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一会,林盼盼的声音传到白羽芊耳朵里:“我们斗了那么多年,你看,到底还是我赢了。”

    白羽芊越发庆幸,她现在全身都还没有知觉,否则已经控制不住大叫了出来。

    “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醒着呢?”林盼盼笑了一声:“听到就听到,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要不我们聊一聊吧,妹妹?”

    这一声“妹妹”,在白羽芊听来,充满了怨毒。

    “你知道吗,我恨死白山,他抢走了我母亲,”林盼盼声音阴冷地道:“而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成为了傅少夫人,当年在澳洲,你怎么就不死呢,就因为你活了下来,我人生被毁成了这样,白羽芊,所以我今天过来,就为了送你一程。”

    “盼盼,跟她说什么呢?”郭夫人很快又回来了。

    “我们姐妹都没好好说过话,以后也没有机会了。”林盼盼还在那笑,笑得十分阴冷。

    “什么姐妹,妈当初不得已才把这东西生下来,”郭夫人很是自怜地道:“白山当年手下有一伙人,就跟黑社会似的,他威胁我,不把白羽芊生下来,就让人做掉你爸和你,我总不能看着你们父女出危险,一想到当年,我就心里苦呀!”

    林盼盼的回应依旧带着嘲讽:“可爸告诉我的是,你不守妇道,爱慕虚荣,抛下我们父女俩跑了,爸追你到蓉城,才知道你变了心,还攀上大明星,他怎么劝,你都执迷不悟。”

    “你爸那是小心眼,城里那么好,我凭什么要回乡下苦捱!”郭夫人嚷起来。

    “反正我记下了,你也没拿我当过女儿,别指望我给你养老送终。”林盼盼不掩鄙夷地道。

    “没良心的小东西,不就是恨我把你送进孤儿院吗,我那是权宜之计,你不想想,我要真不管你,你有机会认识杨凤仪;不是我教你,你怎么能投其所好;没有我在旁边替你说好话,那种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会认你当干女儿?你在孤儿院才住了几天呀,后来上寄宿学校,又考上大学,这都是我给你铺好的路,跟着你爸,能这么顺风顺水?”

    “都成你功劳了?”林盼盼冷笑:“可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爸前头刚死,你急不可待地把我送进孤儿院,对了,那边登记我的信息,上面写着真清楚啊,父母双亡,我妈早死了!”

    “放屁!”郭夫人看来也急了:“你只记得这些是吧,可你让我怎么办,我那时候刚跟白山离了婚,连自己都养不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郭宏源,郭宏源虽然答应娶我,可他老爸一直嫌弃我,你想想,那时候我再把你带到身边,人家可不就知道我底细了,要是听说我前头嫁过两次,他们还能让我进门?”

    “话都给你说了,错的还是我?”林盼盼倒是一点不怕郭夫人:“就因为你想风风光光当阔太太,让我跟个可怜虫一样地活着,说什么替我铺路,别以为我傻,你早存着心思要巴结杨凤仪,就是拿我当棋子,怕她嫌我岁数太大,特意给我改小三岁,教我在人家面前装乖巧,讨她欢心,说到底,不过就是想借机会接近人家,跟姓傅的套近乎,可当初傅家那老太婆非要搅黄我和傅君若婚事的时候,我让你帮我,你跑哪儿去了?”

    “又怪到我头上了?杨凤仪在她婆婆面前什么话都说不上,我有什么办法,我还没帮你?是你自己不努力,我替你编瞎话,告诉杨凤仪你怀了傅君若的孩子,以为她为了孙子,能生出胆子跟她婆婆撕破脸,可谁想到傅老太婆手腕更厉害,直接把傅君若给带走了!”

    两个人说到后面,便吵了起来,白羽芊躺在床上,努力地消化着两人话语中的信息,想到最后,只能感叹人家这一对才是真正的母女,坏都坏得一模一样,靠着坑蒙拐骗,如鱼得水地混到了现在。

    先闭嘴的是林盼盼,说了一句:“我走了,今天我还得去陪杨凤仪,别指望我跟你走,我到哪儿都是死路,就这里安全。”

    “你怕什么,到时候白羽芊已经死了,还能对你死追猛打。”郭夫人似乎觉得很好笑。

    “你觉得白羽芊死了,傅君若会善罢甘休?我跟着你,摆明说咱们是一伙的,我不想跟你做丧家之犬。”

    “也对啊,还得杨凤仪出手,让她压住傅君若,你去跟她说,傅君若又跟白羽芊好上了,对了,告诉她,白羽芊把她那个男朋友都甩了,就准备等杨凤仪一死,跟傅君若在一块,得让杨凤仪痛下狠手,否则我真有麻烦。”郭夫人说着,似乎跟着林盼盼往外走。

    林盼盼冷笑:“刚才不说拍屁股走人吗,现在又怕了?”

