,所担心的正是家眷安危,这时一听,立时个个请降。

    且说韩滔、彭玘自上了梁山之后,行动并未受到约束,两人思来想去一晚上辗转无眠,今日一早惦记着一众下属,便到俘虏营地探望,也是听到这个帐篷里的喧哗赶了过来,正好看了整个经过,两人着实震撼不轻。一时都想起林冲昨夜说的话,顿觉得自己为那个高太尉卖命确实不值,又想着兵败回去前途未测,便都生起了归顺的心思。此时正好古浩天从里头出来,双从对视一眼,便一齐扑身下跪,说道:

    “我等受权奸蒙蔽助纣为虐,深感愧疚,如今情愿归顺梁山庄园将功赎罪,请小官人收留。”

    “两位将军看的起梁山,在下喜不自禁。”

    古浩天想不到帐篷里的一番话,却收获了意外之喜,当下连忙将两人扶起。

    这时萧嘉穗也闻讯过来,闻听之下又是道贺一番。古浩天便交待其把治疗点设于俘虏营免的误会,又让组织俘虏到后山街市现场走访了解实情。随后请韩滔、彭玘两人一同回中华堂述话,不想两人却自愿留下帮助做俘虏劝降事宜,古浩天自然求之不得。

    当天下午,萧嘉穗组织了两千余人的俘虏到后山街市、护卫队兵营参观探访,这些人实地了解了梁山百姓的生活状况,感受了护卫队的军纪军威、装备收入,又有两位将军的带头作用,到了傍晚之时,六千余俘虏除两百余人确有原因外,全部归顺了梁山庄园。

    随即民政处、军政处、情报处一起从归降人员中挑选可靠人员,在庄园人手的陪同下分赴各地取回家眷。

    汝宁府位于京西北路的南部,是中原腹地的一个大城,此次出征梁山的军兵马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该地,因此回到汝宁领取家眷的人也较多。

    且说汝宁城中,都统制呼延灼的府邸前,这日来了一个游方道士,只见他到了门房递过一封书信之后,只片刻,便有下人匆匆过来请他进去。

    而这个道士却是梁山庄园新任情报处的副处长马灵,当日一众归降官兵回乡取家眷之时,古浩天知道呼延灼必不敢回京,按说而是去往青州,于是便与闻焕章等议定一个计策。着萧让、金大坚仿着呼延灼军中文书的字迹、印章,写了一封家书,派马灵赶往汝宁骗其家眷到庄园里,到时再施计逼他上山。

    这马灵带着书信及有关信物,施展身法只数日便到了汝宁,探清呼延灼家住处之后,依计前往投书,不想果然凑效。这时他随着下人快步来到后堂,却见堂中坐着一个三旬出头的妇人,旁边立着一个五旬老仆,两人都是一面焦急的模样。

    原来两人适才得到传书,看了之后,却是自家老爷亲笔书信,说的是兵败济州,如今归顺了梁山庄园,深恐高太尉等残害家眷,着人带信前去取来梁山团聚。

    两人看了一时大急,忙召送信的道士进来,这时见其从堂前进来,请坐上茶之后,那妇人便急着问道:

    “道长那里人氏,这封书信又从何而来?”

    “在下马灵,却是梁山庄园小官人古浩天的好友,近日正好在庄园访友,这书信便是受呼延将军之托送来此此。”

    “我家将军勇谋无双,怎会兵败?”

    这时边上老仆突然发问,看其年纪虽大,但神态威严,想来年轻时也是军中之人。

    然而这却难不住马灵,他当日便在现场看个首尾,自然说的活灵活现。

    那老仆听了觉的全无破绽,尤其那连环甲马陷于淤泥,钩镰枪钩腿拽蹄,听了如身临其境一般,对兵败一事再无怀疑。却又问道:

    “既是来取家眷,为何不见我家将军亲兵前来?”

    “梁山一战甚是惨烈,将军亲兵受伤甚多,便是将军本人也肩中一箭。剩下几个亲卫一则要照顾将军伤情,二则怕在城里露脸,被他人认的,到时反而不美。”

    马灵把早已备好的一套说词讲了一遍,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递过去,正是呼延灼平日里带在身边的《孙子兵法》。

    那妇人与老仆当然认的此物,看了之后已信了数分,但毕竟事关重大,一时犹豫不决,这时马灵又说道:

    “娘子既是不敢相信,还有一法可证,此次随呼延将军归降梁山庄园的军士不在少数,如今好多都回乡取家眷,这汝宁城里也有不少,只须遣家中心腹暗里悄悄前去打探,必能清楚。”

    妇人听了也觉有理,便让马灵在府中歇下,着老仆派人出去查探。

    只半日时间,数路人员都回来禀报,说不少军中旧部回来取去家眷,好些已经悄悄出城去了,他们暗中问了数人,都说是随统制一同归顺了梁山庄园。那妇人与老仆闻听心里已是信了,但那妇人深知夫君性子,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家夫君一门忠烈,从来都说忠君保国,这次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娘子此言差矣!你须知这梁山庄园绝非一般山野草寇,聚在那里头的都是这天下最聪明睿智的能人志士,贫道晓得的便有京城名士闻焕章、梁朝后裔萧嘉穗、翰林学士赵鼎、两朝老臣徐处仁、禁军教头林冲、金枪班教师徐宁、青州统制秦明、杨家传人杨志,等等,这些那一个是甘为草寇之人,难道他们也辩不明忠奸,分不清家国。呼延统制初上梁山之时也便与娘子一般想法,但结识了这一些人士之后,才想到为这个朝廷、君主卖命,不值分文,这才幡然醒悟。”

    想不到这个马灵与梁山诸人相处久了,竟然也讲出了一大通的道理来。呼延家的两人听了也怔怔的,思虑良久之后,便下了决心。当日便悄悄遣散无关人员,只带二十余个核心家人跟着马灵一起,沿汝水南下淮水,到淮阴后经运河北上梁山而去。

    而后数日,一个小道消息传入了东京城,汝宁统制呼延灼伙同陈州团练使韩滔、颖州团练使彭玘,因不满朝廷,借征讨梁山之际,带领九千大军,投降了梁山庄园。

    太尉高俅数日前便得到济州府快报,说朝廷大军兵败梁山,心里本就怀疑那些草寇那来那么大的能耐,这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有些明白,原来是双方早有勾结,不由气的七孔生烟,随即着人前往汝宁、陈州、颖州捉拿三家将领家眷,不想数日后信息传来,三家早已人去楼空。无奈何只得一边行文京东各州府,通缉呼延灼等人;一边上报朝廷,要求再派大军清剿梁山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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