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示警和召唤把守在寺外同行支援的那位御林军官在跟着冲进静室时也没忘了吹响警哨。

    尖锐的哨音穿越庞大的大相国寺传到了把守寺庙前后大门的御林军耳中。

    这些御林军汉在几个军官引头下正无聊地满怀恶趣味地猜测议论着大相国寺有没有可能藏着龌龊丑恶香艳事,正说得高兴,猜测的越发下流,一个个的神情越发猥琐,猛然听到警报都不禁一怔,当听到警报急促,表明事态紧急严重,他们一惊,却不禁想到:这才说着大相国寺呢,事就来了。莫非这神圣堂皇的不象话的寺中确实不是高洁圣地,真如猜测的那般藏着邪恶不堪......

    留守寺外的副将却是顾不得胡思乱想,没有八卦心,立即变色喝令留五十人继续把守寺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寺,其他人随他入寺紧急支援。

    其他军官也不敢怠慢,护卫皇后可是能要命的事,一点差池也不能有。

    都收了之前的猥琐无聊痞态,转眼化身凶恶却正义荣光的大内禁军。

    此次随驾的一营将士中有二百马军,随副将和马军军官匆忙上马,当先闯入寺内打马狂奔向哨声处。其他步军在军官厉声催促下也跟着拔腿飞奔向寺内。

    他们动了,也惊动了寺中帮着巡逻把守各处的本寺僧人......

    回头说静室这。

    带队指挥使从破烂的屋门就看到了室中的情景。

    这一看惊得他越发惊骇紧张,火气杀机也暴了,头发都竖起来了,眼珠子更是瞪得几乎要流出来。

    只见高僧法缘雄壮肥大的身躯挺堵在案几前,看不到他正面神情却正弯着腰伸大手凶狠抓向案几后的皇后。

    而皇后显然惊呆了,仓皇躲避却轰咚一声张向后拍在地板上就不动了,也不知是摔差了气晕了,还是就这么去了,毕竟皇后正病着呢。

    而在他们这些御林军面前不苟言笑一向端庄大方很有威严气派的云姑在地板上爬,衣服破了,盘好的头发乱了,小脸煞白充满惊恐和无限愤怒,正眼死盯着法缘,猛挺身扑向想抬腿跨过案几的法缘,双手死命抱住法缘那条腿,还张嘴狠咬,显然奋不顾身想阻止法缘迈过去,是在为保护皇后主子的清誉和威严不受侵犯全力拼了。

    可惜,云姑的那点力量和威胁根本不算什么。她英勇献身的护主忠心对此刻如有了神助的狂魔法缘的强大不值一提,被超人般的法缘随意抬腿一甩就甩到一边去了,这下小嘴也破了,门牙也掉了一颗,轰跌倒在那一时缓不上气来。

    指挥使看得目眦欲裂,厉吼一声:“贼秃驴,拿命来。”抢步上前,抡钢刀对准法缘的后背凶狠劈去。

    可惜凌厉的一刀也失败了。

    法缘此时潜能暴发,武功和战斗力提升了不知多少倍,耳聪目明,五官六识通灵了一般,身手更是敏捷得不可思议。

    他不用回头看也早察觉了御林军团冲入杀向他。

    只是在他意识里,这些盔明甲亮恍若天兵天将般威风的御林军全是试图阻止他和女菩萨结合精修的夜叉阿修罗等凶恶低贱诸天魔将魔兵,也全是考验他佛心坚定程度的心魔修行障碍。

    他心中正陷入无边放纵的快感中,破除了以往所有束缚他的在他潜意识里也早就厌烦痛恨透顶的清规戒律,无法无天,他觉得已是拥有无上佛法神通与权威的佛陀,是最尊贵的神,岂会把诸天邪魔战士放在眼里,更不会理睬俗世人间的王法帝威。

    指挥使惊怒中的凶猛全力一刀,法缘如电旋身,一掌精妙拍在刀盘上,竟然一下把百炼的制式钢刀拍断了,恐怖的力量震得颇有勇力又是全力一击的指挥使持刀的手一麻,握不住手,断了半截的战刀脱手掉了。与此同时,法缘手持的一百单八颗念珠串也如铁鞭子一样抽在指挥使的肩膀上。

    这念珠不同寻常,不是珍贵的檀木什么的木头做的,而是精铁制成,颗颗比鸽子蛋大一倍,由结实的绳子密密串成,平时既是讲经说法修行的法器,也是趁手的方便随身携带的武器,在云游天下间,早已不知沾了多少血,不乏人命,此刻被法缘一挥,抽得指挥使即使罩着精良铁甲,肩膀也似乎断了,痛不可当,并且身不由己旋身踉呛连退数步。

