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廉居然连使节团都随便杀?

    还指责小小辽臣也敢无知狂妄对堂堂大宋天朝的封疆大吏傲慢耍横找死,嘲笑辽国人就是文明低劣的愚蠢蛮子种族?

    这到底是谁狂妄傲慢耍横?谁凶残野蛮啊?

    气得耶律淳要死,但也只能另派人绕道云州从河北西路入宋境。

    宋朝廷这边。

    一听宿太尉急报的沧北军悍然入侵莫州和辽国展开大战,消息还没上奏赵佶父子听圣意到底如何,宰相们先慌了。

    蔡京、童贯、张邦昌.....还有赖着就是不辞官的副相耿南仲等一大票大佬仓皇聚一起紧急先讨论此事。

    张邦昌一向注重自己的正臣形象,言辞谨慎,风度翩翩,凡事从不抢先表态,坚定当万年老二,无论是赵佶还是朝廷官员整体对他的印象是好的甚至很好,觉得是名臣君子,不是卑鄙奸贼,这回却惊恐失了方寸,顾不得混官场的一贯策略了,气急交加拍桌子说:“赵廉一路升迁太顺,年轻轻就身居高位,自负其能,得意忘形,害死名流重臣郑居中不说,还狂妄而善挑边衅,无视朝廷,目无君王,不忠无义,是自古未见的逆臣大贼,罪该万死,满门合该灭绝才全天理人心。”

    蔡京沉吟不吱声。

    几个重权要职文臣对赵公廉无视朝廷并且肆意给大宋惹祸的行为极为痛恨,同时也为当世名臣郑居中之死而恻然。

    郑居中没死在恐怖沧州天灾中却就这么和部下全体都不明不白湮没在灾后,......据说沿海从北到南很多地方已经不断发现漂到岸边的残尸,有汉人男女的,也有辽人青壮男子的——经鉴定尸手可判定必是长年握刀持枪的凶残辽军老兵。更诡异可怕的是,还有个脑袋仍牢系着知府官帽,着应该是马踏导致破烂不堪知府官袍的腰斩半身残尸,虽然面目已经被海水泡得被什么咬得肿涨走形残缺不全,但那边的官府官员有认的郑居中的,大体还是能判定正是郑居中........死得太恐怖,下场太惨,而且还背上了个巨奸祸世招致老天降下沧州大灾的历史恶名——京城已有这方面流言,传得群情激愤、欢声叫死得好,热议得沸沸扬扬,相信很快全国也会传遍并骂声叫好声一片........偏偏这骂名还板上钉钉一样怎么也洗涮不掉.......

    因为满沧州的官、兵、民都死在天灾中,整个沧州大地几乎没人了,那么多的坚固城池村镇屋舍也几乎尽毁于地震洪水,偏偏唯独最该是祸世巨奸、最该应劫死在天灾惩罚中的沧赵家族老窝赵庄没事......

    虽然道路不通,还无法进入沧州获知详情,但可以确定,沧州全毁了,人死光了,可赵庄就是能经历天灾依然如故牢牢挺立在那,沧赵家族残存在赵庄的人口就是能在那么大的天灾与辽军兵祸双重打击下照样安然无恙甚至活蹦乱跳的活着。那坚强的老太太仍硬实得活着——万物皆毁,盐山都矮了半截,百花皆败,唯沧赵一枝独秀.......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沧赵家族奇功厚德得天佑。

    老天爷都公然向全天下表明他就是偏袒沧赵家族,哪都无情摧毁却就是护着沧赵家族的祖根赵庄大劫无损......

    沧赵何等的气运!!!

    沧赵为何独得老天钟爱?

    沧赵是正,那么郑居中就是绝对的邪,死了也不得安宁,还严重牵累了亲族家人蒙羞生存.......

    看看郑居中在京城的家人被骂得嘲笑的何等狼狈窝囊,有理也没处说,这些日子连门都不敢出,出来就是石头烂菜叶......没头没脑砸来,极尽气死人的污言秽语辱骂嘲讽铺天盖地淹来,连菜都买不到,卖菜的贱妇都敢公开恶形恶语撒泼鄙视不卖郑居中家。其实是京城人把对生活的不如意对朝廷的失望、怨恨.....憋的火,全发泄在郑居中家。

    郑居中家一时成了众矢之地。

    万夫所指.......

    京城的故旧亲朋官再大权再盛,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门照拂安慰.......沾上郑居中家,都躲瘟疫一样避得远远的,生怕牵连到自家半点.......朝廷都不敢公开对郑居中家做表面文章表示点恩抚,二帝恍若不知其惨,毫不理睬,而且言语间对郑居中当政沧州所为还有辜负圣意的怨弃之意.......

