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现在还能活着,应该感谢有良知有担当的老上司周川,该感谢你自己转战千里却抑制住了心中野兽没疯狂造孽,该感谢海盗创立的魅力国度间接给你们带来的逃亡便利。你们应该好好为自己庆幸一把。”

    六蟒瞅着赵岳,尽管仍努力保持着自信强势凶悍,眼神却一个个开始恍惚,都若有所思。

    赵岳不在意六人野心难消,微俯身,声音也放低了说:“你们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我母亲。是母亲用伟大的母爱照亮了我的心中世界,让我能看到这世界的亮点,感觉到它的真实和一点值得珍惜的宝贵,使我尽管仍然不爱这个世界,却也至少不仇视它,没把这世上的人命视为虚幻的草芥。否则,你们岂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挑衅?围城的大军也早成了肥草木的尸体。”

    “你们没看到,无法想像我母亲是怎样集美丽、慈爱、博大、光明、勇敢、果断、聪慧……于一身的人,无法想像我母亲有多伟大有多完美。我母亲才是众生心中信仰的那个菩萨,活生生的菩萨,实实在在造福了无数人,达成了无数人的愿望,更带给世界无限美好前程和未来。我母亲功德无量,人性美德光辉照耀天下,比你们跪拜企求的菩萨神圣一万倍,伟大无穷倍。”

    六蟒不明白赵岳怎么突然说到他母亲,惊愕看到淡定寡言的赵岳神情变得很激动,更被赵岳眼中陡然放射的骇人光芒所惊。

    六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古怪念头:“沧赵老二的真像是不是个疯子?”

    但他们又惊愕看到在场沧赵家诸将听到赵岳忽然提到母亲居然也一个个也神情激动,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赵雕龙赵绣虎在赵岳家长大,自然很清楚国母庄主夫人是怎样一位聪慧勇敢有爱心却极有手腕的厉害女人。在他们心里,庄主夫人能生了赵岳这么个神奇儿子并把赵岳轻松如意牢牢捏在手心,只这一件本事就足够伟大到超过庙里供奉的佛陀菩萨。

    天下女人无数,却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有这本事和荣耀。男人更不行,首先没那个功能。

    小刘通从小就在赵岳老娘的身边成长,对庄主夫人的尊敬亲昵之情就不用说了。

    他妈和赵岳妈,两位母亲名为主仆,实则是最亲密最信任的闺秘,亲如手足,共同把他和四哥教导养大。赵岳心里把刘通的母亲当成另一个母亲来敬重孝顺。赵岳的母亲也从来没把小刘通当奴仆之子外人看待,一直是当儿子养护和教训。

    小品中常出现的梗“咱妈”,在赵岳和小刘通的日常生活中却是真情实意发自肺腑的很自然称呼。

    至于压根没见过赵岳母亲的温奇温显邹渊邹润四将也跟着激动,却是因为久闻国母之名,也是得这位伟大神奇母亲养育的儿子赵岳收留栽培才能有今天的幸运。他们感激赵岳,了解了沧赵秘密,知道赵岳的神奇,自然也感激这位传奇般的伟大母亲。

    何况,这位母亲还养育教导出了赵公廉这样的能力品行和功绩能碾压天下所有自负的士大夫的绝对精英儿子。

    赵岳突然想家了,才顺嘴赞美想念了一下母亲,随即收敛了冲动和骇人目光,扫视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六蟒,声音恢复到淡然,缓缓道:“你们若有机会亲眼看到我母亲,就不会有现在心里的质疑甚至不屑。”

    六蟒能见到赵岳的母亲,自然是成了沧赵集团的成员,知晓了沧赵的秘密,也自然知晓并敬重这位传奇母亲的伟大和厉害。只是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关窍,现在只以为赵岳果然是在努力诱惑他们低头认沧赵为主,一时间又有了昂首相抗的一点自信。

    赵岳也不打击六蟒的这点信心,拍拍手道:“好吧。现在说说正题。”

    来了,来了。六蟒心中呐喊,都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盯紧了赵岳。

    “每当乱世来临,催生人心中的野兽,天下总会涌现众多野心家。这很正常。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问题是,当过美国总统的人自觉就有能力当中国总书记?”

