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过大老板,自己若能继续当老板,谁愿意在别人手下受管制听吆喝?

    六蟒就是这种情况。

    嚣张转战近千里,势如破竹,心已经野了,个个桀傲不训,六人眼下愿意归顺,说到底只是屈服于势,与大义情义无关。

    “能彻底镇住这六位的只有二公子。想快速控制使用好他们,只怕唯有安排在二公子手下。二公子怕是也这么打算的。”

    刘文想得清楚,所以这会什么也不说。

    接下来还得在保卫赵庄的这场危险血战中再观察观察六蟒,考验彻底一下再决定到底怎么用,也不能现在就明确表态。

    李助不是间谍头子,不负责那些操心又烦人的人事。

    他的职责是领导庄上武装力量保卫赵庄利益,总领打好眼下这一仗,对众将尤其是六蟒的勇敢和积极参战态度很满意。

    但他否定了大家请战。

    “你们的作用不是出城冒凶险斗将杀几个辽贼。在敌人最激烈攻城战中,城上防御一旦出现漏洞,有强悍敌将杀上城头开拓立足地给辽军打开缺口,咱们庄上普通将士抵挡不住,就得由你们负责堵住缺口。那才是你们发威和显示重要作用的时候。”

    李助心里话了:“韩昌若真准备以神臂弩暗算,不用太多,只几十架远远一齐突袭,以你们的身手只怕一个也活不了。带你们出战,只怕你们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了我及时返回城中,甚至会连累我送命。我不想那么死,也不想你们白白出去送死,那干嘛还带你们出战?只为了人多壮声势一时好看却让你们死得惨烈难看?”

    你们本事不行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那太打击人,也太得罪人。

    李助笑着进一步劝说道:“都别急着和辽将较量。只这一战就有的是机会。就怕到时候斗将杀辽寇斗得天昏地暗杀得你们只想吐。现在咱们要隐藏实力,哄骗拖着辽军为上,到时出其不意给辽军来个狠的。你们都是骨干大将,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保持战斗力,省得到真需要你们发力的时候,一个个却成了软脚虾爆发不出威力。”

    ………..

    韩昌在远处看到赵庄城头终于露出几个人影,看盔甲穿着显然是庄上有身份的将领,庄上防御果然不是空的,怕是暗藏着不少兵力,根本不象众将贵族老爷想像和鼓吹的那么容易拿下来。不好打,他没失望反而心里一松,暗暗舒口气。

    他此来的任务可不是为灭赵庄而灭赵庄,是铲除或捉拿沧赵家族,顺便抢掠大量财富,获取沧赵兴盛的秘密。

    若是沧赵家族的人都逃走了,最让人眼红的财产和机密也必然消失了,那庄子轻易打下来,也没有多大意义。

    沧赵家没跑就好。

    韩昌捏紧了拳头,眼睛越发炯炯有神,一股骇人煞气四溢,吓了周围的辽军一跳。

    这时,赵庄南城门缓缓开启,露出名闻天下的奇特城门通道。

    在场辽军都好奇地伸脖子努力想看清赵庄城门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不寻常之处,却只看到一人一马慢慢从城门洞钻出来。

    出来的是个道士,着常见的灰色道袍,没戴帽子,披头散发,以布抹额束发,手搭着一柄拂尘,背着口宝剑,骑一匹神骏枣红马悠然而行,离城二百米左右就停住了,嘴角一勾笑着向负责挑战的二辽将勾勾一根小手指,轻蔑之意不言自明。

    “这就是传说的负责赵庄安全的李助吧?道家人,实际却是沧赵的女婿,绰号神剑,在沧赵地位极高。”

    韩昌来前对赵庄的情报尽量掌握齐全,赵庄有些事,十几年了,对外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一搭眼,脑子里就闪过这些念头。

    “杀了此人,必定能重创赵庄自保的信心,打击掉赵庄士气,大军更容易毁灭掉这里。”

    韩昌这么想着,不禁兴奋起来。

    他也有了出马一战的冲动。

    负责挑战的辽军悍将古力泰和部落贵族老爷勒布二人是最蔑视沧赵,最嚣张狂妄的,屡屡挑头否定抵触韩昌决策。所以韩昌派二将出马挑战打头阵,明面上是满足二将的求战心愿,给二将证明赵庄不足为虑一战扬威的机会,实际是当试阵炮灰。

    二将也不傻,明白韩昌的心思,但不以为意,很愿意甚至很积极打这场头阵。

    他们是真的压根没把赵庄这么个荒僻之地的土庄子放在眼里。

    赵公廉厉害,部下猛将不少。但沧赵招揽的能人不得不布在沧北第一线用来支持赵公廉对抗大辽,赵庄能有什么勇士大才?

