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将朱九妹等三人点天灯外,对于与朱九妹、董王娘等有关的人,如朱九妹的母亲,还有与朱九妹、董王娘等同一个女馆的妇女,一共三十余人,全部被东王府卫士擒拿,次日在水西门出当众斩首。

    不仅如此,杨秀清又下令追查为董王娘提供砒霜和火药的同谋之人。经过三天时间的追查,却发现令他震惊的消息:董王娘的砒霜和火药,都是一名叫马六的人提供,而马六,正是天王府马王娘的兄弟。

    听到贴身卫士的禀报,杨秀清没有暴怒,反而冷静下来。本想让人将自己的妹夫黄维江、和亲信傅学贤请来分析一下,却突然想到他们和曾钊扬等去南王那边宣旨封赏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南王还敢扣押他们三人不成?”杨秀清喃喃地道,无奈之下,他只能让人将另一名亲信侯裕宽请来,此人是他的女人侯王娘的兄长,为人聪明,心思细腻,而且有了侯妃的关系,牢牢地跟自己绑在一起,杨秀清倒也不用顾忌,将此事一说。

    侯裕宽一听完,紧张兮兮地将门关好,道:“九千岁,此事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幕后主使人是谁。”说完,身手指指头顶。

    杨秀清知道他的意思,头顶上是天,他说的主使之人是天王。

    杨秀清也有这层怀疑,听了自己亲信这样一说,勃然大怒:“那老狗,做他的太上皇还不够,一个草包而已,有这等荣华富贵还嫌不够,还想谋害本王!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他性命,帮他打下硕大的江山?”

    侯裕宽听杨秀清说得如此直白,吓得脸色一变,忙阻止道:“九千岁,小声点,谨防隔墙有耳啊。”

    “屁!怕什么!我杨秀清还怕他个只会卖弄些狗屁打油诗的草包?大不了,让他做真正的太上皇,老子来当万岁!”杨秀清嗤笑道:“何况这是在东王府,老子的地盘,都是老子的人,谁还敢背叛老子不成?小心剥了他的皮。”

    “是是!小的们都是紧跟九千岁,谁要是做反骨仔,我们这帮平再山的老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侯裕宽连忙点头应承。

    “裕宽,你这两天让天京城内的天兵都出动,哪怕将整个天京城翻过来,也要将那马六找出来。我要拿他当面跟那老狗对质,看他有何话说!”杨秀清气愤难平。

    半天之后,侯裕宽跑来禀报:“九千岁,马六死了。有军士巡察时候发现,城南一处小巷里,有人被杀死在草堆里,职下跑去看过,正是马六。”

    “什么?!马六死了!肯定是被灭口了。”杨秀清惊叫起来:“城南,负责城南守卫的,不正是国宗洪仁发吗?”

    侯裕宽连声应道:“正是!诸多疑点,都指向那位!九千岁,以后您得小心呐!”

    “哼!本王是天父选择在人间的代言人,岂会惧怕这些阴险小人?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们放肆。前些日子,不是有人禀报国宗洪仁发‘贪冒聚敛,无所不为’吗,给本王查证清楚,本王将他南门城守之位拿下。”杨秀清很快便想出一招。

    “是!”

    …….

    与此同时,天王府中,真神殿。

    洪秀全正闭上眼睛,诵读天父经书,蒙得恩匆匆赶来,恭敬地在一旁等候,直到洪秀全睁开眼睛,这才上前禀报:“天王,经得恩查证,东王府的人确系擅自闯入天王府中,将马王娘抓走,未向天王府通报,便点了天灯。”

    洪秀全沉思不语。

    蒙得恩继续说道:“并且,今日一早,东王府发动城内军士四处搜查国舅马六,方才职下的手下来报,马六已经被人杀死在城南的小巷内。”

