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路?”

    郑红这时也不再藏着掖着她对赵公廉的感情与梦想,直接追问着。

    反正她肤嫩却脸皮极厚,如今又是无主的寡妇,就算对男人有爱慕企图心,以还没发展到明清时期那种对女人进行没人性的高度扭曲封建变态儒腐礼教约束的大宋时代,也不会惹人诽议。

    大宋女人爱慕赵公廉的多着呐,她身为其中之一,不丢人。

    能为心上人侯爷出力,更是种荣耀。别的女人想有这机会,还得不到呐。

    这时候的郑氏陷入了爱情的冲动中,尽管曾经沧海,不会象一般女人那样变成爱情中的白痴,却也智商大降,就没发现和公孙胜说着二龙山的出路怎么又能和拯救赵公廉扯上关系。

    公孙胜利用了郑氏的感情,就势借了把力加强说服,自然也会把此事圆实了,免得过后郑氏返醒过来会以为是他耍阴谋诡计借感情一事哄骗利用她,那样就是大败笔了,不如不利用。

    他已经察觉到这位小女人的心性不是一般的果断狠辣,利用不成必会坏了大事。

    “郑姑娘,你听说过海盗吗?”

    怎么又扯上海盗了?

    郑红到底还是青春年少,如今单身又无子女拖累,心还有残存幼稚幻想,此时还沉浸在拯救侯爷的伟大与冲动和自我感动中,对公孙胜的话稍一怔,却立即意识到什么,惊讶地盯着公孙胜,几乎要冲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深吸口气点头道:“海盗大败朝廷的水军,把长江两淮的水军打得全军覆没一事,虽然朝廷严密封锁了消息,但此风还是传到了山东,奴家多少听说过一些,知晓海盗的强大与厉害。先生提它有何用意?”

    公孙胜笑道:“这涉及到我要告诉你的秘密。郑姑娘,你现在冷静思考一下要不要听。”

    郑红虽然早拿定了主意,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咬着嘴唇显得犹豫不决了一会儿才点头。

    她感觉今天自己精明胆大狂放不羁外露得太多,需要往回圆一下,保持正经弱女子的形象。

    公孙胜却笑了,意味深长说了声很好。

    “贫道先要说的是,恭喜郑姑娘,你的勇气和见识让你获得了幸运。等我说完秘密,你会知道你如同一只困在昏暗屋子里盲目飞着寻找出口、光明和自由,却永远脱离不了困境,命运坎坷莫测的小鸟一样,无助迷茫,但在你做出今天这个决断,就会霍然察觉自己无意之中打开了一条通往梦想世界的通道。”

    郑氏笑了笑,不吱声。我不听你忽悠空话,你赶紧说有用的吧。

    公孙胜也不再卖关子,低声轻和说:“我告诉你的秘密就是我,就是海盗一员。”

    他瞅着面露伪装惊讶神色的郑氏,不禁笑道:“其实你刚才已经猜到了。你聪明地不说破而已。”

    郑氏聪明地仍然只笑,不再轻易出声。

    公孙胜赞赏地点点头,心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怪不得赵岳说宁可和聪明人辩破了嘴,也不和愚蠢之辈费半句话。聪明人,一点就透,一说就明。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只有和聪明人交流才能被领悟。和愚蠢的人,你纵然有佛祖的口才根本无法说明白。”

    “郑姑娘不必多猜。二龙山上只有贫道一个海盗。”

    “我在二龙山不是要害或利用二龙山这点力量,而是要拯救爱国爱大汉有勇气与担当的这些英雄好汉。不能让这些热血英雄因为找不到出路与正确方向而白白损耗在不久后的蛮子入侵中。”

    “贫道也不是从劫生辰纲追随晁天王时起就是海盗,不是蓄意打入这个集体的。是偶然在外出办事时遇到了一位朋友,贫道才变成海盗的。”

    “贫道在海盗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纯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强大的海盗帝国中几乎没几人认识贫道,硬要说贫道和其他海盗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的那位朋友恰恰正是海盗帝国的亲王殿下。”

    ‘至于为何不和晁天王以及山寨众兄弟直说,等你了解了天王的脾气,就会明白原因。”