    想那郑居中当年在京中是何等的文采,何等的名士风流耀眼,何等的得天子赵佶喜爱宠信,结果奉圣命委屈身架去了沧州,短短时间就落得了这么个可怕下场......文官重臣们物伤其类,触景生情,感同身受,同情可怜郑居中的同时,不敢说帝王无情,不敢公开骂百姓愚昧卑贱荒唐,自然对赵公廉对沧赵家族更厌恶甚至仇视了——对再恶的死人也宽容大度,甚至极力从其身上挑出点不知真假的优点赞扬肯定一番以示公正公平,更甚至热衷为其翻案,此为德,中庸,但另一面却是对活着的功臣好人就不顾德不顾中庸了,吹毛求疵,求全责备,鸡蛋里挑骨头,甚至无中生有造谣污蔑.......恶劣民族习俗。

    尽管这些官高权力大的文官重臣们是如此心态,但,此刻在极可能灭国失富贵的惊慌中一时也没吱声攻击赵公廉。

    军方,高俅坐那摸着胡子不知在想的什么,似乎走神了,也不吱声。

    开国勋贵石家家主兵部尚书石符深痛石家难得的聪明官场将才子弟石符练惨死沧州,才不管石符练到底是惨死于辽军之手,还是惨死于赵公廉的阴谋,都归罪于沧赵之恶,没有沧赵,石家也不会遭受沧州一系列丢尽人的事,此刻就势怒气勃发大骂赵公廉是自古罕见的盗世巨奸逆贼,兴风弄雨,引发兵乱大祸,其意必在大宋政权,必是窃国贼子.......

    耿南仲一听这话符合他心意,跟着大骂赵公廉是不忠不孝狼子野心.......“这卑贱侥幸得志的东西,既狂妄到敢以区区沧北一地之力和整个辽国争斗,那朝廷就让他独自逞能送死好了。辽国杀了赵廉摧毁沧北军,也解除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耿南仲恨死了沧赵家族,只巴不得沧赵就此灭族死个干净,自然是如此态度。

    童贯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他也是对辽国必会打来的凶猛报复惊恐不已,但一听耿南仲的屁话,心态焦虑失常下不禁冷笑一声问:‘耿大学士,沧北军没了,赵公廉死了,你耿大学士解恨痛快了,那,谁来守河北?谁能保我国财富人口不被抢光壮大了辽国?谁能挡住辽贼趁势大举南下灭我大宋?靠你?靠你这张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利嘴吗?“

    ”你——“

    耿南仲大怒,”童贯,你这是何意?”

    “你是枢密使,你主管军务。如何解决战争危机是你的职责。你没本事守卫我大宋安宁,竟然有脸反问指责老夫?“

    童贯正惊恐焦躁之极:这回大宋只怕真要亡了。还不知赵公廉打的什么主意呢。辽国这次灭不了宋王朝,只怕赵公廉的沧北军也会轻易扼取了河北军权颠覆了宋政权,我的顶级官位权力富贵要没了.......

    他一瞅耿南仲居然还敢顶嘴,还敢当众直呼他名,不禁越发焦躁,怒火腾得暴起,怒哼一声,凶威大发,满脸阴戾暴虐相,喝道:”耿老儿,你这无耻废物书生也敢在国家大事上胡言乱语?收起你这儒腐愚蠢不顾国家安危的自私相。“

    耿南仲满腹孔孟之道,口才很好,善能争辩于国于民没用的大道理,傲慢士大夫书生脾气,自是不服,但他一对上童贯狼一样凶狠的眼神,被童贯在西北战场形成的血腥凶威煞气一迫,吓得浑身猛一哆嗦,已经张开的嘴忘了想反唇相讥辩驳什么。又被其他几个文官重臣相位竞争对手毫不掩饰鄙视的瞧着,自私无耻腐儒脾气鼓起的气势全泄了,缩了头。

    没等这帮重臣商量出个准主意,宿太尉的又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报又来了。

    河间边军居然也大举杀入莫州了?

    还有真定府等河北西路边军也争相跟着闯去了?

    这,这说明赵公廉大胜啊。

    嗯,必是沧北军轻胜了莫州十万辽军,否则事态不会进展这么快,那些边军也决没胆子敢杀入辽境......宿元景那么沉稳谨慎(胆小懦弱)的人也敢冒着擅起边衅的重罪攻击辽国,是在抢功,还是迫于大局的无奈不得不支持赵公廉打下去?

    朝廷不知道宿太尉一伙是不敢透露自己治军不利御下无能的罪责被罢了官没了富贵,所以才如此含糊上报。

    就在朝廷紧张猜测时,第三封急报来了:辽军惨败。莫霸二州尽落入我军之手。赵公廉越过白沟河杀入辽国去了,并且打得辽军再次惨败。有我河间大军英勇奋战。共同打得辽国狼狈不堪束手无策。辽国只能在白沟河陈军对峙.......

    吓得要死的赵佶父子以及满东京的官员,至此才总算多少松口气。

    赵公廉,啧,也太猛了。

    到了这时候也只能指望他能抗得住辽国凶威。但愿赵公廉无吞并河北军造反的歹意.......