    六蟒听了这话如闻天书,一个个如困惑的熊瞎子,一脸脸懵-逼相。

    赵岳两手一摊,“你看,你们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当新时代的王?”

    六蟒听懂了一点,却仍然一脸懵-逼。他们猜不清赵岳到底想表达什么意图。

    赵岳没让六蟒困惑等待。他急着走,也没时间在此多耽搁。

    “我这么解释吧。同样是领袖,总统和总书记的性质似乎是一样的,实际却有天壤之别。对你们来说,你们也是领袖,领导了一只庞大的流寇群体,似乎也干的不错。这是你们野心与信心的来源。但你们本质是将军武夫,熟悉的是军事,打仗是你们比较擅长的职业,却也水平有限。以前顺利是你们遇到的对手太烂,不是你们很强。遇到我,只一个小小手段就轻易全拿了你们,空有大军。你们服、不服,都已经输了。我想问问,你们谁懂得怎么管理好一个国家,有什么资格当国王?”

    “你们不服,觉得当王管理国家,只要建立政权,有地盘有权有势力,自己不精通,可以召集懂治国的人才来完成。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却没用武之地,也不愁召不到治国良才,就象历史上那些开国称帝的武人一样能领导好国家。”

    六蟒心说:“你知道,还说什么我们没能力没资格当王?”

    二愣子王伯超更直接喊了出来:“没你这卑鄙奸诈小人阻挠,坏了我们好事,怎么不能称王?”

    赵岳笑了。

    “好吧。你们有理。问题来了。一个群体,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必定只能有一个当家拍板说了算的,你们却有地位平等的六个人,奋力逃海外,为的就是能从此逍遥称尊掌控一切自己说了算。只是父子之间尚且有观念和利益冲突。亲兄弟为方方面面的事争得你死我活,一点不稀奇。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说了算的王,何况是六个。各占岛为主,也不可能长久。”

    “我说过,你们心中都藏着野兽。”

    “是珍惜感人的结义之情,当一世肝胆相照好兄弟,还是选择当唯我独尊的王,这个问题,我给你们点时间考虑清楚。”

    赵岳说完,不再看六蟒一眼,转身交待邹氏叔侄:“把他们分关在地牢能静静思考,但饮食上不要苛刻。撤离时,他们要交出答案。不答如同答错。答对答错,你们心中有数。具体怎么处理,你们也懂得。”

    邹渊邹润都点头,对赵岳笑道:“请公子放心。”

    说着都阴森森扫了六蟒一眼,让正面面相觑的六蟒无不心中一寒。

    六蟒的事,这就算完了。

    赵岳立即离开。

    这次他只带着雕龙绣虎二小将。

    三人匆匆向外走。

    小刘通追出来叫道:“四哥,让我跟你去吧?至少多个可靠的跑腿的。”

    赵岳笑着拍拍奶兄弟的双膀,却低声道:“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灾祸要发生。想想南边、北边、大哥那,就算有麻烦也都没有大问题。想来想去,只有梁山、老家和高俅大军三处是我们的弱点。”

    “梁山兵少,但有广大水泊之利,镇守诸将得力,朝廷又不会攻击,问题应该不大。高俅那,我不得不亲自去解决。我不盯着,怕是计划落空。夏季战略麻烦就大了。老家最让我放心不下。祖母在那呢。她老人家不能有任何闪失。可庄民不是英勇善战的老户人,虽然接受了军事训练,心也既忠又齐,却一直没打过恶仗。”

    “郑居中和石符练这两玩艺领着熊兵烂将根本守不住沧州。大哥执政时建立的强大民间防御也随着郑居中当政大力破坏和骁勇抵抗辽寇多年练出来的老沧州人大批离开而瓦解。新居民如今实际占了沧州人多数,虽多是勇敢闯天下的难得汉人百姓,但只一个心不够齐配合不够默契就是要命弱点。辽寇今年却必然会在夏收后立即抢掠沧州。我担心辽寇会重点报复咱家。”