    郑氏这时却接话道:“先生,我理解这一点。”

    “天王这样的奇男子都是心高气傲只能当老大的,不受挫折,不是走投无路,不会屈从别的势力低头贴耳听别人随意吩咐。这也算是伟男子的尊严与特点吧。”

    她嘴上说着这些,心里则不屑一顾地嘀咕:“大宋多的是有点本事就自大的以己为尊的臭男人。实际上有几个能斗得过我这个小女子?老娘想控制着耍弄,还不是耍狗一样耍得他们溜溜的?哼。”

    “正着啊。”

    公孙胜知道这狐狸精心气极高,却欣赏地赞一声,“咱们且不说这些。先说说你无从真了解的海盗。”

    “能拯救二龙山和文成侯,海盗到底有多强大。你从海运走私品的先进神奇能看出一二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海盗并非象传说的那样是魔王领导的一群凶残嗜杀的人形水上魔鬼。他们的主体也是宋人,不是传说的南方那些未开化的野蛮种族为主。那是个正经八百的新帝国,国王也是汉人。那有远超这世界一切国家的先进制度与技术文明。军事势力之强大,摧毁大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剿灭契丹和金国也没什么难度。”

    说海盗强大,这个郑红相信。

    但象公孙胜说的如此强大,她就不信了。

    公孙胜,你想忽悠我为你卖命,吹嘘背后的实力吸引我投靠是应该,但也更应该有个限度,不能漫天吹,不可信。

    你当我是好蒙骗的不出家中内院的那些傻女子呐?

    她忍不住冲口就嘲讽道:“既然如此强大,为何不打过来灭了宋辽金夏一统江山,坐正中国正统?”

    公孙胜料到她会如此质问,也越发认识到这是个能干点事的非同一般的女子。

    他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在郑氏越来越不屑的目光中渐渐收敛笑声,才低笑道:“郑姑娘,你看这天下该死的人多不多?”

    郑红一愣,不解公孙胜之意,但点头道:“无赖坏蛋多。儒腐守旧令人憎恨的更多。”

    她因为生活作风问题,以前没少被人诽议嘲笑辱骂,因此对那些贪婪她美色却得不到,就端着道德教条攻击她的伪君子极度不屑,但个人力量无法对抗强大的世俗观念,不能有力地反击报复这些诽谤践踏她的,又恨之入骨。

    在她心里,只恨不能满世界能约束她放荡不羁或侮辱轻贱她的人都死光了才好。那样她就活得自由了。

    她不知道后世必然会出现适合她生存的那种世界,无力扭转乾坤,只能恨这世界太守旧死板。

    公孙胜至此已经大体了解了郑氏的本性,意识到郑氏果然不是个贤良淑德的正派女子,但并没有因此鄙视轻贱她。

    他是个出家人,并不关心凡俗的情/爱忠贞这些问题,现在更只关心自己在二龙山担负的计划,其它问题都可忽略。

    道也好,佛也好,这些出家人少了世俗很多牵绊,只关心好自己就好,至多再关心一下所在寺庙或教派的整体利益,心思相对简单超然了许多,在算计私利上,比起其他人群更清醒,更直观,更能掌握关键和分寸。

    公孙胜道法高深,但也跳不出神教人员必然带的这个圈子。

    他看着郑氏,严肃地深深一点头,“你说的太妙了。既然这世上如此陈腐不堪,该死,该转变思想的人那么多,(海盗)又何必急于打回来占据江山呢?”

    郑红眼睛一亮,猫眼中射出一道骇人的光芒,顿时无意之中露出了老虎的一面。

    “先生是说,就利用北方野人杀来的机会,把那些应该消除的借野人的屠刀”

    她没有把话说完,也不需要说完。

    公孙胜微笑点头道:“凤凰浴火才能重生。人的守旧陈腐思想和习俗是太久时间一代代人不断传承和加强才形成的,可以说已经是汉文明的一种体现,和汉精神几乎密不可分。它藏在人的心里,可谓根深蒂固,不是几年几十年官府说教能根本改变的。世间污垢不经血洗,如何能够清除?汉人的麻木不仁,不经野蛮屠杀,如何能唤醒血性和勇气?”

