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突然有些感慨万端,说:“论起来,这次弄马其实还是沾了沧赵的光。咱们当初欠岳哥儿的情至今没还呢。这次又沾了他哥哥的光。

    我就不信那精明的文成侯会看到咱们这么多人去弄马,会不怀疑咱们部下的身份。他指定知道,必定知道岳哥儿和咱们的交情,才不动用大军防范对付咱们,还提供便利。”

    吴用道:“岳哥儿当初帮助咱们。我很长时间不理解。后来咱们私下反复嘀咕,再对比沧赵的行事,这才明白这家人不看重表面的官与贼身份,注重的是对民有没有利。帮咱们其实是借咱们的刀收拾他们官面不能铲除的那些贪官污吏。”

    “论起来似乎有利用咱们之嫌,但咱们反正要走这条路,确实欠了他们好大人情。”

    晁盖点头道:“人家对咱们讲义气。咱们不能只享受恩义不回报。以我看,那些货款就不要带回来了,转赠文成侯,表示一下咱们的心意。”

    吴用道:“是应该表示一下。只是,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么?”

    晁盖道:“几十万贯而已。咱们觉着是笔大钱,在沧赵眼里算什么?

    那家人说是金山都见过,我也信。人家做多大的买卖?多大的商业实力?

    送少了,既表达不了咱们的诚挚谢意,还让人家瞧不上咱们这些民间好汉。觉得小气不是成事人物。”

    吴用笑道:“小弟掌管山寨钱粮,却是习惯了精打细算。

    山寨数万嚼口,一日少不得钱粮。

    弟兄们提脑袋走这条路,图的无非是有钱花有饭吃,不受欺压,若是缺了钱粮,立马人心不稳,却是不得不小家子气。

    哥哥一说,小弟再想想,咱们有了大批战马。装配起大队骑兵还愁弄不来金山银山?

    送多少都送得起。

    哥哥气魄大,看得远,非是小弟能及。哥哥既然心意已定,那就照哥哥的意思办。”

    晁盖道:“可惜没弄到稀罕东西。送的只是俗物,钱再多只怕也入不得那家人的眼。

    我估计,文成侯不会要。

    告诉刘唐转告公孙先生,若是侯爷不要,就把银子捐给清州军。

    就当是支持边军打辽寇了。

    给别的军队。我晁盖舍不得。

    文成侯的部下,那是真收拾辽狗,保护咱们汉人百姓安宁。银子会真花在流血流汗的将士们身上,不是象那些贪官污吏那样找各种名目,把钱装自己腰包。捐出的钱财再多,也花得踏实,值。

    另外也让沧赵人看看,咱二龙山人马虽做的是草寇,却也是爱护百姓晓大义的真好汉,不是害民贼。在大节上。咱们也不比当官的矮一头,论保家安民,咱们只比那些狗官强,不比他们差,所为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天地。”

    吴用听了这话,心也热了,慨然道:“哥哥说得甚是。

    咱们弟兄俯仰无愧,定做一番清史留别名,让人感佩的事业来。”

    他这么说着也明白了晁盖坚决大手笔答谢沧赵的内里原因。

    晁天王打骨子里甚是敬佩真心实意为百姓的沧赵这家人。也敬佩这家人的开通灵活和治世能力。

    但沧赵再好,改变不了朝廷的恶。

    自古官贼不两立。官就是官。贼就是贼。

    天王这人走上反叛路,已经当家作主自立为王了,以后是决不会再向任何人低头的。死心决意反腐烂朝廷,带弟兄们闯出一条独立的,天王想要的路,安自己的意愿行事,活个痛快,是决不会向大宋王朝妥协甚至投降的。

    任何人来招降。也不可能达到目的。这条不归路是坚决走到底了。

    感谢了沧赵,一是报答恩义,向天王骨子里认作兄弟的赵岳小贤弟真诚说声谢谢,同时示好沧赵,趁着开通敢为的赵公廉镇守边疆的宝贵时机,把清州这条商路和弄马途径得以进一步顺畅保持下去,有利于进一步迅速壮大二龙山的势力;二却也有早早结清所欠之意。

