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树根此刻看着老头钻入地底而逃,一向沉稳厚重的他站在一旁抓耳挠腮也是毫无办法。虽身负百年修为,化成人形之后语言交流自是无碍。可若是这等上天入海九州遨游的道法神通,于现在的他而言自是没有具备,只得站在原地暗自苦恼生愁。

    “这条鲤鱼他妈的也太不是个东西,居然故意羞辱骂我,原来却是准备着这一出,他娘的!”树根气愤大骂。踢了几脚原地的石头草木,直到满天泥土四溅,脚尖稍觉疼痛之后他才止住乱踢横踹的势头。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水,树根嘀咕道:“抓不住这条鲤鱼该如何是好?”

    树根既然念着差事,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威震此界的白狐,念及白狐威名,他有些不寒而栗。

    树根碎念道“我树根处事一向以沉稳厚重为主,遇事不急不慌,自诩每逢大事必有静气。可如今这条百年老鲤在我眼前毫不费劲的溜走,我又该如何向白狐大王交差!”树根看着地界辗转彷徨往复来去多次,依旧一筹莫展。看着黑沉夜色,此刻还有些希望有过路的活佛菩萨来打他一打,带着伤势回复白狐大王,就算无甚功劳也可稍加推脱一番。

    树根烦劳难当,他气馁懊丧的蹲坐于地,抓耳挠腮,还是不通。又站起身来四处寻走,拳脚踢打,方寸之地片刻间尘飞土溅,四散开来。到得最后他一脚横踢,不料太过迅猛,猛地被一东西绊倒了脚步,树根身体往前一倾,却扑倒到了地上。他看着面前绳索破口骂道:“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弄根这么长的绳索在此地做甚。”树根骂完之后犹自觉得心中不爽,又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那条漆黑绳索猛地往上用力一拉,只觉手下沉重无比。他犹自不信的又使劲拉了多时,结果依然。

    树根见如此事态,胸中郁闷难消,他不信邪的又拉了一会,直拉的手掌皮肤皲裂,大汗淋漓依旧拉之不动。绳索静谧如斯,自己倒已大汗淋漓。

    那老鲤鱼虽然扑通一声钻入了地面之下,可他依旧提心吊胆的望着身上绳索,唯恐身子一紧又被这粗鲁汉子拽了上去。但过得许久,身上绳索依旧紧绕于身,却并无往上提动的迹象。只有自己耐不住耐心上下钻动时,这根粗大绳索才会动上几动。老头心中疑惑道:“是这粗鲁汉子提不动绳索?还是他不曾提过。”

    老头又摇头自语道:“怎么会是他不曾拉过绳索?他明明希望立即将我抓住给那狐狸,听其话语,多半有那狐狸命令之意。那他......”

    北面地界,树叶既然既打了少女又打了少年,此刻自然是趾高气昂,得意无比,他望着跌倒于地的少年,脸上满是讥讽嘲弄之色。

    少年却不看此刻凶神恶煞的树叶,而是紧卧于地而不动,死死的将少女护在身后。

    “呦!你小子倒也是个人才。这是干嘛?英雄救美?还是连理同枝缺一不可。”树叶讥讽笑道,念及少年先前诸多诡计,也是不敢大意丝毫。不待少年反应,快速伸出右手将少年拽在了手中。

    李知宇沉声而应,既不反抗,亦不言语叫骂,而是撇过头来担忧的看着沉默不言的赵晴柔,少年心中焦急不已。赵晴柔平素一向以活泼示人,虽偶有辱骂他人言行,到头来都是生在贵胄之家所养成的刁蛮习惯。似现在如此安静沉默,少年既不适应又觉不妙。

    赵晴柔静伏于地而不动,丝毫不理会树叶讥讽嘲笑言语,待得四周静谧惟剩树叶脚步咚咚作响时,她悄悄地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枚精细银针,涵胸拔背,静而不发。等到树叶已有所觉时,少女银针早已刺在了树叶那粗壮手臂之上。树叶见此,他不怒反笑,丢下已经抓在手中的少年,一步走到赵晴柔身前,正欲躬身抓住少女好好替她爹娘管教管教她,教她什么叫叫诗书礼仪。

    至于树皮树枝两妖依旧按照树根原定计划跨步向前,从西南两个方向前进而来。

    且说树林北首,却有一个寻水而聚的小小村落。只是村落隐于幽僻之地,又加之寻常人家开荒造田,虽不谈良田千里,耕织自给自足却也无碍。故而周遭村民从古至今活动范围也只是仅限周围百里地界,与外界少通人烟,所以少为外界所知。

    就在今日早些时候,本村一些年轻猎户聚集一处,探讨着进入深林幽寂之处去寻些猪鹿之类的大型兽类,好给自家改善改善伙食。毕竟秋季将近,也到了养秋膘补身体的时日。

    那些村中年老猎手听得消息自然不允。自己打猎一生,林中百般奇怪惊奇之处自然多有遇到。不说那些书生士子口中的妖怪诸物,就是口吐人言的大树野鹿也略有所得。不过都是自己还十多岁跟着自己父一辈的老猎户进林收寻而的。至于这三十余年却少见妖怪,也遵从父辈嘱托,不敢离得村落太远。一则林木幽深,若是所到地界离村落太远恐又遇到那些口吐人言的大树草木怕有不测之危;二则就是祖辈猎人一直都奉行着衣足穿,食足饱则足的供需概念,安居于此也从未想过离得村落太远,守着茅庐食得饱腹便足。哪有猎户贪得无厌想的天天都有所收获。

