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郡人口极少,甚至还未能及中原司隶、豫州等地区一大县人口。项敖虽说繁忙,但耽搁的时日并不是太多,数日便安排完所有事务,偶尔到分管事务的官员稍作询问便可。余下的时间都是在想新的办法增强朔方郡人口及农产钱财之事。

    “钧已制出水车样品,劳烦府君前去工坊观之可否适用。”

    “哦?如此之快?德衡速速领吾观之。”项敖在马钧提出水车制造的时候就极为惊奇,如今马钧告知已出成品,项敖极是心切的想了解水车功效。

    项敖便急匆匆的赶在马钧之前到达城西的工坊,见识水车。

    “吾等见过府君。”工匠们见项敖来到工坊,放下手中之事见礼。

    项敖从未抬官腔,不管是于官吏、工匠还是百姓,都极为温和。今日也是教为随意的示意众工匠各自忙手中之事,自己来到一架水车之前好奇的观看着。

    水车并不是太大,高约一丈有余,长约两丈,此时水车旁有匠人在上面如信步游走般踩着叶轮,叶轮带动硬木制造的机关,一层一层的传至水车主体的木质链轮,链轮上间隔安置着不大不小盛水用的斗,装着水移动至龙骨水车顶端再倒下。项敖见得此物,亦是觉得神奇。

    “德衡,此车何名?造价几何?”

    “禀府君,此车名龙骨,制作的材料倒是不贵,。若算上工匠制作耗时的钱财,一架如此马车大约也就三十钱的成本方可制成。其效是普通水车能提高数倍,若材料与工匠允许,在此水车之能上提升约莫两倍,不过成本却是要高出不少。”

    “制造时长?”

    “各木工匠人约莫三五日可成一架。”

    “可否加长,将水源提至更高?”

    “钧作过大致的计算,提水的最高落差大致可至两丈过半。若是再高,水车骨架承受不了水重,牵引的人力也会倍增。若用铁器制作,提升五丈之高也不是太难,不过如此一来,造价却是不菲。”

    项敖询问完毕后便沉思计算,此时民间所制的普通水车也就一百钱左右一架,官方制作的品级稍好的能卖到一百五十钱。当然,边郡售价略高,如朔方郡一般水车都需两百钱。郡府本身所有的工匠加上民间招来的共计不到二十人,就算放下其他事务,全力赶制,至两月后的春耕也只能制出一百来架,只是沃野县的初步计划都要五百架以上,杯水车薪啊。

    “德衡,若是按照炭团一般,郡府统一器件制式和制作流程,然后分派一部分工匠制作机关器件、一部分人打磨、一部分人将器件拼合可否提升制造时效?”

    马钧听完,心中略作计算便眼前一亮。制作水车的难度并不大,各个器件也不是太难,最为耗时的便是打磨时各器件的规格。还有就是每个工匠技艺参差不齐,器件之间的拼合时常需要多个工匠一同协作方可完成。统一制式,分工协作,其制造的产量恐怕要提升数倍。

    “府君大才钧不及也。”马钧佩服不已,未曾想分工协作会有如此大用,更是没想过统一机关器件的制式和制作流程。“钧立刻命人尝试。”

    马钧也是沉心巧匠之人,今日听得项敖的提议,心中极为兴奋,便放下项敖不管,马上带领众工匠开始尝试。项敖见马钧如此激动,也未责怪,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心中亦是期待马钧更快的带来好消息。

    今年冬日极为寒冷,严寒席卷整个天下,不仅大汉许多百姓流离冻死,边境之地也有不少外族逃难至各个大汉县城以求庇护救命。在无情的天道之下,今年冬季的边境少了残酷的斗争,多了不少暖人心脾的善行。

    在项敖的治理的朔方郡,项敖将逃难而来的百姓不分族别,一一收留,分发食物与取暖的衣物和炭团。原本蔡邕和郡中的士族和豪强是极为反对的,不过朔方郡内并无大族,所谓的豪强比中原富足地区稍有富裕的农户也强不了多少。

    项敖一意孤行的政令也无人能阻挡,更无人敢阻挡。项敖手中可是有将近一千精骑,虽统领精骑的姜炎远行,但还有在士卒之中威望不低的焦猛统领。更何况项敖在士卒和百姓间的威望更胜,项敖从鲜卑手中救他们回来,又为他们提供吃住,解决寒冬取暖,每一样对他们来说都是救命之恩。

    别说孤军深入漠北,就算项敖起兵造反他们也会跟随。大汉朝廷?在朔方郡大多数百姓和士族心中已无太多威望,对大汉对边境的不作为也是失望至极。与其衷心于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大汉朝廷,还不如为他们所尊敬的项敖马革裹尸,至少项敖在想办法让他们活着。

