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种如是因,得如是果。

    其实,能盛行世界的宗教信仰都有类似的理论。

    从宏观看,人只是万千生物中特别的一种,为生存发展,利益是立足点,是首要的,自私自利趋利避害是种本能。植物要争夺阳光水分生存空间。动物缺乏不了血腥厮杀。人与人、由人个体构成的种族与种族国家与国家间首先是利益上的竞争甚至敌对的关系,其次才是其它关系。

    无视这个生命本能根本为基础构成的人类社会一切,定义人之初本善本恶毫无意义。

    人的出身、智商、性情、追求、身体素质等等方面的天生差异其实已经天然决定了人是分等级的,加上必然的竞争关系,没有阶级也必然有等级存在,总有领导与被领导的权力差别,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大同世界神话天堂一样只是美好幻想。

    天堂里还有个统治一切的上帝呢。

    强如都是神,那也得有佛祖与佛徒、天帝与众仙、宙斯与众神的上下之分利益分配大小的关系。

    科技极度发达了,可以除掉人的生理缺陷,塑造得人人都是强者,素质都差不多,没等级了,那种社会其实更糟糕。

    谁会服谁?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皆是强者只会造成社会结构无序,竞争更混乱激烈甚至血腥。

    总不能一人一个可以随便欲取欲求的星球吧?

    那样的话,没有社会,聪慧生命生活得没有意义。就得凑一块相爱相杀。

    况且,一人一个星球。星球与星球也是有天然优劣与条件差异的。天下没有完全一样的树叶。

    那么,谁该得那个条件更好的星球呢?

    这仍然是个等级与竞争的问题。

    等级与竞争的基础现实加因果关系,反观历史,宋朝灭亡不能怪百姓懦弱、文恬武嬉腐化瞎搞、士大夫自私无耻自大、军队贪生怕死缺乏军人风范极度不堪。

    至少不能全怪。

    因为人有主观能动性却要被动适应社会尤其是政治环境。

    非时代巨变的特殊时期,谁敢不屈从社会就会被社会教训,敢反抗就会被社会碾压成血腥铺路石,成为社会现实与历史惯性展示固有根基的威力的血淋淋装饰品。宋朝的环境迫使百姓懦弱,放纵形成文武种种不堪。

    北宋短命,灭首先是灭在自己的病根上。

    反观宋史,宋朝特色可简单归纳为两个字:苟且。

    杯酒释兵权,皇帝与开国大将苟且;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与社会文化精英苟且;

    夺孤儿寡母的江山,皇位就是苟且得来的。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妥协的,比如对民族的懦弱趋势,比如对统治阶层的腐化堕落。

    苟且的政治必然放纵腐化堕落。

    为巩固苟且得来的江山,必然强化愚民想方设法弱化民族的抗争意识与血性。

    宋朝社会环境宽松,不是领导者开明,而是苟且的根导致不得不宽松。

    立国根基和立国原则是建立在苟且基础上的,设计的臃肿繁杂体制结构说是分权相互制衡,其实是要官员相互苟且才能开展工作。政治主导社会。整个社会氛围就会充斥着苟且,无骨。对外,对敌国,苟且偷安也就必然。

    没有铜筋铁骨的大厦是不会长久的。

    苟且无骨的政权必然短命。

    无骨的民族必然要承受磨难甚至毁灭,繁荣与欢乐都是在半空飘着的,空的,在历史上短暂一闪,不会有未来。

    在强敌环伺下,南北宋却都苟且为本,岂有不灭的道理?

    中国人自古就有义气好汉情结。但宋朝人没有英雄情结。

    看着宽松的环境因苟且其实是不允许能改革和引导社会飞跃前进的英雄人物存在的,也没有诞生划时代英雄的土壤。

    英雄的使命是打破旧的开创新的,必须有开天辟地的意志,不能苟且。

    不苟且就不能容于宋朝。

    宋朝出现赵佶这样的腐化任性让北宋短命早早终结的艺术家皇帝,出现郭京这样的小人物却装神弄鬼轻易让金军终结北宋统治,出现岳飞被政治轻易玩死了年轻轻早亡壮志未酬,这些都是看似偶然的必然,是自私残暴封建专制、传承并强化腐儒懦弱精神传统、懦弱加强苟且、开国立国的苟且根基环境和进一步强化了懦弱,这一系列因素发力导致的。

