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崇祯帝破天荒的没有上早朝,而是命王承恩将内阁首辅周延儒和新人兵部尚书陈新甲召入宫中,商议征辽大军的撤军之议。

    崇祯帝之所以没有将此事在早朝上公开议论,也是听从了王承恩的规劝,毕竟朝中那些大臣都是些什么做派,崇祯帝和王承恩都是心中有数的。如此重大的国事,任谁都知道不能久拖不决,必须尽快议定出一个结果来。可是如果在早朝中公开商议的话,那些“贤臣们”能将此事议论到几年之后在作出决断,到了那时,估计征辽大军的将士们早就变作荒原白骨了!

    没过多久,周延儒便和陈新甲一起来到了御书房,此时崇祯帝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是见到周延儒和陈新甲之后,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朝着正在行大礼的二人说道;“好了,阁老和陈尚书不必多礼,赐坐。”

    此时,御书房内并无其他太监侍奉,只有王承恩一人在崇祯帝左右。王承恩亲自为二人摆好座椅,便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崇祯帝的左侧侍立。

    周延儒和陈新甲再次行礼之后,便坐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等待崇祯帝发言。

    “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现在征辽将士的钱粮补给出现了问题,朝廷已经支撑不住了。今日朕召见二位爱卿,就是想让二位爱卿为朕排忧解难,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保证征辽大军数十万将士衣食无忧!”

    周延儒和陈新甲听完崇祯帝的话,二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没想到崇祯帝竟然直接定下了基调,今日就是要想办法筹集征辽大军钱粮补给的,而不是来商议如何撤军!

    周延儒和陈新甲案子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陈新甲便明白了过来。于是,陈新甲起身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身为兵部尚书,不能为前线将士解除后顾之忧身为自责,近日以来一直为此事而忧虑不已。微臣已经将兵部的所有库存集中了起来,并且会同兵部诸位臣僚一起进行捐助,已经筹集到白银八千余两,粮草五十余石。微臣已经命人尽快将这些钱粮送往前线,以解前线将士之所需。”

    话音刚落,周延儒便起身说道:“启禀陛下,老臣也和户部尚书商议了一下,从户部筹集到了五万两白银、三万石粮草,这批钱粮届时会和陈尚书筹集到的钱粮一同启运,陛下不必忧心。”

    说完之后,周延儒便和陈新甲一起站在一边,二人脸色如常、气定神闲,没有半点尴尬之色。

    眼见二人如此,王承恩小声对崇祯帝说道:“陛下,阁老和陈尚书这是在逼着陛下下旨召回征辽大军啊!”

    崇祯帝哪里看不出来,此时已经被周延儒和陈新甲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瞪着双眼看着二人,恨不得冲上去将二人打将出去。

    王承恩也是看了周延儒、陈新甲一眼,冷笑着说道:“阁老和陈尚书果然是国之栋梁啊,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为征辽大军的将士们筹集到了这么多的钱粮?估计这些钱粮连前往沿途民夫的口粮都不够吧!”

    陈新甲闻言脸上泛起了一丝愧色,而周延儒却是依然面不改色,反而是大义凛然的说道:“如今国事艰难,这些钱粮虽然数量不多,但这已经是老夫和陈尚书竭尽全力筹集所得了。就算是只有一粒米、一文钱,朝廷也要送往辽东,也要让征辽大军的将士们看到朝廷的决心!”

    王承恩看着周延儒慷慨激昂的说着,心中也是不禁泛起了一丝厌恶,而崇祯帝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让周延儒当这个内阁首辅了。

    “今日朕召集二位前来是商议对策的,不是应付差事的!征辽大军数十万将士一旦粮草不济,后果将不堪设想!如今时日,朝廷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场败仗了,如果破军伯率领的汉威军和荡寇营兵败辽东,那将意味着什么,想必阁老和陈尚书应该清楚!”

    周延儒气定神闲的说道:“陛下,老臣当然清楚,只不过如今朝廷却是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实在是拿不出钱粮继续打下去了。”

    崇祯帝皱着眉头说道:“那就让京城里的王公大臣出钱出粮!国朝养士数百年,如今国家有难人人都应该出钱出力!”

    陈新甲一听立即说道:“陛下,按照太祖遗训,国朝大小官吏的俸禄都是少得可怜,平日里补贴家用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钱粮捐助啊。还请陛下三思!”