    法缘的力量也今非昔比,娴熟地猛抽一记,打退了对手,但念珠也架不住他的力量,绳子断了,珠子散落一地。

    紧跟指挥使后面惊恐奋力扑来的几个御林军正抢步挥刀想趁机砍了法缘,却被地板上散乱滚动的众多念珠一脚踩滑,一个个轰隆重重摔倒,倒霉再被念珠硌上要害,骨头裂了,惨叫一片。

    有了这稍一缓的空当,法缘从容又不屑地狞笑一声,一把将案几抄了起来当武器抵挡其他御林军的扑杀。

    豪富的大相国寺用于招待皇后的地方的摆设和用具哪有凡品。

    案几虽不是紫檀等珍贵木材所制,却也是精品黄花梨的,仅一尺宽,但一米多长,厚实沉重得很,但在此刻的法缘手中却轻如鸿毛般挥舞起来轻松如意,舞动得呼呼生风,当真是神勇无敌,也更让法缘相信自己是真成神得道不是凡人了。

    奋勇,也不敢不奋勇救护皇后的御林军,手中的刀枪哪挡得住案几的既大又沉重的重击,刀飞枪折,人更或死或伤。

    挤入静室的近二十个御林军好手以战阵配合围攻下,居然奈何不了没有武器的法缘一个人,还被打得败退悲惨。

    混乱中,受伤败退的指挥使没有奋勇再上,责任所至,极度惊怒中也保持一份清醒。

    他惊骇意识到,这贼秃驴功夫非凡又似乎陷入疯魔,战斗力高得不可想像,不可力敌,不能迅速杀之,就得放弃,唯一的重点是必须保护好皇后,得把皇后娘娘赶紧从这极度危险的屋里救出去。

    否则即使杀了秃驴,一切也玩完。

    他作为主要责任人,护驾不利,别说是他自身的前途命运终结,荣华富贵皆成泡影,怕是满门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这时,云姑也缓过劲来,第一时间是赶去查看主子娘娘,见娘娘只是闭过气去,不是死了,也没明显伤势,这才松口气,欢喜的直想哭。

    指挥使却容不得云姑做小女人只顾感情悲喜用事,此时也顾不得规矩,强忍胳膊断了一样的巨痛上去直接抱起皇后娘娘就走,前门被混战正堵着,老太监马成砸破的墙壁也过不去,唯一出路是奔到后窗。

    静室的窗户是上下扇的,很大,增加了室内光亮度和温暖,此时钻出人去也容易,上半扇支着半开着对着幽美的竹林透气享受舒适的秋风,指挥使上前抬腿一记狠踢把窗户下扇踹烂。

    反应过来的云姑跟着赶紧帮着把合下来的上扇推开,帮着指挥使抱着皇后娘娘跳出窗户,她自己也仓皇钻爬了出来,顾不得裙子被窗户扯烂,光着一半大腿,跟着大步飞奔的指挥使一起拼命钻出竹林跑离静室越远越好。

    静室里混战继续。

    能荣耀跟着指挥使入寺随身保护皇后的这几十个御林军中,除了好手,还有十几个混御林军领钱粮熬资历的朝中勋贵子弟。这是惯例,是皇帝拉拢勋贵优荣其子弟的惯常方式,通常是把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年轻勋贵子弟招入御林军中‘历练培养’,白给一份钱粮,等年纪大了,懂事了,‘历练好了能担点事‘了再放出去看看当个什么官,此为蒙荫。

    到了此时,皇帝赏的这份恩荣就变成要命了。

    这些子弟全是家中长辈看不上的纨绔,未必多笨多草包,但擅长和热衷的是吃喝嫖赌,‘天下太平又是盛世’,有条件自当奋勇享受生活,哪肯在习武上吃苦受罪,武艺稀松,不是绣花枕头样子货也根本不配当兵,只小命就珍惜的紧,根本没有兵者迎难而上舍生忘死搏杀疆场的勇气。连这心思都从来没有。本公子出身高贵,玩命是出身卑贱的人该做的。

    此前,指挥使带头冲进静室,其他正经御林军汉子也奋勇跟上,充数的纨绔们中有机灵反应快的也积极追随。不是他们忠心皇家为救皇后变得英勇不怕危险不怕死了,而是心眼多,觉得屋里只一个和尚,就算有点本事,有这么多好手围攻也必能轻易除掉,也就是小命没危险,但功劳大大的,必须抓住机会在皇后面前表现一把,事后好事,嗯嗯,哈哈......