    洪秀全脸上怒气一现,稍即便隐去,缓言道:“此事不许再提,违者斩!”说完,又闭上眼睛,看似平静。

    不过,细心的蒙得恩却看见天王的脸上隐隐在抽搐着,他知道,天王动怒了。

    他作为天王最亲信的近臣,自然清楚,天王和东王之间的争斗,早在金田团营时便已开始。从永安封王之后,军政大权便一直掌握在东王和西王两人手中,等西王战死长沙之后,东王更是一手遮天,天国的将士,隐隐不知道天王,而鲜有不知晓东王之人。

    蒙得恩也多次提醒天王,但总被天王训斥,让他不要挑弄是非。但实际上,他最明白天王的心思。天王比谁都恨东王,只不过,现在也离不开东王,也动不了东王,实在是东王的势力太大,对天国的贡献也太大了。

    蒙得恩走后,杨秀清独自一人,喃喃地道:“这个黑脸烧炭工!悔不该当初啊,当初就不应该借助他来压制南王!如今尾大不掉,朕该如何是好?”

    “小人得志,越发猖狂!也罢,朕再忍你一次,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朕。”

    ……

    而在洪秀全和杨秀清相互猜忌的时候,北王府中,一名精瘦的黑衣人,从王府侧门溜出,来到水西门的一处小巷内。

    很快,便有人接应,将黑影人拉入一间民居。

    屋内已经有数人,都与黑衣人相识。

    原来,这黑衣人原本姓张名继庚,本是满清官绅子弟,金陵城陷落后,他化名叶知法,混入北王韦昌辉府内作一书吏,一直密谋帮助满清朝廷收复江宁城。

    经过近一年的试探和拉拢,如今已经发展数名骨干,暗中勾连上千人。此日又逢祷告日,也正是他们聚会密谋之时。

    “张兄,怎么才来?今日可迟了!”一名身着黄马褂,头裹红巾之人笑道。

    “吴兄,小弟只是长毛贼北王府中小书吏,哪有你这堂堂织营总制大人这么出入自由。”张继庚轻笑一声,继而重重叹了口气:“哎,好不容易有了绝好机会,竟然没能杀死那杨秀清那贼头。对了,善后之事可处理妥当?”

    张继庚对面的吴姓之人,却是他的同乡好友,姓吴名长松,原本是富商,也是在江宁城陷落后,混入太平军中。因一直做丝绸生意,竟被洪秀全的姐夫,恩赏丞相钟芳礼看重,出任太平军机匠衙的总制,负责织营数千工人的管理和丝绸布匹生意。

    “那贼婆娘,也忒让人失望。连身边睡熟之人都杀不死,看来,还得我们自己动手才行。至于那个马六,张兄放心!兄弟大小也是名总制,手下有些死士,杀这种小混混,嫁祸给别人,不过小菜一碟!”吴长松哈哈笑道。

    张继庚点点头,他生性沉稳,心思深沉,虽然年纪比吴长松年轻,却显得更稳重些。想到今日来聚会的目的,便直接道:“如今风声紧张,长毛贼在城中加紧盘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长话短说。”

    “今日召集诸位,是前些日子,张某出了趟城,与钦差向军门向大人密谋了一个破城计划,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实施。钦差大人承诺,一旦破城,在座的诸位,人人重赏,知府道台之位起步,朝廷不惜封赏。诸位都是深受皇恩,报效朝廷就在此时!可愿随张某成此大事,立下不世功绩?”

    众人闻言均心头一震,眼冒精光。

    知府道台之位起步!最少,也是个知府!

    要知道,寒窗苦读数十载,运气好的,中了进士,也不过是名知县。如今却有个光宗耀祖,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怎么样也要争取一下!

    顿时众人轰然道:“愿助张兄立此不世奇功!”

    “嘘,小声些,不要被街上巡查贼兵听去!”张继庚提醒着,随即大喜:“有众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他当下压低声音,布置起来:“贾兄,你在朝阳门守将下任书吏,变由你煽动朝阳门守将。记住,只策反湖广和江南省贼兵,凡是廣西籍贼兵,千万当心,不要让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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