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匾上浩然的几个烫金大字,祝九凤眸内透着嘲弄。

    三不之理向来立低不立高,低人一等时,处处是三不;位立高枝时,步步皆独有。

    “姑娘也甭往心里去,如今入了主院主母难免会训话。”春杏见着自家姑娘心思不好,开口宽慰着。

    祝九回神收敛思绪,嘴角噙着浅笑:“主母的话并非全错,先回去罢。”

    话落,人抬步往南湘园去。

    ....

    “姨娘,您可甭作气了,仔细气坏身子。”伍姨娘身边的朱妈妈忙沏了茶过来给姨娘压压心头气。

    伍姨娘接过茶杯,正要喝上,心头气不过,又将茶杯重重的落放在了桌上:“作气?不过是打罚了一个丫鬟罢了,我能有何作气的?”

    “那小丫头可真是心思好,作怪作到我头上来了。”

    这事儿伍姨娘心里岂能过得去,祝九屋里的玲珑玉不声不响的丢到了她院子里。

    偏生她自个姑娘才进了主院没多久,上回费了心思讨好老夫人都没能赏下一块玲珑玉。

    倒是祝九那个没教导的轻而易举得了一块。

    不光是因这事儿,还有那七姨娘也不中用。正是因她不中用,教导出来的姑娘才说没了就没了。

    人也是个糊涂人,被一个后辈倒打一耙,当真是白活了这些年岁。

    朱妈妈听得这话,替自家姨娘轻抚着后背顺气:“姨娘何故为了这事儿作气,不过是个庶出丫头,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这回防不胜防着了她的道,既是作到了我头上来,那就索性瞧瞧!”伍姨娘面带厉色,她倒要看看这丫头有多大的能耐。

    末了,又交代了话:“朱妈妈,你亲自去南湘园跑一趟,点着几样物什一并送过去。另外,将咱们这院子的白眼狼找出来,送去事房央人好好教导!”

    “是。”朱妈妈得了话,先去南湘园跑一趟。

    祝九今日不用去祝堂院,身子不适罢了。

    云姨娘早早的去了祝堂院,这番回来便瞧瞧祝九。

    梨花一见着云姨娘便立刻进去通报一声,正在看书祝九听了话,忙将书籍收了起来,轻咳一声,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络子。

    半响,云姨娘从外边进来,见着她身子不好还拿着女红,不免训了祝九身边的丫鬟“姑娘身子不适,该好好修养,怎能让她累着?还不速速将物什收下去!”

    一旁候着的南林得话,抿嘴忍着笑意将自家姑娘手里的物什撤了下去。

    祝九神色堪堪的看着云姨娘,正要起身却又被按住了胳膊:“罢了,我先前便说不用拘礼。你也是,夜里发生那般大的事儿,也知会人来说声。”

    云姨娘也是去了祝堂院后才知晓此事,昨儿个夜里闹的动静大,却并未惊动到她的院子。

    提到这事儿,云姨娘瞧了刘妈妈一眼。

    刘妈妈会意,出了主屋去外边候着。

    “九儿,我虽不是你亲姨娘,可也替你担忧。偌大的祝家,容不下一个心思重的庶女,这便是嫡庶之别。”云姨娘心思通透,凡事细想一二自会明白。

    南湘园丢了何物也断不会丢了玲珑玉,更不会那般巧丢在了大房门里伍姨娘的院子。

    另,七姨娘是没了姑娘,却不至于没了脑子,又怎会半夜三更的央人打上门来?

    听云姨娘这话,祝九笑眼盈盈的看着她:“姨娘所言甚是,我不过是个庶出,该是任由姨娘无辜,胞姐枉死,自身也该被人欺压不得反抗才是庶女之道。”

    “九儿.....”云姨娘得此话,秀眉微微轻挑。这丫头未免过于顽固,她年岁尚小,唯有生存才是正经事。

    祝九此番坐正了身形,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迎哥哥平日里经商,爹爹甚是喜他,想必姨娘定也是高兴着。”

    听她话锋转了口,云姨娘面色稍稍一变:“你这话是何意?”

    祝九并未答话,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那檀木雕花窗,外头的寒风一阵阵的往屋内灌。

    寒风冷冽倒是让云姨娘稍稍平缓了下来。

    “我有心待姨娘,也望姨娘有心待九儿。”祝九莞笑看着云姨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姨娘并未作声,此番起身道:“既然姑娘身子不适那便好生休养罢,我过几日再来探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祝九终究不是她所出,又何来这话呢?

    在外候着刘妈妈瞧着姨娘出来,连忙扶着人回去院子。

    待人一走,祝九唤了春杏进来:“将上回留着的一条粗麻手帕送去给祝迎少爷,顺便借两本北国小传回来。”

    “暧,奴婢这就去。”春杏得话取了手帕送去,心下又思索姑娘的用意是何。她虽说跟了姑娘,却越发不明白姑娘的心思了。

    祝家老爷们过了十五,该经商的经商,该上朝的上朝。

    今日夜里还有门里家宴,祝九虽没去祝堂院,家宴还是该去。

    席间三老爷提起了今年商路去向之事,今年商路往北国,如今却难在谋头上。

    “你们说说,有何想法?”三老爷瞧着自己小子们问了话。

    这个时候,最不愿开口的便是祝京了,上回二十九夜还讨了训。

    其他的小子们若真有头绪,自是不用老爷问,早就纷纷开了口。

    看着他们一个个闷声不开口,三老爷面色沉了下来,正要发作时,祝迎起身回话:“孩儿以为,北国的羊毛虽不错,却膻味重。这些年北国金贵们虽用上了绸缎,却嫌咱们天启绸缎过于绸柔。但若用上天启粗麻代替,那不光能让金贵们使用,也能普及北国平常百姓。”

    “粗麻.....”三老爷经商多年,如今祝家布料从不见粗麻,这乃是寒门之物。

    现下听祝迎一提粗麻,当年他也曾用过粗麻布料。

    细想一番,三老爷点了点头:“粗麻确可代替,你且再说说有何打算?”

    祝迎自是有了打算才开口,当下便提及了天启粗麻征收一事,这本是寒门常见之物,多半用于家里用度。

    倘若能够让他们种植换银钱,于民是好事。

    这乃是一举两得,不光能让三房经商得了名誉,又能在这北国商路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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