    朝廷惶惶茫然,平时纵然满肚子的权谋智计,此时也不好使了,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可行的。他们既怕辽国怒起发疯举全国力量南侵,也怕触怒了赵公廉索性造反,打心眼里不想支持赵公廉打下去却又不敢下旨不支持。

    就在这时候,辽使来了,凶狂傲慢依旧。

    宋朝廷不知这是辽使脸肿了充胖子纯是在端空架子耍一贯的傲慢强横在搞恐吓。

    但宋朝廷君臣就吃敌国强霸这一套.......

    辽使咆哮朝堂,直言威胁在宫里修仙坐不住了再次来到朝堂坐皇位仓皇主持大局的赵佶:宋王朝如果不给个交待,不能打点我大辽上国满意,休怪我大辽国不顾宋辽两国长久以来的友谊和平......我家狼主必亲统大军南征,先横扫北方........

    宋朝廷自派马植出使金国却出海了再无丝毫音讯,联金无疑失败了,想来怕是凶强正嚣张自信的金军看不上懦弱没用的宋国,不屑于和宋国联盟,那股子趁火打劫的如意算盘劲也泄了,心中无底,更害怕依然是第一强国的辽国了。

    面对辽使凶狂威胁、漫天要价,宋朝廷就算想苟且答应也没财力做到,却又不敢强硬拒绝,只能拖着看形势变化.......

    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辽国大军只怕不下百万正云集边境,显然是等着使节的谈判消息如何。若不能满意,就会立即浩浩荡荡南下........

    但,此时若是对辽国一如既往示弱了,迁怒问责赵公廉,只怕赵公廉大怒先会反了.......

    怎么办?

    怎么办啊!

    宋朝堂群贼仓皇,深恨辽国凶强,更恨赵公廉目无朝廷太强横无礼。

    整天被辽使肆意耍凶威逼迫,整天听辽使在朝堂辱骂咆哮.......真是够了。宋朝廷畏极辽国,却不禁也气得恼羞成怒想发狠死战一场,大不了拼了......当然真要那么干了,又缩了,无骨软惯了,想硬也不会了,根本撑不起大赌一把的魄力。

    至此,这天,兵部侍郎欧阳珣对辽使的嚣张叫嚣忍无可忍了(火候到了),出班对赵佶奏道:”陛下,依臣之见,辽使既如此自信辽国强大,又是如此强大口才,那就让他去和赵公廉谈判好了。此次战事是沧北军引发的。赵公廉主导了一切。朝廷不知战起具体缘由,不了解边关具体情况,何不把谈判大权就交给赵公廉负责?“

    此奏一出,顿时满朝一片赞议声,而不是反对、质疑、谴责。

    对啊,事是赵公廉惹的,解决就自然是赵公廉得担着。

    辽蛮子凶横什么?

    有本事就去找赵公廉发威去,在这耍的什么威风。关朝廷(关我们)屁事啊。我们又没招你惹你辽国。

    ..................................

    这几日欺负宋朝廷欺负得正痛快过瘾的辽使一听此议,脸色不禁一变,但随即嗤笑一声咆哮道:”赵廉藐视我大辽上国,罪责在他,你宋国要治罪杀他的头,即使他不听你朝廷的,你们杀不了,又怎敢把谈判交给这个该死的罪臣?“

    ”让赵廉小儿和我国谈判?他也配?“

    ”宋国若是让赵廉谈判,那就是挑衅我国兵威,毫无谈判和悔改认错的诚意。无诚意,也不必谈了。直接开打就是。“

    赵佶一听又吓二虎了。

    欧阳珣则同样嗤笑一声,立即反唇相讥道:”你们辽国是怕了赵公廉吧?是知道和赵公廉谈判不但得不了便宜只怕还得倒赔上些东西,根本不敢去和他谈,才如此找借口恐吓搅和不让我国安排赵公廉全权主持此事吧?“

    其实,蔡京、童贯等早有这主意,只是此事不好由他们先开口建议,怕担上责任。

    既然有人站出来了,他们这些老贼也察觉到辽使怕是真怕了赵公廉,他们顿时主意更加坚定,几乎一齐出班奏到:陛下,就让赵廉全权主持此事。辽使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脾气有什么手段,让他直接和赵廉使去。”

    聪明过人任性有主见的赵佶在这种大事上就六神无主了,一看文武两位宰相都赞成,终于有主意有决心了,略一琢磨,也只能如此。否则无法打发辽使整天凶横辱骂纠缠,也无法打发赵公廉满意导致一怒干脆造反。

    至于谈判结果,

    赵公廉若是能压得住辽国,为宋国赢得利益,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或就势出卖大宋利益为沧北集团谋私利,那朝廷要最后审核盟约盖章,不认可赵公廉的谈判结果就行了。如此,事再坏又能更坏到哪去?

    有事,以后再另弄。

    旨意立即下了。

    “这不等于赵公廉这个被告当了法官?这就是你们宋朝廷的诚意?”辽使大怒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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