    据说赵庄庄主很能打,勇烈过人,庄上的老教头也经验丰富骁勇善战,但都过时了老了。赵大有号称沧州第一勇士,凭抗辽战功得宋皇册封为将军勋号,由一个土庄主翻身成了官,那也是昔日的事,这些年久不闻其勇,怕是早富贵废了。

    宋人都这样。堂堂好汉不是一当官就迅速成了懦弱苟且的废物,就是被宋廷那些士大夫积极主动玩死逼死吓死。

    因为韩昌开过多次战前会议,辽军将领对赵庄情况也知道不少。

    古力泰和勒布一看到李助,也知道这位就是传说的那位道士,知晓重要性,这心一下子就热起来。

    “什么狗屁神剑?”

    “懦弱好文的宋人就好给有点本事的自己人起威风绰号这调调,战斗力不行,就用嘴巴吹嘘给自己打气壮胆,搏些虚假面皮,满足虚荣心。瞧他那瘦弱身膀,连力气都没有,就算剑法确实高强,马战厮杀又能有什么威力?这又不是武林较量。”

    “凶猛打掉李助的剑,几下子杀了他。战功不提。这可是狠狠羞辱韩昌的机会,不可错过。”

    二将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一齐嘿嘿狞笑。

    李助轻蔑的挑衅手势和态度也激起二将的怒火,让他们心火乱窜忍无可忍,恨不能一齐上去一阵乱刀把李助剁成肉泥。

    大部落长勒布一摆双手使用的超长马战重剑,狞笑道:“我先上。他不是号称神剑?老爷我就用剑宰了他。”

    古力泰哈哈狂笑,声如夜枭,狰狞的毛胡子脸越发丑恶凶悍。

    他一点头:“好主意。末将等你取功凯旋。”

    勒布自信地打马前窜。

    他的部落曾经很大,势力不小,身为老牌高级贵族部落主子,马自然是草原上也不多见的好马,离李助不过是一两百米距离,战马发力跑开了,转转眼就冲到了跟前。勒布瞪眼狞笑如扑击的恐怖狼王,双臂发力挥舞重剑大吼一声全力劈去。

    李助仍然驻马不动,看重剑带着一股恶风袭来,左手拂尘猛然一甩从侧面卷住重剑剑尖一带猛力向外一拉,杠杆原理发挥威力,轻易拉开了重剑,右手已拔出背后宝剑如电横剑一抹。

    勒布拖剑错马而过。

    战马跑出仅仅几步。勒布戴着威武精良铁盔的大脑袋被血压顶得从脖子处突然整齐脱离,掉落尘埃,但尸体还坐夹着马。

    他的宝马不知主人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报到了,尽管被脖腔激喷长空的热血淋了一身,惊嘶一声,但没接到主人约束指挥的新命令,虽惊不乱,训练有素地驮着无脑尸体继续前奔,正是跑开了的时候,速度极快,奔行又平稳,展示了宝马的优点,转眼就奔过二百米左右距离来到城门处,略一犹豫就嘶鸣着闯进了城门洞,直奔入城中,这时尸体轰隆掉下来……..

    李助交手一击杀了勒布,仍然驻马等在原地。

    在场辽军却都齐齐惊骇出声。

    韩昌看到了整个过程,看到李助怎么出手迎战的,却也没看清李助怎么出剑轻易杀掉勒布。

    一是距离太远,他在三百多米外呢。

    二是李助出剑太快,杀人手段太巧妙,剑手根本没发力,借交错的马力就割了勒布。

    另一挑衅出战的古力泰看到勒布脑袋掉了在地上翻滚,看着勒布的尸体握着重剑,齐茬的脖子往天空激喷鲜血的恐怖,还被宝马驮入赵庄,残尸也不得还,他惊骇得激零零打了个冷战,惊出一身虚汗。