    历史是由无数偶然事件构成的。偶然的其实是历史的必然。

    这是人类社会的等级竞争与因果决定的。

    民族特色具有强大历史惯性,懦弱民族苟且政权,想靠自身反醒由内部净化就能达到升华飞跃,那是天方夜谭。

    唯有外敌带来的毁灭式残酷战争才能强行根除民族恶劣的传统习性。

    战争屠杀才可能有效铲除守旧顽固。

    不变就得死才能形成发自人心根本的动力。

    赵岳引导家族在海外铲除野人立根,最初是逃避大宋残酷历史宿命的消极心理,后来才醒悟这样才能利用战争清洗并断掉故土的恶劣传统真正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没有致命顽疾弱点的强大民族。

    他是穿越者,能反观历史认清这个。

    身陷时代局限性的宋人就没有这个能力和见识了。

    道君皇帝赵佶是个标准的宋人,哪会知道祖宗所立的开国立国的苟且原则轻易得了江山却也是迅速终结统治的因。

    他这时候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赵公廉得了个龙图阁大学士的空号就被糊弄得安静老实了,没再闹着辞职。而他看好的能臣郑居中干的也漂亮。

    圣旨快马下到沧州,同样是标准宋人的郑居中看到皇帝授权自己暂代高阳关路军权,不知皇帝是想要他兼任高阳关路观察使还得继续留任沧州,只以为皇帝是信任了他的掌军能力要提拔他回朝任军方第一人——枢密使,设法补全河间府边军的事是朝廷对他的进一步考验,也是向满朝文武证明能力,皇帝有理由说服众臣封他为军方大佬而特意给他的奠实资历功绩的机会。

    因此,他为自己的化罪为功奏折水平大为得意,也亢奋地积极去干。

    但,从哪能迅速弄到兵员补充进河间府边军中?

    沧州这边几乎没人了。瀛州百姓也少了个差不多光了。

    似乎没办法完成近七万边军的缺额任务。

    数量太大了。

    这节骨眼上,别说从瀛沧弄到七万人当兵,就是七百人也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难不到郑居中。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沧州城内的居民身上。也只能从这方面搞。

    沧州城如今是个奇葩存在。

    这里的居民有十万人左右,却几乎都是男光棍。

    大宋的财赋根本——江淮、江南、蜀中,在海盗没有洗劫这些地区的城市时,富裕无比却发生巨变的沧州城自然是首选占地盘的捞金宝地。

    郑居中乱搞,搞乱了沧州的优越经济环境,逼走了沧赵家族十几年经营影响引导和赵公廉执政共同辛苦培养创立的守法有良知原则的工商团体,给了捞金人渣良机。想来钻空子捡现成便宜不劳而获的人从全国各地闻着味蜂拥而来,以各种险恶卑鄙方式进一步逼走和清理了思想开明素质优良的沧州城市本地人,和郑居中合力进一步重创并成功摧毁了当地原有的人群势力。当然也摧毁了当地花十几年才好不容易慢慢培养形成的优良经济模式,把沧州再次拉回了原始。

    沧州重陷落后,罪魁祸首的郑居中不在乎这个。

    他只想完成皇帝交给的秘密任务,自诩是忠臣,为任务间接搞垮了沧州也不认为是罪过。

    沧州城的光棍居民都是什么人?

    吃喝嫖赌,败家破产后为还债和花销卖了老婆卖了未成年没有反抗能力的儿女的地主及子孙、倒霉失去官职的坏蛋官僚与只会享乐坑人却失去生存依仗的纨绔子弟、没落的勋贵豪强、破产的奸商家庭、考不上科举又想当爷的穷书生酸秀才、失去衙门工作没了官皮来谋利的刁吏、捞偏门的地痞流氓黑帮成员、甚至是潜逃在外化名在边关沧州重新装良民的罪犯......人员构成来自全国各地,全是社会渣滓,全是盯上沧州的富裕来伺机夺利的恶棍,来沧州祸害也确实趁机占了商铺房产等能坐享其成的好处。

