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公子,如果有多余的我也想换掉袜子。“这温文尔雅,好听的声音是方荣华的。

    “不差我一个,既然都换,我也要,免得脚臭熏人。“廖大公子最后开口。

    玉瑾知道库房中存的有不少袜子,对溪奴道:“去库房拿来五双棉袜子。“

    溪奴拿来袜子,众人换上。邢隐抱来伞,溪奴接过一把伞帮玉瑾撑起来,玉瑾吩咐道:“邢隐,你去通知厨房炖大锅羊肉汤,加上白菜。每个上岗的仆人都有份,守大门的两个时辰换次岗,下岗赏一碗羊肉汤,每碗放两片肉。你不用守在院子内,和常岭住厨房听差。“

    “是,公子,小的记下了。“

    “各位公子,走路小心。伞不够,两人一把凑合用。“玉瑾说完和溪奴带头出去。

    雪已经没了笼翁木底,到达暖阁时,身前都是雪。

    邢际、张跃正等在廊下,见玉瑾他们来到,急忙递过扫身用的扫把,溪奴帮玉瑾扫净身上雪,跺脚抖掉笼翁上的雪。长柏、长青听到屋外长廊传出的声音,急忙过来见礼。

    正门大亭台上,王伯扬和谢大儒正坐在东面喝茶赏雪。

    “见过王先生、谢先生。“一片乱糟糟见礼声音。

    “李世子、方二公子、廖大公子、汤二公子、诸葛大夫、言公子,快来坐下喝茶赏雪,我和谢兄正在聊有关雪的诗。“王伯扬招呼众人。

    脱掉木屐,在蒲子编的团垫上坐下来,众人才发觉亭子地面是热的,今天无风,一到这里就很温暖。

    邢际、张跃忙收鞋子,靠墙放好,分别转到另一边墙角听侯召唤。

    “言小友,你的朋友不少。“谢大儒温和调侃,他人老成精,一看来的人,都拉着住下不走架式。

    玉瑾讪笑道:“扰了两位老先生清静,是后生的错。我…“

    “爷爷,那位公子带了琴。“谢铎打断玉瑾说话,很聪明提醒,他还记得琴箫合奏的事。

    公子们一见两位大儒在座,没有人敢随便说话,都坐姿笔挺,谢铎声音尤显清脆。

    王伯扬捋胡子哈哈大笑,“哈哈,你这个小猴儿倒是聪明。谢兄,言小友刚一说是他的错,你这孙儿马上想好受罚的法子,真不愧是谢兄调教出来的。“

    谢大儒慈爱笑笑,假意沉脸拍了一下身旁孙子屁股,“随便打断言哥哥说话,没规矩。不过小铎的提议甚合我心。言小友,既然知道扰了老夫清静,那就借琴弹一曲《笑傲江湖》听听,想不到这位公子倒是雅人,出来还想着带琴。“

    “荣华惭愧,是荣华想左了。荣华久仰王大人善操琴,通音律,冒昧来访怕不肯赐教,想从弹琴入手请教王大人。“方荣华听出谢先生话语中责备,忙出言解释。

    “不如方公子弹琴,言小友吹箫,让我们听听琴箫合奏怎样?“谢大儒对着王伯扬问道。

    “此计甚妙,两位意下如何。“王伯扬赞同。

    “后生领命。““荣华从命。“

    方荣华看向长柏,“岳大公子,有劳派人通知方树,让他送琴过来。“

    长柏让张跃去通知方树,邢际去找溪奴拿箫,玉瑾进屋写曲谱交给方荣华,让他熟悉曲谱。

    一人抚琴,一人吹箫,要求心意相通,配合天衣无缝,才能奏出此曲高亢阳明,婉转阴柔而又洒脱不羁的江湖意境。两人第一次合作,一站一坐在此漫天飞舞雪花中,仿佛一起融进天地中。

    “琴箫合奏配合默契,不枉我厚颜跑来凑热闹。在这样的天气中,虽满眼白色,却仿佛融在青山绿水中,曲子好,演奏的好。“李世子激动点评,完全忘了身旁坐的两位大儒,及至说完才惊觉,不好意思讪笑挠头。

    “方公子心思清明,人在京城,心却在江湖,这份洒脱无愧连中两元才子。“王大人对方荣华评价极高,满目都是欣赏。

    “言小友比上次独奏更上层楼,看来是方公子琴声,激发出小友心中豪情万丈的气势。小友可否抚一曲,老夫想听小友琴声。“谢大儒微笑,却不甘心就此打住,人常说琴为心声,他想听玉瑾琴音。

    诸葛微澜在旁助言,“一诺,弹一曲让我们听听。“

    方荣华把琴传给玉瑾,玉瑾接过琴用指头划过琴弦赞道:“好琴。老先生有命,一诺敢不相从,献丑。“

    玉瑾弹的是师傅留下的《落雁平沙》曲子,琴音悠扬而起,仿佛看到秋天盘旋的大雁,回翔瞻顾,上下翻飞,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静中有动,优美动听。这首曲子是师傅最喜欢的曲子,她说自己是天地之间一孤雁,寻找不到雁群,只能独自在天地间孤独飞翔,寻觅不到栖息的地方。