    百姓和士卒在项敖施行的政令当中看到了些许公平,甚至不少百姓还感受到何为尊敬。就算是逃难的外族,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甚至西边来的羌族,项敖都是一视同仁。即入吾地,便皆是吾民。项敖来边境之前,只看到了大汉百姓的疾苦,对士族豪强多有不满,对朝廷失望。而今见得塞外他族牧民在天道之下亦是如此,便对这个世道开始怀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项敖走在看着城内百姓为生存忙碌,心中不免多想:是百姓的错?士族的错?朝廷的错?抑或外族的错?自己到底该如何?难道自己只是在偏远之处抵御外族?只是治理一郡之地能救多少?难道必须得进入朝堂才能影响陛下和天下嚷嚷众人?甚至反了这所谓的天子,让百姓在自己的治理下安居乐业?

    念及此处,项敖心中一惊。为何自己会有如此想法?若是反汉,苦的仍是百姓,不可为,不可为也!

    如此种种,项敖只有自己胡乱想着。蔡邕虽是大儒,却也是士族中人。项敖多次沟通也从蔡邕身上感受到士族之人身上高高在上的感觉,况且蔡邕更为在意的是大汉朝廷的盛衰与历史记载是否公允。对于当今世道各个阶层的矛盾蔡邕也未多谈,貌似在回避一般。想法多了便有感慨。

    项敖在观察前朝边境要塞鸡鹿塞是否可以重建之后回到城中望着疾苦的百姓,心血来潮便作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边塞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古秦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其实项敖一人的时候经常作诗,但每次作诗作词的感觉都是并非自己所作,再加上项敖向来低调,便也未传出。然此时心血来潮之下,却在城门口朗声而出。项敖在朔方百姓之中的声望极高,平时言行百姓可都盯得极紧。如此朗声而出的诗词瞬间被城中识地字句的住户所记下,然后传扬开来。

    为何总觉得此些诗词都是别人所作?吾项敖到底是何人?身世几许?项敖想不清楚,苦闷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赶回自己居住之处,不曾想刚到住所,蔡邕却在项敖住所的偏厅等候。

    “项小子,如此佳作竟不先予老夫欣赏便传扬出去,当是有些许成就便不理老夫乎?”蔡邕一脸严肃的轻喝,看似极为生气。

    项敖见状赶紧上前作揖请罪:“老师误会敖也。敖只是在出城巡视回来的路途中有感而发,并未曾想到会流传开来。”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老夫看中的学生可有平凡之人。”蔡邕哈哈大笑,眼中得意之色毫不保留,并无项敖之前见到的生气模样。见此,项敖暗暗松气,没真生气就好。蔡邕学识渊博,名满天下,唯独生气时如同老虎一般,项敖就是害怕。

    顺着蔡邕得意之杆,项敖赶紧跟上:“老师名满天下,学生无数,敖只是其中略有成果之人,敖不敢骄傲。”“呵呵...竟不曾想汝也会阿谀奉承之言了。”

    “哪有。敖只是实话实说,老师知学生性子,说不来,也不远说违心之言。”

    蔡邕也未对师徒之间的笑侃未放在心上。

    “此诗可有名乎?”

    “鸡鹿怀古。”回来的路上项敖已把词牌名想好。

    “甚好,甚好。”蔡邕抚着不长的胡须,点头称是。

    如此诗词即便不用蔡邕帮忙宣传也是很快被百姓传开,月旬之余便传至中原地界。汉灵帝原本就命人一直关注着项敖举动,希望在他为帝之时还有机会可流芳后世,在得到此词之后在朝堂之上赞不绝口,加上此词确实乃是是上作,且并未对当下作任何评价,朝中小人也抓不了把柄,只得附和汉灵帝同时称好。

    “陛下,吾大汉有如此俊杰,乃陛下仁德,先祖庇佑。待项太守成长起来,定能为陛下开疆扩土,扬我大汉雄威。”卢植也是赶紧一记马屁而至。汉灵帝听完更是高兴,在朝堂之上大笑称好。而一众奸妄此时却无计可施。

    而此时闲赋在家的曹操和仍在外游学的刘备确实极为兴奋,当初四人都报着一腔热血欲为国效忠,如今项敖的发展和他数月之内传来的名声无不为项敖高兴,不过刘备确实有些许嫉妒,想来他皇族之后,虽是落魄,但混得如此模样心中也是稍有不平。

    曹操为官多时,对项敖此时的境地也无太多羡慕。只是对大汉更多了一分期望,或许敖弟会在操之前便会实现先辈的壮事。

    然而公孙瓒就无此闲心了,此时正与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僵持不下,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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