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古浩天一行在金沙滩码头送别了萧嘉穗等人,刚回到了山前的二道关口时,只听得后头传来一阵激动的喊叫声:

    “小官人请留步。”

    众人听了,便一齐停了下来,转身看去却见环山的快道上,一匹快马朝这边追来。

    古浩天心里正困惑之时,那快马已到了跟前,只见那个士兵下了马急急的说道:

    “周大侠回来了!”

    “你说谁?”

    古浩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又问道。

    “是周侗周大侠,如今已经到了金沙滩码头,阮小二营长着我快马来报。”

    “果真是我师傅回来了!”

    古浩天怔了一下,随即兴奋的大喊了一声,然后急忙调转马头迅速往山下而去。

    金沙滩码头上,周侗带着一个十余岁的童子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座雄伟的水寨,当年他离开之时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简陋的小码头,不想时隔不长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阮小二恭敬的陪在一边认真的介绍着,但未及多久,便听的山道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小官人他们到了!”阮小二立即高兴的说道。

    于是三人掉头看去,果然见那十余骑快马从山口转了出来,当头那急奔而来的一骑正是古浩天。

    “这小子两年不见,却是长成男子汉了。”

    周侗一手抚着花白的胡子,一边欣慰的说着,而一双眼睛里却透着浓浓的欣喜。

    “师傅,你怎的到现在才回来,却让徒儿想的好苦!”

    那古浩天远远的便滚下马鞍,数步赶到周侗身前,“卜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痴儿!前后也不过是两年时间,如今不也回来了吗?快快起来!”

    周侗随即弯下腰去,双手把古浩天扶了起来,然后又仔细的盯着他打量了一会,不由说道:

    “浩天已是伟男儿矣!老夫年余来常常听说你做的一些事情,都是无违本心为国为民之举,甚觉欣慰啊。”

    “小子些许成就,全靠师傅和闻先生的教导,以及诸位兄弟出力,小子那敢居功。”

    古浩天深感到周侗对他的关爱,心里一阵激动,一时不由的眼眶发热,他又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

    “周兄却是做的好事,自己甩手去了,却把我一人留在山上受累,今晚非的去梁山食府好生请我一顿不可!”

    这师徒两人正亲近之时,却听的闻焕章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倒是辛苦闻先生了,今晚便由老夫作东,那梁山食府的美酒佳肴也是好久未曾上口,实在是想念的紧啊!”

    周侗听着立即快步过去,一对老友两双手臂顿时紧紧的握在了一处。

    “周兄来的甚是及时啊,这梁山庄园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摊子大了事也多也,浩天有一大事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主持,如今却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闻焕章高兴的说着,随即引着周侗与一旁的许贯忠,公孙胜、吴用、朱武等人见面。

    这四个人与周侗从未谋面,这时见着这个名闻天下的传奇人物,一时间不由都激动异常,一个个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大礼。

    而周侗自有一套识人的本领,他一一认真的审视了,心里不禁暗暗称赞自己徒儿的眼光毒辣,年来这天下英才却是尽入其下矣。于是便郑重的说道:

    “浩天年少,全赖诸位鼎力相助,老夫深为感激。”

    说罢周侗又抱拳行了一礼,而许贯忠等人那敢承受,连说不敢一边纷纷的避开。

    一番述话之后,古浩天便请师傅上山。周侗正欲前行,却突然想到什么,随即拉过身后的那个男童,说道:

    “你看我只忙着说话,却把他给忘了,这是我年前在相州汤阴新收的一个徒儿叫做岳飞。”说罢拉过岳飞到了众人面前,“飞儿,快来见古师兄及各位先生。”

    古浩天万万想不到师傅还带了这样一个人物上到梁山来,一时间一双眼睛粘在他的身上移也移不开,只把他一张充满英气的俊脸看的红红的。

    “浩天认得他!”

    周侗见古浩天一双眼睛盯着岳飞眨也不眨,不由的有些奇怪。

    “徒儿那里认得这个师弟,只是觉得他来了之后,我再也不是师门最小的弟子,心里兴奋而已。”

    古浩天见状,连忙找了个借口。但心中却得意不已,这个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如今终于落入了他的手中,而且竟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一时满心欣喜,拉起岳飞的手便回山上去。

    周侗等人也只道古浩天少年天性,那知他心里已经乐翻天了。一行人一同前行便往庄园而去,然而刚到了山脚下,又见那山道上数骑急驰而下。

    “几位师兄来了,刚才我得报之时,已着上卞祥上去告知他们。”

    “浩天,他们几个怎么都到了梁山了?”周侗见说不由惊讶的问道。

    “却教师傅知道,师门七人如今已经全在庄园里,只是大师兄去了江南,栾廷玉师兄尚在登州。其他的一个不落尽在此处。”

    古浩天回话刚完,那五六骑早到了跟前,霎时间一个个滚下马背,跪倒在周侗跟前。林冲跪在前头,率先说道:

    “不知师傅归来,我等迎接来迟,且请责罚。”

