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指如果点实了,就算李落将冰心诀修习至最精深的境地也一样凶多吉少,少到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除非谷梁泪留力。
    谷梁泪没有留力,这一指是要李落死。
    剑刺破了蚕丝衣裳,如果谷梁泪这一指点在李落眉心处,也必将会被这一剑贯胸而过,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冷冰脸色更寒,厉啸一声,手下再不容情。
    李落动了,这一动,没有躲那一指,而是伸手抓住了冷冰的剑,是空手,握住的还不是剑柄,而是剑身。冷冰大惊,剑微微一斜,亏得这一斜才保住了李落的手指,只不过剑芒难挡,依旧割的李落一只手鲜血直流,深可见骨。剑停了,谷梁泪却没有停,迎着剑合身而上,剑从肩膀刺穿了过去,而那一指没有停,依然在点向李落的眉心。
    冷冰只来得及收剑,却来不及挡下谷梁泪这一指,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冷冰以为攻其必救,定能换一招回来,只是怎也想不到谷梁泪竟然有这么浓烈的深仇大恨,就算死也一定要李落陪葬。
    就在这时,李落的身子忽然平移半尺,那一指终究没有点在李落眉心,只从李落额头沿着眉角一路划到了耳垂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血槽,最后重重的点在了李落肩胛骨上,听得一声脆响,肩胛骨已经折了。躲过了杀身之祸,但玉手点将的内息一样难对付,李落闷哼一声,被指力撞飞了出去,而且霸道的指力就算操控李落身躯的灵河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落接连撞碎了四五面水玉镜子,然后跌坐在地上。
    血从李落面门上滴了下来,哒哒作响,李落抬头,面如死灰。
    谷梁泪抽身后退,拔出了刺伤肩膀的剑,冷冰根本没有在意,身如急电,抢到李落身边,揽住李落摇摇欲坠的身子,疾呼道:“李落!”
    谷梁泪呆了一呆,低头看了一眼沾血的手指,似乎有一丝迷茫和错愕,然后脸色大变,往前迈了一步。灵河悄无声息的挡在谷梁泪和李落之间,面无表情,而如夫人也走到了李落身前,正巧截断了谷梁泪的视线,如夫人缓缓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对你不薄,对红尘宫也不薄,就算你移情别恋,也用不着要王爷的命吧。”
    谷梁泪脸色一白,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听身后冷冰怒啸一声:“红尘宫,我要你血债血偿!”
    谷梁泪神色数变,忽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尖叫一声,身子倒飞了出去,一路远去,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冰没有追,灵河更不会追,又没加钱,何苦费力,还不见得讨好。冷冰封住李落伤口,血不流了,气息却还紊乱不堪,玉手点将的霸道真气直窜入李落的奇经八脉之,横冲直撞,看力道,这一指没有十成也有九成的功力。果然是要李落死!冷冰脸色铁青,头一次剑心开始晃动来。
    李落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灵河不是应变之人,如夫人也乱了阵脚,倒是那男子先开了口:“如果你不找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李落呆呆的看着谷梁泪遁飞的方向:“说……”
    “说什么?”男子愕然不解道。
    “说让我可以不杀你的事,现在我很想杀你,但我亦会恪守一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原来如此。”男子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说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大甘的敌人,更不是草海的敌人,你会相信么?”
    “有可能。”
    “我真的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早就在你身边了,你不知道罢了。”
    “这句话不足以叫我不杀你的。”
    “你手那把刀名为青刀,乃是上古守夜太白一族的神兵,当年太白一族族毁人亡,实则是被人算计暗害,青刀一脉被迫远走,只是那奸贼还是不放过青刀一脉,暗派人跟了出来,再之后的千年之争,青刀一脉已不存于,如果不是这把刀机缘巧合到了你的手里,青刀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不过那奸人后裔却还活着。”
    李落不语,男子这次倒也没有故弄玄虚,径自说道:“人皆知宋家横刀誉满天下,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宋家除了横刀,还有纵剑,为掩人耳目,这宋家还给横刀了个纵横刀决的名字,真是欲盖弥彰,刀只是横,没有纵,纵的是剑!”
    “宋家是黑剑白刀的后裔?”
    男子一怔,吃惊的说道:“你知道黑剑白刀!?”
    李落没有回答,只是问了句:“你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
    男子沉默片刻,沉声回道:“我的事还没有做完,我还不能死。”
    “坏事?”
    “对你和大甘草海而言,谈不上好坏。”
    “所以你想活?”
    “不错,我想活。”
    “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什么刻意叫我等这么久,就为了让我看到那一幕么?”
    男子没有否认,笑了笑,道:“因为你过的太好了。”
    “太好?是因为在你们天火渊雪眼我们不过都是区区凡人而已,你们能叫我们生,也能叫我们死,所谓好坏,说不得只是你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对么……”
    男子微微一惊,无言以对,灵河忍不住说道:“事情都发生了,埋怨有什么用,先把人家找回来问清楚,还有一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不用了,她若不想回来,谁找也没有用。”李落喃喃低语,只是倦的很了。
    “你既已知道天火渊雪,那么你要帮谁?”
    “你是天火还是渊雪?”
    “这重要吗?”
    “不重要了,在你们眼里,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分别。”
    男子沉默片刻,沉声说道:“也不是,当年我在福州假冒你的名字……”男子停顿数息,洒然回道,“我的确没有把被我侮辱的程家女子放在心上,但我当日所为并非只是出于泄欲。”
    “不是泄欲,难道还是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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