    郑红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这不是她最关心的,也不能证明海盗真那么强大。

    公孙胜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海盗)到底有多强大,你不要急,只稍等几个月,你会有个清晰直观的认识,不用贫道空口白牙多说。这且不提。咱们还是继续说说海盗帝国”

    “那的富裕与美好生活,不亲眼见到,不是宋人能够想像出来的。说实话,贫道没时间,也没去过那真正见识过。但贫道接触的那些普通海盗,从他们无比自信自豪,无比满足的神情和无意中流露的言谈举止,贫道知道那真是个人理想境界的美好世界,并非是我的好友为忽悠拉拢贫道故意夸大其词。如此美妙的国家也正需要文成侯这样的开明奇才加盟。帝国王室很欣赏文成侯,一直想拉走他,但只有能救他满门,才能有说服力。”

    “我想,对有志干一番事业的郑姑娘你来说,最关心的应该是女人在那里的地位和生存状况。”

    “贫道最愿意告诉你的是,那里是宋人当家,但却不是大宋的男尊女卑,根除了汉人一切陈腐守旧软弱等弊端。那里讲求男女平等,甚至国家对妇女儿童的保护比对男人的保护更严格有力。对儿童的保护尤其严厉。那没有汉人奴仆,全是异族奴隶。汉家女儿象男人一样上专门设立的女子学校,能和男人一样参加能胜任的任何工作,包括当官。”

    “王室唯一的成年公主如今是帝国管理商务的国家要员,手下管理指挥着众多优秀男儿,可不仅仅是大宋这样尊贵的花瓶。那有很多女官员、女教师、女大夫、女匠人、女律师,哦,就是我们常说的讼师,还有女军官等等。”

    郑红听到这,呼吸早已急促起来,真心动了。

    她爱慕虚荣,权力欲极盛,却在大宋不可能有她的机会。

    海盗帝国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正是她想要却一直无法得到的环境?

    公孙胜知道说到点子上了,趁机加把火。

    “贫道就想,以郑姑娘的聪慧能干不弱于一般好男儿,窝在大宋确是委屈了满腔抱负与才干。那里才是姑娘这种巾帼英雄飞舞的天空。”

    “贫道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里称得上是女人的天堂。”

    “海盗帝国建立在风土人情和大宋迥然不同的领土上,铲除了占据那里的愚昧落后无知土著野人后,有条件重建一切,包括风俗习惯,也能断绝大宋影响,废除了大宋这种蛮横专/制的家长制,法律保证女人能自由恋爱和选择理想的人生伴侣,不满意了可以自由离婚,有明确的财产分割保护,不是父母包办,也不是丈夫死了,媳妇能不能再改嫁,能不能带孩子走,得夫家人同意。父母不能强迫孩子嫁谁不嫁谁。不听父母煤勺之言,也不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这叫婚姻自由。”

    郑红的眼睛越发亮了。

    公孙胜再加把火,“那的女人选择一生不结婚,也没人敢公开歧视嘲笑。那是她的自由与人权。”

    “贫道就听我的好友讲过,在那里有位极其美貌的女子,才艺双绝,在大宋通常就是个青楼头牌的角色,表面风光,在人们眼里却实为下贱,能红极一时被达官贵人争相追捧,最终的下场却多是悲惨,但在那时是艺术家,更是国家专门设立的有艺术特长的正经人家女子才能进入学习的艺术学院的领袖人物,在管理学院教学之余,带领歌舞团队给军队演出,丰富民众生活,虽然不属于官员,却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受人尊重。她就属于不喜欢家庭繁琐约束的女子,选择了不结婚,却和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育有一子,没人嘲笑她这样单身做母亲。她事实上的丈夫在法律上也管不到她。”

    公孙胜用李师师的事半真半假地当典型例子来说明海盗帝国社会环境是怎样宽松,以此来忽悠郑红。他的这些话很有可信度,彻底击溃了郑红的心理防线。

    那正是郑红最想要的生活。

    郑红沉了沉气,不让公孙胜轻易看出她喜爱自由放荡,缓了缓才道:“先生看得起小女子,想给奴家指出一条光明出路,奴家感激不尽。有现成的光明路不走,那就是奴家傻了。请先生说吧,奴家能为先生为帝国做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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