    怀着这心思,这几位表现得甚至比那些好手还忠心勇敢,争相挤抢在前头去表现。

    不料,一个和尚居然也是不好惹的。

    形象总是慈悲没可怕处的高僧原来也是暗藏邪恶恐怖的,转身就能化为索命魔鬼。

    抢先争表现的几位转眼就死伤在地。吓坏了反应慢只能在后面努力挤进来争表现的纨绔大少爷们,自然就缩了。

    法缘以一挡众,仍虐杀一样把御林好手打死打退。

    他听到窗户碎裂声,凶横厮杀中瞥见一魔将在那妖女的配合下居然把他的女菩萨抢走了,顿时大怒之极,等狂扫几记案几甩开对手纠缠,奔到窗户向外一扫,却看到狡猾的魔将已经抱着女菩萨和妖女跑远了跑到前面去了。

    法缘惊天动地怒吼一声弥陀佛,转身想从前门追赶却被堵住去路,盛怒之下把案几狠狠掷去,却正好砸在精明缩在后面干叫唤却不真上前厮杀的一些纨绔身上,一桌子砸倒一大片,砸得这些高贵勋贵子弟眨眼死伤惨重,哀嚎刺耳之极。

    法缘狠击这一下,毁灭效果斐然却远不能解恨解怒,对破坏他好事又堵住他去路的妖魔孽障恨得直想生吞活剥了。

    可他并不是真成了神佛,并不能大嘴一张就把‘孽障’们轻易吸入口中嚼得粉碎吞吃了。只能怒吼怪叫着,嗔目发威猛冲而上,一拳砸碎一将士的脑袋,并趁机夺刀在手,凶残杀开几个其实已想退逃的军汉,又得了空当,他过去抄起了放在一边的禅杖,不是鲁知深用的那种铲子,是骑白龙马唐僧持的那种锡杖。

    这才是他最拿手最依仗的武器。

    这柄禅杖四股十二镮,通体是熟铜打造,用做武器就象长柄空心锤一样。眼下法缘力量武艺倍增,耍起来威力更大,反身追杀正往外撤退的‘妖魔团’更凶猛无铸势不可挡,可惜只追上轰杀了一个拉后边的。气得法缘大叫如雷,凶威怒火急于发泄就全发泄在倒地还没死的勋贵子弟军和木屋上,狂暴乱砸一气,在浓烈的血腥刺激下更加暴躁疯狂,拔脚冲出屋子,又疯狂追赶抢走他女菩萨的魔将。

    他看到了,那该死的魔将把菩萨放入了玉辇中想藏了劫走,这怎么可以?

    “留下本佛的女菩萨,本佛陀饶你等妖魔孽障不死。”

    法缘如狂风一样卷向皇后的座驾。身后轰隆一声响,被他破坏了墙壁的静室塌了,反倒是增添了他的凶猛威势。

    指挥使脸色煞白。

    想不到这凶僧居然有神魔般的强悍,这太可怕了。

    “快走。”

    他大吼着催促车夫,“快冲出寺去。”

    大相国寺太大了,又为加强魅力刻意修得幽深曲折好引人寻幽探秘更有情趣更愿意来消费,寺中多是庙宇林荫曲折小道,虽有大道主道也不是用来车架能高速畅快奔行的,寺中就不允许开快车跑快马,佛门清静优雅地,得慢得悠然。车夫对幽深复杂的寺中又不熟悉,不知哪是近路能最快冲出寺去,玉辇也行不了小路,惊慌中就只能奔看到的大道策马。

    用马拉的玉辇其实还不如由指挥使抱着皇后抄小道逃得快。只是指挥使没狂化,体力也支撑不了抱人长跑。

    这就给皇后逃走增加了难度和凶险,多了未知。

    指挥使瞅见法缘逛追而来,急得不行却没办法,只得喝令残存的部下断后,就算全战死了也要尽量多阻挡一会儿魔僧,战死也光荣,皇帝必重赏其家,否则不肯用命,就算此时逃脱性命却不忠职责不忠皇家,事后也得问罪全部处死,他自己护卫玉辇猛催车夫再快点,随着狂奔,只希望拼了命终能护得皇后脱劫。

    可惜,他的命令对正经御林军好使,对勋贵子弟没用。

    这些混充御林军的花花公子此时被魔鬼般的法缘吓破了胆,个个吓得要死,一心只想逃命,哪管什么军令王法。他们相信自己是勋贵之后,有皇帝也需要好生拢络的父辈做依靠和庇护讲情,皇帝也不能真杀了他们,王法军令什么的加不到他们头上,此时不尽职责逃走不会有事。关键是抵挡不住妖僧,勇敢作战也白搭,还是逃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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