    “老家守卫力量不足,只分开领导咱们各城堡守卫战时进堡的避难者,镇守的将领就不够。南北两军都在忙着安置移民,震慑移民大量涌入混乱下可能出现的民乱,剔除恶者,分配居处和田地,组织夏收,事务繁重,责任重大。北军还要分兵扫荡藏匿在半岛各处搞破坏的一些幸存棒子。都抽不出人来。”

    赵岳严肃起来,“兄弟你听着,我要你带着奇显哥俩回去帮助你大哥和李助姐夫以及留守的老教头们守好庄子。”

    小刘通一听责任不小又有杀辽寇的仗打,这就高兴了,愿意回老家被大哥刘文拘着。

    赵岳也笑了,“如果那六蟒识趣,那个问题的答案答对了。你押着他们及他们的亲信乘船回老家,具体降服收心工作由你大哥做好。那时六蟒知晓些咱家的秘密,心中的野兽会转化为杀辽寇外敌的强大动力、暴虐战斗力,积在心里的阴暗负面情绪也能得到有效发泄。这股力量用好了,到时也是份不小的助力。收归梁山军更是得力助手。”

    小刘通点头嗯一声:“四哥放心。我不会乱说卖弄早早泄露秘密的。收降这活,我大哥玩得好。”

    赵岳用力拍拍他的双膀:“刀枪无眼,战时定不要大意、逞强。一定服从指挥,更要注意安全。代我照顾好祖母。”

    “嗯,四哥也要保重。”

    赵岳飞身上马,向送别的诸将挥挥手,出了南城门,飞马向莱州急奔而去…….

    此时,三衙太尉兼殿帅高俅也一改慢腾腾进兵速度,正带领三十万大军加快扫荡抢掠,奋力扑向密州。

    这奸贼空有大军却不去积极追剿海盗,任海盗北上一路打破府县城池诛杀官吏拐走大量沿海居民,是畏惧海盗凶猛强大攻州灭府如履平地威势惊人,他对部下大军的战斗力缺乏信心,对自己指挥打这么大的仗的能力更心中无底,不敢逼得太紧,怕激怒海盗引起危险的大战不但军队有覆灭之危,混战大败中他也有性命之危,这个风险绝不能冒,也是有追剿的名目借口才可利用难得统如此大军自由出征的机会由南到北抢掠大户大肆发财,除此之外,也另有政治上的积极考量。

    这厮是个误国奸贼,名列北宋末六贼之一,历史早有定论。

    但你若因此说他不忠君爱国,那就不准确了。

    这厮至少还是爱大宋王朝的,更爱赏他一切荣华富贵的皇帝赵佶,对狗皇帝忠心耿耿。正是这份忠心,皇帝才格外宠信。

    放任海盗诱惑拐带走大宋臣民,高俅有很理智清醒的认识,政治目的也是为了大宋好。

    这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荒谬。

    但高俅自有他的理由,而且不是没有道理。

    沿海这些跟海盗走的人,心已经不在大宋了,说白了,大宋王朝根本无力剿灭海盗在海外的强悍王国,也没能力堵截在大海纵横自如也可神出鬼没随处登岸的海盗把宋人诱惑走,更没能力从芸芸众生中区分清哪些人心里已经向着海盗挑出来惩罚处置。谁能清晰看出人心里的念头?神仙也辨不清最玄妙复杂的广大人心。朝廷又不能乱猜乱杀,这是个很现实的严峻问题。而强留下想投靠海盗的人,朝廷又不知谁忠谁已叛,这就是巨大隐患,时机一到就会暴发大难。

    就象这次江南大祸。

    朝廷根本不知江南民间甚至军队中居然藏着那么多心早已背叛朝廷归了海盗的人。海盗轻易扫荡江南,就是得了这个便利。

    既然这些人已经背叛大宋,又挡不住流走,那不如干脆这次任海盗一举移走了,朝廷反而对这些地方多了清晰认识和安全。也省得费力却无效地辨别谁忠谁奸弄得人人自危了。

    与国家战略大局和长久安危相比,遭劫的地方官吏死光了不足惜,有的是可补上的。

    反正难辨忠奸,全清空了,重新安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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