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自我修养 作者: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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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出,啪的一声砸进水里,露出个碗口大小的黑洞。我俯身伸手向里面摸索,不多时便摸出个油纸包裹的小包来。

    发面馒头也赶到池边,看着我笑道:“姑娘博学多才,竟也通机关之术。”话语中颇有试探之意,声音又有些发软。

    这次我早有防备,因此只晕了一下便又恢复清明,我边拆包裹边随口敷衍过去:“既不能练功,平时总要玩些什么打发时间。这机关也并不难弄,比师叔爷帮我找回的那些小锁差得远了。”

    他神色稍缓。

    我解开纸包拿出个蜡封的小木盒,再划开蜡层打开木盒拿出一封信来。

    捧着信笺心跳如鼓,我双眼看着字迹,脑子里却反映不过来,匆匆看过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才勉强理清思路。心中陡然一松,暗道我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死还是另说,程铮现下应该是死不了了。

    我眨眨眼睛,再次盯住纸上小字,一个个慢慢看过去:

    吾女情儿如晤,

    汝见信之日,应是汝父东方储寻汝之时。吾本一心求死,不欲赘言,然又恐汝父不解吾衷,复迁怒于人,故具信一封,聊表往日恩怨。

    昔吾与汝父识于乡野,互生倾慕,誓共生死。后知汝父出身魔教,殆已晚矣,动情晓理,均不能改其智易其行,遂心灰意冷,欲与之绝。

    然吾虽恶其行,却久不能断情绝意。如是纠缠不清,吾甚愧之,遂画地为牢,隐于市井,远离江湖,亦不见闻于汝父。

    后汝父败于独孤氏,几欲丧命,吾以身替,中烈焰寒掌,缠绵病榻三载。汝父日夜守护,嘘寒问暖,朝朝如是,言行颇有悔意。吾感念至深,遂以身相许,竟致有孕,吾既喜且忧。

    未料临盆之日旧创复发,性命悬于一线。神智恍恍之时,见汝父以吾异母胞妹夏幼仪为媒,度吾真气救吾性命,翌日母女平安,幼仪却不知去向。

    吾百般追问,言其已返乡归里,然多方查找,均不见人,吾知其凶多吉少,日夜煎熬,言终因己故害人性命。然汝父不屑一顾,亦毫无愧悔之心。吾终心死,遂以性命相挟,与其义绝。

    吾早有赴死偿命之心,然汝尚年幼,恐见欺于人,故苟活四载。今托汝于故人,吾再无牵挂,惟愿汝从善如流,正身明法,既为吾之大幸。

    母,夏涵星绝笔。

    原来如此。

    原来我娘名叫夏幼仪,我与楚修竹是姨表的姐妹,我和她都遗传了夏渊的眼睛,也继承了各自娘亲的地位。

    龙套的归龙套,主角的归主角。

    原来药先生当日所说,我体内寒气比正统寒冰诀还要毒上三分,却是因为我娘在怀有身孕时充当了净水器的缘故。别人喝的是纯水,咱家喝的是泥沙,就算是胎里带的东西也有天差地别之分。所以韩荀能够为楚修竹化解内力,我却只能寻些旁门左道的方法,与其妥协共生。

    想想好的一面吧!当日夏涵星既没看出来我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应该是她当时还未显怀。怀孕初期受了寒气还能不落胎不畸形,躲去叔叔家生生扛到临盆时……

    想来若不是组织需要我,我也不会如此命大。

    我心中波澜万千,脑子里分裂人格再次不怕死地蹦出来,一个赞许夏涵星三观端正实乃当世典范,一个骂她愚蠢之极竟为个龙套舍身偿命,一个怨她最后关头撂挑子罔顾he大业,还有一个猜测两人情路坎坷,怕是多半都因为女主作死。

    我不由长叹一声,心说这种丢卒保车的套路早就被人用烂,围观群众也早就习惯牺牲小我成全主角的伟大情操了,死了就死了,掉几滴眼泪逢年过节拜一拜就算是有情有义。惹得如今见到个坚持众生平等并积极身体力行的女主角反而浑身的不自在,仿佛她若不彻底颠覆人生观一心与男主双宿双飞就是对不起全天下一般。

    也不知究竟是她有病还是我有病。

    但她毕竟是说到做到了的,单凭这一条已经甩出只会唧唧歪歪的假道学们好几条街,至于她生前种种究竟孰对孰错,各人自有各人的看法,我又何必赘言。

    我又匆匆看过一遍,将其中内容牢牢记住,这才长出一口气,折好信纸,将要递给发面馒头时却正正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探究眼神。

    发面馒头一笑,目光又正大光明地在我脸上逡巡半晌,这才敷衍着安慰我:“大小姐节哀顺变。”竟已换了称呼。

    我勉强笑笑,心说我哀与不哀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杀了做药的,难道你们还关心盘子里的牛排生前开不开心?

    发面馒头替我折好信纸放入匣中,重又交回我手里,笑道:“既已确定大小姐身份,咱们也该尽早启程了。教主日日期盼能和大小姐早日相聚,特别嘱咐我们日夜兼程,不得耽搁。”

    是呵,确定身份。我不仅仅是牛排,还是神户牛排,全球限量的那种,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我不由语带讽刺:“多谢长老提醒,我们是该早早赶路,否则赶不上为教主大人舍身制药,便是我的不对了。”

    发面馒头面上仍是一派和煦春风:“大小姐误会了,咱们方才如此说,不过是怕韩荀拿乔。教主倾慕令堂至深,又怎会将亲生女儿制药续命?您且放一百个心,魔教对旁人可能是火海炼狱,但对于大小姐来说,便是世外仙境。”

    我嘿笑一声:“长老这话说得有意思。——咱们走吧,我担心我的同门,不敢耽搁。”

    说罢起身,率先走在前头。

    发面馒头跟在后头道一声得罪,突拉起我施展轻功飞上房檐,只片刻便回到正殿广场,揽着我站在房上朗声笑道:“证据确凿,谢姑娘便是咱们教主之女!幸不辱命!”

    我与他在祠堂蹉跎良久,此时已是日出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洒了一地,照得地上鲜血分外明显。

    似是毒烟的药性将过,广场上倒伏的不少门人已经稍稍清醒,只是还不能动弹。听见发面馒头喊话,清醒的几人俱是疑惑地抬眼看我又环顾四周,面上带着相似的不解之意。

    我冷冷看一眼步辇,转头向发面馒头示意:“请长老放我下去和朋友话别。”

    发面馒头连连应是,挟着我跳下屋顶。双脚刚刚落地便听见噌啷一声刀响,循声望去,竟是韩荀用胳膊将卡在琵琶骨上的钢刀推出后一跃而起,用右边袖子卷住钢刀在面前一抡,嘴里噗地吐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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