    但李助以污辱手势和对辽军更轻蔑的态度再次无声地挑衅和示威,让他在惊骇中却更多的是愤怒。

    身后主将催战的战鼓号角也在急促响起。大辽国勇士的勇气和尊严不能堕在自己身上,古力泰明知韩昌在逼他试阵送死,却不能退,一咬牙冲上去。

    此时不敢战而惧退,不说韩昌必会杀他以正军法并借机报复,就是同僚们也会因他胆小怕死丢尽大辽勇士的脸面而鄙视排挤趁机打压他,那样的结局也好不到哪边,怕是会更惨。

    古力泰这时才感到自己之前嚣张狂妄轻视赵庄,实际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自己选择了送死。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后悔也没用。

    他一边策马加速冲锋一边咬牙切齿地想:“我乃大辽骁勇上将,往日力压群雄才被同僚仰慕嫉恨却没牙啃,他们只能干看我威风显赫处处迎合顺着我。我的本事不是勒布这种只会说大话对自己本事没数瞎自负的废物部落长能比的。凭我长柄狼牙锤优势,不和李助近战,远远凶猛一击。李助凭区区既短又轻的宝剑如何招架?说不定一下子就砸死了这个狂妄臭道士。”

    思索打气间,战马已冲到近前。

    古力泰丑脸扭曲狰狞,如雷大吼一声:“死来。”

    两米长铁柄的大锤挂动风声,唿地恶狠狠砸向李助。

    在城头观战的赫连进明看到这员辽将身躯魁梧惊人使的狼牙长柄锤比他惯用的还大还重不少,心不禁也嗖地提了起来。

    这种借助狂奔的马力全力一击,威力惊人。若是砸实了,只怕李助得连人带马俱成肉泥,剑折人亡是最轻的。

    宋人所佩的剑这种武器主要功能是刺,不太适合劈砍争锋,否则容易折断,优点是轻灵快捷,适合辗转腾挪灵活的步战,在武林争斗中合用,战场杀杀武艺不济的小兵也可以,但实在不是马上斗将合适的武器。

    用这玩,太短太轻,首先武器上吃亏。

    城上众人不知李助这级别的高手之能,都为李助捏把冷汗。

    连最清楚李助实力的刘文,以老辣沉稳心态也不禁屏住一口气,紧张盯着战场。

    李助的拂尘想卷开几十斤重迅猛砸来的大锤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象敌我双方都想像的那样赶紧策马躲避,而是再次出剑如电,一剑精准斜点在硕大的狼牙锤头上。

    宝剑承受如此猛力却没有碎裂折断,证明宝剑质量之好,也证明李助用力之巧。锋利的剑尖把精铁锤头扎了个坑。

    迅猛落下的大锤唿地荡开,改变了方向轨迹,砸了个空,差点儿把全力施为的古力泰闪下马,闪得他心里和脑子都一空,一股难受劲让他想吐血又毛骨悚然。

    说是迟,那时快,眨眼错马间,李助以剑承受重击却还有余力立即反击,反手横着向后一斩,把毫无防范能力的古力泰从后腰连铁甲带人一剑彻底斩成两段。

    战马奔出不远,古力泰高大雄壮的身躯诡异地分成上下整齐的两截,先后从马上砸落在地,声势比他的大锤落地还大。

    战场上除了古力泰的战马奔跑惊嘶声,一时间鸦雀无声。

    片刻后,城头上响起一片欢呼声,辽军也吐出了那声惊骇。

    两个照面轻易杀掉两员辽军大将,尤其是古力泰在辽军是赫赫有名的勇士,在场辽军无不惊骇畏惧。

    即使那些傲慢自大的原辽东贵族老爷也无不震惊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了,无不惊叹这个道士号称神剑果然不负神名,心胆俱丧,哪还敢象之前那样轻言赵庄不堪一击,没一个敢再狂妄嚣张出战的。

    韩昌同样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一个使剑的江湖道士居然在马战斗将中也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他是有心试探赵庄头领实力,也打算借李助之手教训一下老是和他暗里作对的辽将和贵族,不在乎勒布和古力泰这两个让他极度厌恶却又没有好办法收服的辽将的性命,想任其阵亡在今日疆场,但万万没想到如此两员大将会这么容易地丧命。

    这个道士用的剑不寻常,必是罕见的神兵宝剑,人本身也是世上罕见的高手。

    到了李助武艺这种程度,已经不在于武林步战还是战场马战的区别。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绝世高人。

    韩昌对武艺有了新认识。

    他也是顶尖高手,心中激动,一时间涌起好胜比试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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