    当然居民主体是出身卑贱的社会底层坏蛋。

    郑居中盯上的是,这些沧州居民是坏蛋却是没胆子当强盗或是不看好田虎王庆之流造反前途不敢投靠加入的人。

    这些人连海盗都不稀得要,想加入海盗都没资格没机会,不会背叛大宋跟海盗走,只能困在大宋,又不敢加入造反队伍反抗大宋统治,还比寻常百姓青壮有胆子,敢打敢杀,够凶狠歹毒,弄去当兵打仗正合适。

    在宋朝士大夫眼里,当兵的丘八和人渣恶棍是同一类的下贱者,都是死不足惜的,就该承受兵凶战危的摧残折磨逐渐消耗在凶险战争中。人渣当兵也算是废物利用对国家有所贡献,还能消除社会隐患与危害,具体到沧州城就是减少祸害,利国利沧州百姓,更利沧州官员的统治。

    沧州城少了这些危险的居民,至少下次辽军再打来,城内少了内乱危险。

    把沧州城的这些光棍居民弄去当兵守边关,也是给这些人赎罪谋新生甚至能当官的机会,属于慈悲恩德良心盛举。

    关键是绝对是一举多得的妙策。

    好吧,郑居中也不在乎慈悲什么的自我催眠心理安慰。

    士大夫在道德方面的承受能力是很强大的,只要有利,曲解、片面强调一点忽视其它圣人的微言大义,甚至完全无视士大夫自己口口声声信奉追求和维护的孔孟圣言道德准则的要求都不算个事,岂会真需要自我道德安慰的精神支撑。

    说到底,他只想完成任务让皇帝满意,由此好处就来了。

    在这当口,别说州城居民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就算是品行高尚应该褒奖的高素质良民,他也会毫不犹豫弄去充兵员。

    刁民恶人狡猾,不象好人那样好哄骗糊弄,但以利诱之是对付这类唯利是图者的最犀利有效利器,一勾一个准。

    站在统治者的有利位置,利用信息和话语权不对称,设计哄骗底层无知的小人物太容易了。

    沧州空了。城外撂下了大量田产房产不能便宜了外地来的流民。身为当地父母官得优先照顾共患难的府城人。要把沧州的无主田地优先分给府城居民,让大家当地主当雇佣外来百姓的老爷,并代官府加强对沧州基层统治。

    郑居中以这个借口诱惑城中的光棍恶棍们主动疯狂争抢来报名,把孔武有心计手段有能力争出头的最强横者上千人先诱骗出城,由看着和善的所谓衙门负责带人去逐一看地分田的吏员引到空无人烟的远处,由事先安排好的军队抓起来强行加盖充军金印标记,打上了标签,统一押到沧州边境交给来接收的河间府边军接管并押去边关编列成军严回整训为军。

    被骗者中自然多有城中各帮派的头领,凶横不老实,有当大哥的好日子过岂肯去艰苦凶险的边关当大头兵。

    对敢反抗不从的,郑居中早有令,直接当场以私通海盗为罪名凶残杀掉,既除掉敢闹事入军也难管理的剌头,又震慑其他不想屈服想以集体力量反抗去边关当兵的人。杀人,在此时也没有麻烦,不会被朝廷追责。

    从沧北边关裁撤下来的这些沧州军别看抗辽打海盗没胆子也没战斗力,一个个对敌只会当缩头乌龟,躲在坚城里有有利的壁垒依托也不敢奋勇抵抗攻击,怕死熊包得很,但对府城这些居民小百姓却是习惯地威风凛凛不是一般的骁勇强横,有胆量动手,也有实力对付,挥刀舞枪把这些拉帮结伙为祸沧州城的强徒杀得鲜血淋漓,除掉一些刁顽敢带头反抗的,打得敢跟风起哄的哭爹叫娘下跪求饶,收拾得剩下的人老实的象鹌鹑乖乖盖金印。

    郑居中用同样手段,把城中青壮居民一批批诱骗出城强弄去河间府充当兵力。

    缺的近七万兵额很快就补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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