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哥,你放心!我师傅一定会治好你的!以前姐姐生病的时候比你严重多了,姐姐被包扎的就只能看到眼睛,你……你看你哪都是好好的。”逢知说着不忘一边比划着,最后还拽着白朔景的袖子,意思是看他的手脚都还在自己身上。

    冷着一张俊脸的白朔景自然是没有理会他,倒是因为逢知口中反复提到的某人,心底泛起一丝涟漪,连带着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情绪。

    “白哥哥,师傅说他过两日就回来,这都过了四、五日了怎么他还不回来吖……”

    白朔景:……

    “最近外面的太阳好好,白哥哥,你出去晒晒嘛?你都要臭了,臭臭……”逢知凑上前闻了闻白朔景身上的味道,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没有人让你进来。”

    “白哥哥,你生气了?你的眉毛都要打结了!姐姐生病的时候,她每次天气好的时候都要我带她去晒太阳,姐姐说窝在房里都会臭臭的,你已经臭臭了。”逢知童言童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惹恼白朔景,或者说是他压根就没在意过。

    猫着腰躲在门外偷听的李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些话还真是只有这小屁孩敢讲,换成他,一个字都不敢提,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小祖宗噢……你可得悠着点啊,主子现在阴晴不定的……这话说的太猛了。”李东无不替逢知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一会那小子被主子一掌扫到屋外。

    这屋里逢知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一会儿背书给白朔景听,一会儿给白朔景说阮绵绵当初在谷底的事情,要么就是阮绵绵带着他在瑞州生活的那段日子,他们一起挑酒楼,卖珍珠,还有大娘大伯带着他去镇上玩。

    白朔景最开始时皱着眉头,可听着听着渐渐地偶尔也会轻笑两声。

    “白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找姐姐啊?我也想去找姐姐,我好想吃姐姐做的菜,好想吃姐姐做的糕点。”逢知擦了擦差点滑落的口水,满眼期盼的看着白朔景问道,他不懂为什么白哥哥不去找姐姐。

    白朔景用眼尾的余光扫了说话的孩童一眼,并没有回答他。

    虽然他一直板着张冷脸,但只要逢知每次提到阮绵绵,他的神情之中就会流露出一分不易觉察的柔和,可能这一微小的变化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白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什么时候去找姐姐啊?我想去找姐姐……我要姐姐……”逢知几乎每日都会以这个问题来向白朔景发难,他是真的想阮绵绵,只是逢知毕竟还是孩子,很多事情他那里会明白。

    逢知喊着喊着,见白朔景依旧不语,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终于,这个孩子爆发了。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可对一个孩子来说,哭可是只要开始了就难以控制的事。

    白朔景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小逢知在他的面前,从委屈地吸着鼻子,到瘪嘴眨巴眨巴的掉眼泪,最后扑倒在他被头嚎啕大哭。

    “够了!”

    白朔景实在忍受不了了,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布帘。心里不由纳闷着李东跑哪去了,往常逢知也会到他床边一哭二闹三撒泼。可按以往李东的行事,一般进行到这一环节了李东就应该把这小兔崽子给清理出去了,可今日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白朔景眯着眼沉声说道,两道英眉都快拧在了一起。

    可逢知是什么人,他哪里会怕白朔景来这一招,他就是仗着阮绵绵对自己的疼爱,就不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凶凶的白哥哥会对自己怎么样。

    “哇呜呜呜——姐姐——我要姐姐——白哥哥凶我——”别白朔景威胁的逢知果然没有被震慑住,反倒是哭地愈发大声,那眼泪就和两股小溪似地,稀里哗啦的就下来了。

    白朔景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发怵,无奈之下只能用伸出一只手放到逢知头顶,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用僵硬着声音低柔地说了一句:“不许哭。”

    “我……我要姐姐……我想回去看姐姐……白哥哥,你带我回去找姐姐吧……”逢知这会儿真的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白朔景,圆滚滚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架势就是只要白朔景一个不同意他就在此眼泪决堤飞溅当场给他看。

    他那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拽着白朔景的袖子,呼哧呼哧地,还不时的将鼻涕往上面擦。

    “你要是不带我回去,我就让师傅带我回去看姐姐。师傅,他也很想姐姐的!”这最后一句当然是小逢知自己加上去的,他虽然不是太懂,但他隐约觉得这么说白哥哥一定会重视自己的这个问题。

    果然!

