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晚餐,白羽芊送费牧下楼,刚走到花园的喷泉池边,费牧停下脚步,拉住了白羽芊的手。

    知道对方有话要说,白羽芊故意调侃了一句:“别这样,你这么沮丧,感觉是我在欺负你。”

    费牧摇了摇头,将白羽芊的双手合在自己掌心,道:“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的确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不开心。”

    “行了,哪有什么多对不起!”白羽芊冲着费牧笑笑。

    “昨天……我的确没有保护好你,”费牧眼神怅然地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怯懦,我完全可以像傅君若一样冲上去救你,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打不过她们,是我自己倒霉。”白羽芊故作轻松地回道,可是心里……到底有些遗憾。

    “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母亲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我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对郭夫人厌恶至极,她对你的恶劣态度,的确不像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费牧思忖了一下,看向白羽芊,语气中带了一丝惶惑:“如果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像昨晚那样,从今以后,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相信我,好吗?”

    白羽芊:“……”

    “羽芊,我发誓,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费牧望着白羽芊的眼睛,神色诚恳地道:“我依旧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

    “你确定自己做好思想准备?”白羽芊笑了笑,又问了一句:“如果你母亲说,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我爸妈没有关系!”费牧立刻回道,可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慌乱。

    瞧着费牧,白羽芊未置可否地:“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你……”费牧瞧了白羽芊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所以,你已经在重新考虑傅君若吗,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一直没有死心。”

    白羽芊决定坦诚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刚才傅君亭有一句没说错,如果不是傅君若出现,我的确招架不住那两个泼妇,但我相信,这不是傅君若想要借此表达什么,还是单纯地对于朋友安危的关心。”

    费牧又是一脸羞愧,头干脆低了下来。

    终于,白羽芊不忍心了,对一个老实人,她觉得再苛责下去,显得自己太咄咄逼人了。

    “不要……分手。”费牧嗫嚅着道。

    “团长今天跟我谈了谈,他希望我们能继续相处下去,”白羽芊看向费牧,斟酌了片刻,道:“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本意并没打算分手。”

    费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了闪,凝神看了白羽芊好一会,最后一伸手将她拥进了怀中:“真的吗,谢谢你,羽芊,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再让人家欺负你,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说到底都是通情达理的,以后对你有了更多了解,一定会慢慢接纳你。”

    被抱住的白羽芊,肢体稍有些僵硬,两手垂在身侧,并没有回抱住对方。

    几秒钟后,白羽芊稍稍地推开了费牧,看着他道:“到了美国,自己照顾好自己,安心工作……”

    还没等白羽芊把话说完,费牧突然捧出白羽芊的脸。

    白羽芊立刻明白了,费牧这是想吻她。

    不想让费牧看出她本能的抗拒,白羽芊闭上了双眼,她刚刚答应要和人家继续相处,这时候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拒绝的反应,所以……白羽芊在心里叹了一声,索性就接受吧!

    耳边费牧的呼吸声渐渐重了,白羽芊能感觉出,他的脸已经越靠越近……

    到底没有控制好自己,白羽芊的唇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她的双眼便睁开了。

    而接下来,费牧的手……却收了回去。

    此刻落在羽芊眼中的,是费牧近乎沮丧的表情。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羽芊低声道:“回去吧,早点休息,不是明天还要赶飞机吗?”

    “其实跟我在一起,很勉强是吗?”费牧望着白羽芊问道。

    白羽芊:“……”

    “我能感觉出来,你到现在都没有爱上我。”费牧苦笑了一声。

    白羽芊下意识地避开了费牧的视线,她说不了假话,也不能说真话。

    费牧似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句:“你还爱着那个男人吗?”

    夜晚的风吹过来,带着稍许的凉意,白羽芊的一缕发丝散落下来,在脸上轻轻地拂动。

    费牧伸出手,将那一缕发丝温柔地捋到了白羽芊耳后,两个对视许久之后,费牧摇了摇头:“算了,我收回这个问题,你也不要再想什么答案了。”

    白羽芊长长地吁了一声,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费牧直接打断了她:“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如果你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假如……你有了别的想法,我将衷心地祝福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想你不开心。”

    说完,费牧转身离开,几乎是飞快地往小区外走去。

    在喷泉池边站了一会,白羽芊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羽芊曾经确信,和费牧在一起是最正确也最不会出错的选择,可现在不得不说,她的这份信心,真得动摇了。

    可是刚才的费牧,又让白羽芊觉得心疼,她不想伤人,可似乎还是伤到了那个老实人。

    或许,只能等以后慢慢弥补了……

    “芊芊,费牧走了?”白家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着电视的老白,转头问从外面走进来的白羽芊,顺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消了音。

    白羽芊点了点头,笑着问了一句:“傅君亭舍得走了?”

    老白拿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远辉回来,他就过去了。”

    知道老白有话要问,白羽芊坐到他旁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道:“那天的确弄得挺不愉快,你也知道赵尹霞那股泼劲,把我头发扯掉了一大把。”

    老白唉了一声,用手摸摸白羽芊的头,蹙着眉头问道:“还有别的伤吗?”