    “老夫匆匆归来,又不曾先行告知,你等又如何知晓,快快起来。”

    周侗看着跪满路间的门人,想不到自己多年探访都没有结果,却被古浩天一年时间全都找齐了,不由百感交集,立时便前去一一扶起。

    史文恭跪在林冲的侧后,他眼看着师傅那双满是折皱的手掌拉起自己的双臂时,不由惶恐不安的说道:

    “师傅,我愧对……”

    “回来就好,师傅这些年也常常想念着你,如今你们兄弟团聚一起却是我最感欣慰之事。”

    周侗知道史文恭想说什么,便开口把他制止了。史文恭顿时安下心来,这时才完全相信小师弟当日所说的“师傅不怪他当年之过”并非虚言,禁不住热泪盈眶。

    武松跪在最后一个,他只是巧合之下跟周侗学了一路腿法,严格意义上算不得他的弟子,今日虽是跟着下山,但连周侗是否还记着他,也心里没底,正忐忑之时,便听得周侗在前头问他话。

    “二郎几时到了梁山的?”

    “师……俺——俺且是去年来到庄园的。”

    武松正想叫师傅,可又不敢,那两个字在舌头打了个转又收回去了。

    “既是到了山上,以后和几个师兄弟多多来往,若有不明之处,也可直接来找师傅。”

    周侗如何不知道武松担心什么,当时便开口把的身份给定下来。

    武松一听顿时欣喜若狂,他当即跪在周侗面前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周侗也明白他的心意,也就坦然接受了。

    随后一众人说说笑笑的,一会便到了后山。周侗谢绝了古浩天的好意,与岳飞两人依旧要住在闻焕章的小院里。这个院子如今又住了萧嘉穗和许贯忠母子,虽不显的拥护,但总归不便。古浩天思量一下,突有了一个主意,便说道:

    “云清师兄如今独住一个院子,师傅不如与岳师弟两人住那边去,一家人住在一处也是方便。”

    周侗这时也知道,这边还住了许家母子,怕打搅他们,也便同意了,但路上却问:

    “云清一人,怎独住了一处院子?”

    “师兄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若是师傅你年前归来,这时怕是都能抱上孙子了。”

    古浩天如此一说,顿时把一众师兄弟引的大笑。而周云清跟在身后正纠结自己如何开口,这时突被古浩天揭了开来,一时间窘迫的不行。

    周侗却被几个弟子笑的莫名其妙,好在林冲及时的解说了事情的原由,他才明白其中始末,内心却是暗暗高兴,自己常年浪迹江湖,倒差点把唯一儿子的婚事耽误了,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周云清见老爹不置可否,顿时心慌不已,便在其忐忑之间,一行人到了那座小院子,他连忙抢先一步去开院门,可正当他推门之时,那院门却自动的打了开来。然后在他惊惶失措的神情中,一个少女盈盈而出。

    “云清,你这是咋啦!”

    出来的自然是庞秋霞,周云清一人独居,她常常过来帮忙收拾一些家务,今日刚刚过来打扫了一番,可出门却看见情郎一面惊慌不由的有些奇怪。然而话刚说完,她立即感到气氛有些异常,抬头一看,却见小官人和林教头等人簇拥着一个威严的老人站在前头。她瞬间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的叫了一声——坏了!自己一个未婚女子却独自出现在男子的家里,这在他人眼里还是好女子吗?刹那间一张俏脸变的雪白。

    “这位便是秋霞娘子,师兄往日里都忙于护卫队的事,全不晓得看顾自己,幸亏的她尽心照料。”

    便在周云清与庞秋霞两人紧张不已之时,古浩天适时出来打圆场。

    周侗自然明白古浩天话中之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便也没往心里去,反而仔细打量了那个女子一番,心里也觉得十分中意。

    且说庞秋霞低着头不安的站在那儿,听得小官人替她说了一番好话,心里头正感激着,却觉得有两道锐利的目光看过来,不由的心头又是一紧。而正此时,她又听那小官人声音响起。

    “秋霞娘子,长辈跟前怎不过来见礼?”

    她闻听之下心里一震,不由慢慢抬头看去,却见那个老人一脸笑容,透着的全是慈祥之色。一时间心头一松,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于是她缓步到了跟前,深深一福,轻声说道:

    “小女庞秋霞见过伯伯。”

    “云清鲁莽,全不晓事,亏的小娘子精心照料,老夫这里谢过了。”

    直听到这句话,庞秋霞一颗心才真正落到了实处。她又福了一福,便在一众人打趣声中慌乱离去了。

    当天下午,几个师兄弟陪着周侗聊了半天。当晚,古浩天叫过老爹古桢,又请了闻焕章,然后几个师兄弟一起在梁山食府置了一桌酒席为周侗接风。

    原本几个师兄弟想图个安静,只是事与愿违,山上众人听到周侗回来的消息后,纷纷赶来相见,特别是之前的老人,便如縻胜、孙安等早早就找到了梁山食府,随后不断的有人员过来,最后只的把酒席从雅间里移到了大堂,师门之聚也变成了全山的联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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