    白朔景在闻言小逢知有让宫抒墨带他回去找阮绵绵的想法时,内心是一阵狂风卷过,可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毫无波澜。

    “嗝——”逢知大概是哭地太卖力了,气不顺地打起嗝。原本伤心欲绝的哭戏,顿时夹杂一阵断断续续的打嗝声,这哭戏的音效一度有些搞笑,使得躲在外厅偷听的李东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白哥……嗝……哥……嗝……我要……嗝……师傅看……嗝……姐姐……”

    白朔景拧着眉,对逢知这打嗝起来说地凌乱无序的话实在哭笑不得。

    “闭嘴,吵了一下午,安静点。”

    “呜呜呜——嗝——嗝——安——嗝——静——不——嗝——下来——”

    “噗呲。”布帘外传来某一个不怕死的发出的一声没有憋住笑。

    逢知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不停打嗝的嘴巴,摇着头表示不是自己发出的。

    白朔景一脸阴霾密布,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换成是以前,他肯定早就把他们都打出去了,可自打他只能躺在这床上以后,他的暴脾气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啊,我和赵大伯今日打了头山鹿,晚上可以吃烤鹿肉了,啊,我去后面支个火,这烤肉啊烟大,哈哈哈哈……”李东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故作轻松的自言自语,其实是他这是故意说给屋内的人听的。

    “哼……”白朔景扯动嘴角冷哼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少放点孜然。”

    “呃……是,是,主子。”他擦了擦划下脸颊的汗,哪来什么鹿肉啊!李东咽了咽口水,被发现了他哪还敢继续站在门口偷听,早就脚底抹油跑了个没影!就算这会是真的没有鹿肉,他也得立马上山去给打一头回来。

    “白哥哥,你到底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小孩子只要一旦开启提问模式,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十万个为什么,如果你不回答他,他是能够和你干耗上一整日的。

    白朔景把目光转回这个小肉球身上,“不打嗝了,话又多起来了。”

    “哼!我要去找师傅,让师傅带我见姐姐!师傅最喜欢姐姐了!”这一招再没用,他也没法子了,逢知撅着小嘴,堵气看着白朔景。

    他其实知道自己那个丑的没脸见人的师傅是喜欢绵绵姐姐的,可他心里还是更喜欢看白哥哥这样神仙一般的哥哥和姐姐在一起,他的内心其实是不想姐姐变成师娘,变成师娘估计就和师傅一样会什么都管着他!还是做姐姐的好!

    “你说什么?”

    “我要去找师傅!”逢知瞪圆了眼睛盯着白朔景的脸,一点都不畏惧的样子。

    白朔景:“……下一句。”

    “哼——”

    “……最后一句。”

    “我要让师傅带我去找姐姐!!”

    白朔景算是彻底被这个小肉球的逻辑给打败了,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算不清楚。

    他哪里会知道,逢知就是故意的!他的杀手锏就是“师傅喜欢姐姐”,他那小脑袋里清楚的很,只要一说这个,白哥哥就不会那么冷冰冰的,会变得酸溜溜的。

    但!是!他还会凶狠狠的!

    一记暴栗落在逢知的脑瓜上,“唔……”他吃疼的摸着自己的头皮。

    “等我伤好了,自然会带你去找姐姐。”

    “呜呜,那是什么时候嘛,你上个月就说好了就会去,都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好啊啊啊!白哥哥,你赶紧好!我要去找姐姐!”逢知每天都摆着手指头算,他每天都这么躺着,说不上哪里不好,可也没见哪儿不好,可就是不肯带他去找姐姐。

    白朔景没有理他,对于一个孩童而言,他哪里会知道自己为何一直躺在这里,就算他的师傅是大夫,他不过就是一个帮着师傅看火采药的小童。所以逢知根本不会懂以白朔景现在的身子根本离开不了这灵山,就连下地,都困难。而且江湖上、当今外界都在传他已经死了的消息,而策划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仍然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他若现在出去,带着逢知去瑞州找阮绵绵,自己的安危都是次要的,但一定会连累到阮绵绵,以他现在的情况,难以保她毫发无伤。

    所以,他怎么能轻易就去见她,哪怕他也想她,想到心里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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