    双方立场到底是对立的。

    若有一天,沧赵率领的人马奉朝廷之令来围剿攻打二龙山,双方刀兵相见,也好两不相欠,能问心无愧地当场割袍断义,坚决拒绝受招安,双方各凭本事斗个你死我活。生死由天,谁也不用埋怨谁不讲情义。

    只叹造化弄人。

    有缘,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说起来晁天王也是被河北田虎、淮西王庆刺激着了。

    从马贩子那骤然听说了这二人由占山为王的草寇,已发展成冲州掠府裂土称王的局面,天王自负英雄,自问同样是无根无靠的普通百姓,草民一个,同样不甘心受欺受官府鸟气被迫落草为寇的,岂肯被田虎王庆之流的比下去。

    田虎、王庆闹大了。以天王的气魄脾气,指定铁了心要闹得更大,风头一定要迅速盖过任何造反者。

    否则他就不是名为盖的好汉了。

    天王是不会让名字中的盖字成为空谈,甚至成为绿林好汉豪杰眼中的笑柄的。

    北、西、南三方绿林大哥活得威风八面。山东带头大哥的威风也不能弱了。

    眼下很快就能有大批战马,二龙山人马势力暴长,可以尽情施展兵威,痛快攻打官府,教训朝廷,打官兵杀贪官污吏恶霸的同时也能抢掠来更多钱粮武器,发展也必然更快,很快就能闹大,裂土封疆,和朝廷分庭抗礼。

    大宋东部内地官兵无能,数十万花架子京军也不堪用。

    二龙山一旦闹得内地官府不可收拾,就极可能调能战的边军来围剿。这意味着和大宋东部最厉害的军队――沧赵兵马刀兵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还是早做打算为上。

    马在清州放着,虽然是在文成侯的地盘,可终究不是已落入二龙山,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已成自己的力量。

    况且,文成侯到底当的是大宋的官,得听朝廷的。

    万一事情有变,万一文成侯突然调走呢?

    辛苦用命换来的战马要是没了。那损失就大了,也太冤枉了。

    吴用不敢耽误,赶紧找来刘唐细细叮嘱一番。

    刘唐听说近千匹马有了,虽是步将。自己打仗交锋不大用得着马,骑马不如步战灵活杀得痛快,却还是兴奋不已,向军师郑重承诺,他人在。马必带回,人不在了,马也要弄回来。军师的交待,俺都记住了。

    赶紧招呼郑天寿去点了山上最好的两千五百骑手,急急奔向北方。

    择僻路而行,出青州,过滨州,迅速通过沧州,进入与清州军共施马政的乾宁军地盘就可以放松了。

    两千五百条汉子浩浩荡荡顺利到了清州顺利安置各大客栈住下,刘唐、郑天寿见到了留守清州出来迎接他们的宋万。

    二人在客栈旁侧木栅栏围成的马场看到大批马群。顿时就抵制不住兴奋了,却见客栈只有宋万带着两心腹在,二龙山其他人一个不见,二人惊奇不解,怕是有事。

    刘唐赶紧问宋万:“宋哥哥,怎地只你这三人在?”

    宋万憨厚笑道:“二位兄弟不必紧张。没事。其他人都去北边忙活了。”

    刘唐急问:“哥哥,那外边的马是咱们的吧?”

    宋万请他们坐下喝酒暖暖身子,这才笑道:“这客栈是一清先生包下的。这客栈的马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

    刘唐顿时松口气。

    郑天寿闪闪眼睛,道:“咱们这么多马。不用自己人看着照顾着,要是丢了,有什么损失,怎么是好?”

    这些马可是弟兄们去北边拿命换回来的。

    就算不用命。在异国寒冷的天里,人生地不熟的地冒险,弟兄们的辛苦也不能轻了。

    好不容易弄到的马,你怎能如此大意?

    宋万瞥了郑天寿一眼,笑道:“兄弟放心。文成侯治下的这种客栈安全得很,吃住好。照顾周详,没官府的人来乱查乱骚扰,没人敢来找事或敲诈勒索。人安全,货物货款和马也安全。

    货物少了,人家包赔。货款若是存放客栈,一个大子不会少你的,比自己带着看着安全方便多了。马,人家客栈就是干这个的,保管照顾得妥妥帖帖。根本不需要留人手专门看管照顾马匹。”

    刘唐闻言咋舌道:“这岳哥儿的大哥厉害到这程度了?”