    感觉这两人要离开了,白羽芊松了一口气,被迫听了那么长时间的墙角,信息量这么大,她必须要慢慢消化。

    门口,传来林盼盼的声音:“要做手术就快点,现在肯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猜到你头上,我不是吓你,到时候警察找过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郭夫人似乎并不在乎:“我到时候就说,白羽芊是我生的,看警察怎么管。”

    明显顿了片刻,林盼盼又道:“这样吧,刚才你也听老头子说了,那个马教授不肯立刻动手术,拖下去有麻烦,你得劝马教授,不是最会哄男人吗,你也别装什么矜持,警察找过来前,该办的事办完,你也能早点拿到钱,一走了之。”

    郭夫人大笑,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白羽芊并没有听清,不过随着门响,显然两个人终于出去了。

    病房里到底安静下来,白羽芊再次睁开眼睛,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阳光如昨日一般灿烂,可今天的白羽芊,却没有了灿烂的心情。

    在床上又躺了不知多久,白羽芊一会昏睡,一会又清醒。

    门突然又开了,白羽芊被惊醒,睁开了眼睛。

    中年护士进来,依旧端着托盘。

    几乎立刻,白羽芊便将眼睛闭上,可却从眼缝里看到,中年护士将一个输液瓶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下午手术。”中年护士说了一句,似乎也没在乎白羽芊听没听到。

    白羽芊眼睛猛地睁开,显然郭夫人“哄”好了马教授,他们要动手了。

    感觉胳膊上轻轻地刺疼,是中年护士将针管插进了她的胳膊,白羽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中年护士到底劝了一句:“想开点,不过是摘一个肾,不影响你以后正常生活,再说是救你弟弟,也应该的。”

    中年护士很快离开,白羽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许久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感觉到了扎针的疼,身上的麻醉药已经消褪了。

    试着动了动手脚,白羽芊心里松了口气,身体总算有了知觉,而现在只要能动,就意味着她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伸手拨掉了胳膊上的针头,也不管冒出来的血,白羽芊慢慢地从病床上坐起,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以她现在的状态,想要自救,根本没可能。

    用力地掀开被子,白羽芊终于下了床,她打算到窗户那边看一看,此时病房外有人看守,想要出去,只能找别的方法。

    然而,等白羽芊站在窗口,试着想开窗时,却发现这个窗子是被焊死的,这哪里是病房,简直就是牢房。

    正在叹气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一响,白羽芊冷汗立刻冒了出来,两条刚刚恢复知觉的腿,僵直地站在原地。

    有人已经走了进来,甚至到了白羽芊跟前。

    和进来的人对视片刻,白羽芊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道:“邢医生,能救我吗?”

    进来的,是白羽芊在这里碰到的,似乎唯一还有些正义感的那位邢医生。

    “我刚才看过你的病历,郭夫人以你亲生母亲的名义,在同意捐赠器官的文件上签了字,”邢医生看着白羽芊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捐?”

    害怕又遇到像费夫人那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白羽芊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又问了一句:“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吗?”

    “找人来救你?”邢医生笑了起来。

    “那些人不仅要我的肾,还要我的命,我有孩子等着抚养,我父亲被关在这个医院不知哪个角落,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活下去,我希望有人帮忙。”白羽芊定定地问道。

    邢医生低头想了想:“工作的时间,我从来不带手机,如果你相信我,把号码给我,我出去之后帮你打。”

    白羽芊有些疑惑地看着邢医生,她害怕是一场空欢喜。

    “不相信我就算了,”邢医生说了一句:“我过来只是想看看你,马教授已经同意家属的要求,今天下午4点钟实施手术。”

    “不!”白羽芊顿时睁大了眼睛。

    “给我号码吧!”邢医生道。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白羽芊四下看看,想要找到纸和笔,邢医生这时从自己胸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到了白羽芊面前。

    也顾不得找纸,白羽芊直接抓住邢医生的手,在他的掌心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写完之后,白羽芊长吁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她能想起来的……居然只有傅君若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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