    琴音停下来,大力上来禀报,“言公子,门口来两个人,说是孤雁请求归队。“

    “你说什么?“玉瑾声音发抖问道。

    “孤雁请求归队。“大力重复一遍。

    “准。通知溪奴,去接她们回家。“玉瑾声音激动,是白昭和冷卉。想不到她们在这个天气找过来,真是太好了。

    等到发现周围人受惊不解的目光,玉瑾才恍然大悟,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有朋自远方来,我有些失态。“

    长柏知道来人可能和妹妹在外经历有关,忙走到玉瑾身边,关心低声说道:“大…一诺,要不你先出去看看,接待他们住下来。“

    玉瑾微微摇头,现在不但有两大儒在座,还有贵公子做客,这当口离开太扫众人雅兴,更加不礼貌,低声说道:“不用,有溪奴去就好。“

    谢几道兴奋说道:“言小友的琴比箫更悠扬流畅,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师傅才能调教出小友这样洒脱的人,小友可否帮忙引见令师?“

    玉瑾脸上露出悲伤回道:“我师傅已经不在人世。“

    “可惜,竟然和令师缘悭一面。“谢几道遗憾说道。

    “言公子这一曲仿佛把我带到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的季节。天际时隐时现鸿雁,雁鸣阵阵传来,盘旋降落下来,仿佛受惊复又飞起。静中有动,很悠美,令人心胸为之开阔。“王伯扬点评很认真,他欣赏、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两位先生,小生技痒,可否弹一曲,请两位先生指点。“廖凡林开口请求。

    谢几道呵呵笑起来,对着王伯扬说道:“贤弟,我们今天可以大饱耳福。“

    琴传到廖凡林手中,他弹的是《高山流水》,志向高远,超凡脱俗,得到两位老先生不吝夸奖。

    玉瑾敏感发现方荣华俊颜发白,有些坐不安稳似在隐忍,略一思索有些明白,招手叫过邢际,低声对邢际吩咐:“去把方公子穿的鞋取过来。“

    玉瑾再转头对二哥长青使眼色,长青不解偷偷凑到玉瑾跟前,玉瑾无奈低声道:“领方公子进屋去。“

    长青思索后一拍额头,暗骂自己笨。见方荣华穿上鞋,忙领他进屋去如厕。

    溪奴从角门过来,冲玉瑾微笑点头示意,已经安顿好白昭和冷卉。

    雪下得小些,张跃开始清扫门口通向后院暖阁的路。前后院暖阁离得近,有一小门相通,是为了方便将来清理沉淀池用的。因暖阁两边都有洗澡间、洗手间,暖阁后厦是灶房,两边各有一间屋是大池子澡堂,所以沉淀池就在暖阁后面,灶房门口。

    玉瑾见几位公子都有意动想如厕,忙起身行礼,“谢老先生、王大人,我去后院看看,今天饭晚些吃。我的朋友是位大厨,她刚回来。她的厨艺极好,我去看看给大家添几道菜。“

    邢际帮玉瑾取来笼翁,两位老先生摆手让玉瑾去忙。玉瑾对长柏说道:“大哥,我去去就来。各位公子,先失陪一下。“

    玉瑾带上帽子,一出平台到院中才知道有多冷,积雪已经有半尺多深,不扫肯定会没笼翁。

    “张跃,通知下去,趁现在雪小扫出路径。“玉瑾对正在铲雪的张跃吩咐。张跃答应一声放下铲子跑向前边通知。

    玉瑾回到后院,发现已经有婆子在扫路径,不过只扫从暖阁到玉瑾院中的。两位妹妹和两位姨娘全部搬进西暖阁住,东暖阁现在是岳三爷和吴夫人住的,还有长河。

    “公子,想死我们了。“白昭和冷卉已经洗好澡换上新棉衣,看到玉瑾忙抢上前行礼。

    一年前楚国平王封地,玉瑾和师傅在天寒冷时,趁河水冰冷无人看守河道,带着师傅自制的氧气袋在黑夜中利用水路潜入平王府。在假山里换上白昭偷放的侍卫衣服,在冷卉掩护下潜在平王回后院必经路上刺杀平王。完成刺杀后从厨房倒垃圾的小门逃走。言师傅在刺杀平王过程中,不幸被平王暗卫首领打伤,两人顾不上等待白昭和冷卉汇合先回了梁国。

    路上溪奴已经小声说了两人遭遇,冷卉和白昭当时留下制造混乱,掩护玉瑾和师傅平安离开王府。

    言寒师傅曾告诉白昭她们脱险后,如果见不到她和一诺,就到梁国定远侯府寻岳玉瑾,那时一诺应该变回原来身份。白昭、冷卉需要的梁国身份,逃走路线留在言师傅秘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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