    “没事,傅君若很快就过来了,”白羽芊说着,倒笑起来:“赵尹霞被狠踹了一脚,绝对比我疼得厉害!”

    老白:“……”

    白羽芊转过头,看向老白:“这事已经了了,咱们点到为止,不提了啊!”

    老白摇了摇头,道:“不提就不提吧,羽芊,我想跟你说,人谁都有缺点,费牧这孩子人也还不错,至于他父母……刚才我又问了君亭来龙去脉,全是你妈搞出来的事,人家也是不了解情况。”

    说到这里,老白颇有些无奈地道:“不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羽芊笑着将头搭在老爸肩上:“放心吧,我们很好的,没打算分手。”

    “女儿啊,其实说到底,老爸并不在乎你跟谁结婚,我在乎的是,你嫁的那个人能不能让你幸福,”老白迟疑了一下,拍了拍白羽芊的手:“在费牧的事上,老爸只说这一句,所有的决定,全由你自己做。”

    “放心吧,我又不傻,”白羽芊笑着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家里好象少了一位,便问老白:“凯凯呢,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跟着君亭,一块到远辉家去玩了。”老白回了一句。

    “凯凯跟君亭碰到一起,绝对要玩疯了。”白羽芊抱怨了一句,便准备到邻居家把儿子提溜回来。

    “君若那边,你有没有谢过人家?”老白看着白羽芊问道。

    “当然,”白羽芊笑道:“回头你要见到他,就别多说了,省得他得意,真以为自己成了我救命恩人。”

    老白似乎被逗得一笑,随即又想到什么,道:“你妈……说来又可怜,又可恨,上一回她主动找我,催着我劝你捐一颗肾,说她儿子只有这一条生路,我当时已经回绝了,而且说得很清楚,让她自己想别的办法。”

    白羽芊忽地反应过来:“所以,你被赵尹霞叫去医院,还让她推得脚都崴了,就是为这事?”

    老白无奈地一笑,随后点了点头。

    “你还笑?”白羽芊眼圈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热:“跟你商量一件事,以后和那个女人划清界限,她太厉害了,不但要我的肾,还口口声声要我的命,你这样想,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别让我再替你担心了!”

    “是老爸对不住你。”老白转头看着白羽芊,脸上尽是歉疚。

    白羽芊瞧向老白,觉得喉咙有点紧,赶紧从旁边抽过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

    “这些年,最辛苦的是你啊!”老白声音也有些哽咽。

    白羽芊叹了口气,刚站起身准备出门,目光却无意间扫到了电视上,立刻又坐了回去。

    拿起遥控器,将声音放大,白羽芊哼笑了一声:“看看吧,赵尹霞上电视了。”

    老白此时也正往电视那边看了过去。

    画面明显是在警局门口,赵尹霞戴着墨镜,由严律师和几个保镖模样的人陪着,正从里面出来。

    早就等在外面的记者,这时一拥而上,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齐齐地抛向赵尹霞——

    “郭夫人,听说您这次过来,是为了配合调查十多年前一场凶杀案?”

    “坊间现在有一种说法,郭宏源先生十多年前曾卷入这桩凶杀案,而这就是他自杀的原因,郭夫人有什么想向公众澄清的吗?”

    “郭宏源先生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是不是对他做过的事表示忏悔?”

    记者们问得七嘴八舌,郭夫人的脸,却明显铁青着。

    早上白羽芊接到岳凝之的电话,对于林大勇案的调查,警方决定转为公开进行,甚至今天上午还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表示会请相关人士到警局配合调查,很显然,郭夫人就是“相关人士”之一。

    郭夫人一语不发,严律师在旁边代她回应道:“各位,死者已矣,不如就别问了,关于郭宏源先生所谓牵涉到十多年前命案这件事,我们刚才和警方沟通过了,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我们会很快对外做出声明,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郭夫人,不如说两句吧,既然郭宏源先生与此案无关,为什么他自杀的案子,要和林大勇被害案合并处理?”还有记者在那问着。

    郭夫人猛地停住脚步,直接摘掉眼镜,狠狠地道:“我老公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杀人的是白山,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他,还不快去查一查,他怎么突然就出了监狱,背后谁在给他撑腰,姓白的想翻案,就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老公身上,没那么容易!”

    白羽芊望着电视,笑了出来,转头看向老白:“这种女人,你还护着她做什么,你一直在为人家考虑,可她呢,不过把你当做棋子甚至仇人,其实现在基本上都清楚了,杀人的就是郭宏源,否则他能被一件血衣给吓死?爸,当我求你,就算是为我和凯凯,把你头上那顶杀人犯的帽子给拿掉,咱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

    老白看向白羽芊,半天没有说话。

    “这些年你做了很多,完全对得起那个女人了,”白羽芊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想想,为我们想想好吧?”

    “我说的话,人家能信吗?”老白迟疑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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