    就这样,崇祯帝和周延儒、陈新甲周旋了一个多时辰,但是二人始终咬定朝廷拿不出钱粮。在崇祯帝的一再紧逼之下,周延儒和陈新甲才吐口许诺为征辽大军筹集白银二十万两、粮草十万石应急。但是,紧接着周延儒就表示,这笔钱粮不是用来出击征战的,而是让征辽大军在撤军之时使用的。

    崇祯帝听完之后大怒不已,气得将书案上的御笔等物全部掀翻在地,然后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

    王承恩眼见如此,冷冷的看了周延儒和陈新甲一眼,便快步跟在崇祯帝的身后离开了。

    周延儒和陈新甲一同出宫之后,陈新甲的心中一直非常后怕,便说道:“阁老,其实兵部和户部再筹集一些钱粮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还能让破军伯再征战三月有余。阁老为何如此行事啊,一旦将陛下惹恼了,对咱们可是非常不利的。”

    “哼!那刘云威生性骄纵跋扈,一旦让其扫灭了满清,那将会让朝中重新兴起武勋集团,到时候将我东林群贤置于何地!”

    周延儒说完之后淡淡一笑,说道:“至于陛下那里,陈尚书不必过于担心,陛下可是一位明君啊,处理朝政还要仰仗我等圣贤门人、东林英才,等到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说完,周延儒便坐上了马车离开了。

    而陈新甲却还是面有忧色,暗道:“如果破军伯执意不撤军,粮草断绝之下大军战败,那又将如何?”

    想到这里,陈新甲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豆大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急急忙忙的钻上了马车打道回府了。

    同一时间,崇祯帝怒气冲冲的回到后宫的时候,周皇后眼见如此不禁心中一惊,便小声朝着王承恩询问了一番。而王承恩不敢隐瞒便将周延儒和陈新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就在这时,崇祯帝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怒吼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忠心为国!朕非昏君,臣皆庸臣!”

    周皇后上前说道:“陛下,如今正是辽东大战的关键时刻,陛下万万不可乱了方寸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筹集到钱粮的。”

    “兵部和户部都已经没钱了,而现在地方各省又是天在不断,朕的内怒轻易之间不能动用,必须备着赈济灾民之用,朕还能到什么地方筹集钱粮!”

    说到这里,崇祯帝不禁双目微红,叹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没有一天忘记振兴大明,可是满朝文武大臣却没有人为朕分忧。如今只有破军伯一人率军在辽东为大明奋战,可是朕却连破军伯和大军将士的钱粮都保证不了,我大明如何能重新兴旺起来!”

    说到这里,崇祯帝和周皇后都是一时感伤,泪眼婆娑起来。旁边的王承恩也是重重的叹着气,暗自抹着眼泪。

    两日之后,兵部往辽东运送了一批钱粮补给,包括白银二十五万两,粮草十二万石。

    同时,崇祯帝还给破军伯刘云威下了一道圣旨,言道:如今朝廷艰难,已经无法维持辽东大战的消耗了,兵部的这批钱粮是最后一批补给,希望刘云威能够妥善使用。最好能够寻找机会尽快和清军决战结束战事,或是尽快撤军以便保存实力将来再战。

    崇祯帝的这份圣旨中,并没有给刘云威下达死命令,让其尽快决战或是立即撤军,而是让刘云威根据具体情形而自行决定,毕竟现在明军占据了绝对优势,还是掌握着大战的主动权的。此外,崇祯帝也是暗自抱着希望,认为一向战无不胜、从无败绩的刘云威和汉威军将士,一定能够给崇祯帝带来惊喜,能够安然度过这次难关。

    十几天之后,崇祯帝的圣旨随同陈新甲送出的这批钱粮补给一起抵达了石门关外的汉威军大营。

    刘云威接到了崇祯帝的圣旨之后,长叹一声,对身边的袁明轩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幸好本督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的话此次大战又要化作泡影了!”

    袁明轩冷哼一声,说道:“督师,等到打完了这场大战,一定要和朝中的那些东林逆贼讨个明白!”

    “那是自然!这等大忠实奸的祸害,本督其毁容他!”

    说完之后,刘云威又问道:“郑之龙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了!”袁明轩兴奋的说道:“多亏了督师提前谋划,让郑之龙尽快支援,否则的话时间上还真的来不及了!”

    “船队什么时候到?”

    “就这两天!”

    刘云威闻言大喜,说道:“传令下去,各营将士立即备战,两天之后攻打石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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