    嘴上发着疑问,却是放下心来,满脸是高兴轻松。

    郑天寿内心瞧不起呆子一样的杜千宋万这对傻大个,问话中暗藏的鄙视与质问被老实人宋万看出来了,却是略微有些尴尬。

    宋万知道郑天寿这人别看生得一副好看的小白脸,看似良善之人,为人却是心狠手辣又有心机,不可小视不防。

    他自不会凉了场面,让郑天寿有些下不来台多生事端,又笑着说:“郑兄弟不必多想。

    我刚来时,一清先生调走我和杜兄弟带来的人,缺头领用,连杜千兄弟也调走了,我当时也有郑兄弟同样的疑问和担心。可事实证明,一清先生安排得妥当,没有任何问题。

    我在这陆陆续续接了这些马,客栈想得比我更周到,麻利地照顾好了一切,啥事也没有,什么也不用担心操心。”

    郑天寿顺势下台,打个哈哈,道:“一清先生安排的自是不会有错。宋哥哥做事更是稳当。是天寿一时太关心这些马才胡乱说。”

    宋万哈哈一笑,一摆手道:“俺就是个笨人,心思不够用,怕误了山寨大事,辜负了天王哥哥重托和兄弟们的情义,只能靠勤恳弥补,当不得郑贤弟夸奖。咱们是兄弟,一家人也不必多客套。”

    “哥哥说的是。”

    郑天寿也哈哈起来。

    刘唐记着吴用的交待,不说废话,紧着问宋万:“哥哥,一清先生把人都调走,可是人手不够用?”

    “可不咋的。”

    宋万皱着眉头一脸郑重道:“我听送马回来的兄弟说,弄马可不容易。咱们不是买,买不起,全靠偷抢,为匹马,常常要十几人,几十人才行。契丹狗可不是咱们宋人,那是连女人都抡刀子杀人,上马就是骑兵的。可不好对付。想大搞,一清先生太缺人手啊!”

    刘唐和杜千、宋万同为山寨步将,同样使朴刀,杜、宋又有意结交,又忠诚晁天王,勤奋做事,喝酒做事合得来,三人天天混在一起,吃饭喝酒,耍刀切磋,共同提升武艺,那关系相当好。

    刘唐是莽撞实在人,喜欢实在兄弟,对宋万百分之百相信,一听宋万为人手紧缺发愁焦急,天王和军师事先又有交待,当即一拍胸膛道:“哥哥勿急。俺这次带来两千五百人手。俺留两千给你由一清先生尽情调用。”

    宋万大喜过望,一拍手道:“如此,人手就能宽敞些了。

    只是二位兄弟只留五百人手,这可有近八百匹马,能送回去吗?”

    稍一顿又说:“最好一次送回去。

    一是早送回早省心。二是这么多马在客栈嚼用,花费实在大。早送回山寨自己养着,省钱。”

    刘唐一拍胸膛道:“哥哥放心。弟兄们一人还不到两匹马,有懂行的骑兵头领郑兄弟和俺老刘在,包管没问题。”

    宋万点头道:“多日未见,很想和二位兄弟好好喝一杯,大醉一场,可大事要紧。马不能滞留在这。早回早安心。依我看,二位兄弟还是稍事休息就赶紧带马赶回的好。”

    二人点头,都大笑说:“来日方长。”

    刘唐又把货款送文成侯的事交待宋万,请宋万转告公孙胜。

    宋万点头道:“兄弟放心。俺不会忘记,但只管传话。怎么做是一清先生决定。”

    刘唐、郑天寿也急于送回马向天王报喜,当天把人手交待留给宋万后,带剩下的人急急赶马走了。

    从清州到乾宁军地盘,这么多马南下,一路却无人盘查,每一地接待的客栈都是服务得周到安全,刘唐、郑天寿第一次走这活,总是难免有些担心,见事实如此,终于放下心。

    进入沧州却得小心谨慎,避着官府绕道而行。

    沧州是文成侯老家,但如今管这的却是皇帝的忠心耿耿狗腿子贪官和贪鄙凶横的军队。这么多马若是让沧州官府和军队得知,必定拦截强扣。这事,抓的马贩子交待过。宋万也特意提醒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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