    年轻猎人见老猎人止住不允,自然也是不好反驳,待得出离村落。一个一向颇有威名极有手段的年轻猎人说道:“如今秋日渐近,若是等到深秋天气陡转严寒,到那时想进入深林却也不得,似这等时节正是我等巡山伐猎时机。”他稍稍停顿微笑道:“兄弟们,不如今天我等出去玩耍玩耍,展一次身手如何?”这猎人一番话语讲完,虽然满是商量语气,可待得抬头扫过众人时,柔和目光略带转威严,下方人群寂寂无声。

    由于他平素便有威严,加之这些年轻猎人一向没有出过周围百里地界,此刻听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下首一个颇为壮硕的汉子说道:“柱子,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是同意。不过出的周围百里地界也不算什么,要去就去深林深处,怎么样?”

    柱子点头微笑而应。那汉子待得柱子点头,他带着神秘笑意扫过众人一眼,略带追忆的说道:“说来怕你们也不信。在二十年前,那时我也就十来岁年纪,那天下午,我和村东头的金天佑,也就是金老叔入林狩猎。”

    “说来那天狩猎也是奇怪,我们一路走入幽林,平时可见兔狐的地界不说兔狐踪迹全无,就是那些花草也都是凋谢枯萎,四周满是寂寥之色。我望着四周如此光景自然又是好奇又是失望。”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毕竟那时才我十多岁年纪,对外面地界正是向往的。似如此这般风景,我早已不耐至极。于是我对金老叔说:你骗人,你骗人。这鬼地方除了偶有鸟鸣,又哪有大白狐,小白兔?我说完话语,便躺在地上哭闹撒泼。这么过得多时,金老叔许是被我叫嚷闹腾也上了火气,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对我说道:“兔子狐狸都是寻常玩意,要去我就带你去见个你从来不曾见过也少有听过的玩意。说完,金老叔就抓着我手臂带我进入了林木深处,那时......”

    汉子顿了顿,面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又有些惊异,还有些责备。他如此脸容变换,身边众人自然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可又不好打断。过得片刻,柱子轻咳一声,略带威严的说道:“王建鹏,你他娘的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王建鹏咽了口唾沫,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方地界与我们村落周围环绕树木自然是大不一样。要我说,却也说不出来,怎么说呢?”

    王建鹏摸了摸脑袋,一时之间倒找不出恰当的词语形容,他思忖良久,见得远处有一个窈窕身影慢步而来。猛然伸手拍了拍脑袋,脸上随即浮现一抹猥琐笑意,啧啧道:“就像这个小妖精一样。若是脸上施粉沾脂,自是明媚动人,秀色可餐。可若是卸去装扮风情虽少,明媚又生,也是好看。”

    众人听得王建鹏话语,都齐齐转身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对着自己一干人等漫步踏来。随即脸上都泛起了知道了解的古怪神色。

    那女子一袭白衣,步伐很是轻盈巧妙,每每踏下眼波流转自生风情,特别是青丝漂浮之间更是陡增妩媚姿态,众人看来自是心头一热。待得女子走近,细瞧之下发现身上所披的原来是一张罕见的白鹿皮毛。虽然鹿皮颇有杂色,可穿在女子身上倒是多了几分明媚之态。虽不似狐貂柔顺风波起,也有他乡风情百媚生。

    王建鹏见女子碎步轻踏而来,他嘿嘿一笑,对着女子柔声说道:“你来此处干什么?”

    女子妩媚一笑,伸出小指绕上一缕青丝,且嗔且怒的说道:“出去记得带上一张上好狐皮回来,这鹿皮却粗糙了些,穿在身上总又些不甚妥帖之处。”说完,她伸出一指纤纤玉指点在王建鹏敞开的胸膛,王建鹏顿时觉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记得,自然是记得。”说完他拍了下女子屁股。女子娇嗔一声,迤迤而去。王健鹏自然毫不察觉,一双眸子依旧盯着女子柔媚身子,身体有如火炙。

    “喂,喂!走了!”柱子哈哈大笑,见着王建鹏如丢了魂一样的目光,他又说道:“老王啊,你小子悠着点,她迟早要把你吃了。”

    老王吃吃笑道:“吃了就吃了,死在她手里我都愿意,何况是吃了。”

    柱子正要再次打趣他,可毕竟王建鹏话语并未说完,他正声道:“老王,先说说你和金叔进入林中深处却待如何?”

    他目带追忆的继续说道:“林中深处?林中深处日色颇为昏沉,树枝压低而垂较之外界自然大为有异。我和金叔走走停停,一路走来除却风景不同却也没有太大的差异。我走的自然是兴趣索然,看着身旁金叔神色也不大好,既有担忧又有害怕。我觉得好奇,可也没想过退回去。走的许久,金叔开口说道:建鹏,今日无猎可狩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一听金叔如此言语,我又兴趣索然无聊至极,看着周围风景除却幽暗少光较之边缘林木区别也是不大,又加之既无白狐红鼠,我又走了一里距离见依旧如此,对着金叔说道:“金叔,算了,今日就不看大白狐了,我们回去吧。”说完话语,我和金叔就欲往外界退出去,正转过身时......”

    王建鹏又咽了口唾沫,他兴奋至极的说道:“我看到一只巨大白狐奔腾而过,它嘴里居然衔着一只黑毛老虎。”

    “那真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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