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着坐起身子,笑着在王皇后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难道朕不美吗?”
    “陛下美,比邹忌和城北徐公都美!”王皇后也笑着配合道。
    邹忌讽齐王纳谏,朱翊钧笑了,这算不算一个梗?
    在坤宁宫吃了早饭,朱翊钧便回到了文华殿,事实上比起乾清宫,朱翊钧更喜欢呆在文华殿。
    “皇爷,科学院的徐光启来了!”刚到文华殿,张鲸就开口道。
    “还挺早!”朱翊钧笑着说道:“看样他是真的有宝贝送过来啊!”说着朱翊钧一摆手:“那就送进来,正好看看他弄来了什么好东西。”
    时间不长徐光启就来了,在他的身后则是几个小太监费力的抬着一个大家伙。
    朱翊钧看过去,发现这玩意足足有一人多高,正面是玻璃面板,看着好像一扇门。两侧是木制的,全都是上好的黄花梨,雕刻着五爪龙。
    两条龙汇聚到正上方呈现双龙戏珠的样子,雕刻的非常漂亮。
    不过这些都不是朱翊钧诧异的地方,他诧异的是玻璃门后面的东西。上面是一个大圆盘,上面雕刻着刻度,标记着子丑寅卯等等字样,总计十二个时辰。
    两个指针在圆盘上,下面则是坠着一个重力摆,正在不断的摇晃着,这居然是一个大座钟。
    朱翊钧盯着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徐光启居然搞出了一个大座钟,这可真是,朱翊钧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徐光启还跪着,便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是你做出来的?”朱翊钧看着徐光启,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回陛下,是臣做出来的!”徐光启笑着道:“上一次听陛下说过重力摆,臣回去就研究了一下,按照陛下说的,臣就做出来了。想到陛下提到的座钟,臣就试着做了。”
    朱翊钧知道事情肯定没有徐光启说的那么简单,自己当初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徐光启还真的弄出来了。
    “你这个准吗?”朱翊钧看着徐光启,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试过,半个月会略慢一刻钟。”徐光启有些遗憾的说道:“半个月就需要重新校准一次了,臣尝试了好多的办法,暂时还没法解决。”
    朱翊钧看着徐光启,真是人才啊!这玩意都能弄出来。
    这是财路啊!
    这个时代的即时是很原始的,还有更夫打更的,这个大座钟就是大杀器,是一个全新的产业,绝对的朝阳产业。想想瑞士的钟表养活了多少人,这玩意至少能够支撑大明几个省的gdp。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这绝对能为自己赚大钱的。
    “好,很好!”朱翊钧围着大座钟转了一圈,然后笑着拍着大座钟道。
    随着朱翊钧说话的时候,大座钟正好走到了辰时,大座钟下面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一个木头小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个小铜锣。
    某小人的另外一只手拿着小木槌,在小铜锣上面猛地敲了起来。
    朱翊钧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听着锣声敲了一下,然后小木头人就缩了回去。不过这还没停下来,小木头人出去,里面又转出来一个小侍女木头人。
    小侍女的木头人的手上拿着一个小鼓,另外一只手则是一个小木槌。小木槌对着小鼓敲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朱翊钧看着这一幕,回头看向徐光启,朱翊钧笑着问道:“为什么敲两下?”
    “臣想着这样能让人用听就知道时辰,不用非得跑过来看。”
    “原本臣想用不同的音代表不同的时间,可是敲打出不同的音太麻烦,只能把它做得更大。”徐光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样就不好搬运了。”
    “臣就想不如用敲击的次数来确定时间,这样更方便。”
    朱翊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想法,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排列数字的?”
    “臣就想着以日出为初始,一日之计在于晨,辰时敲锣一下,辰时一刻就敲锣一下,敲鼓一下。辰时两刻就敲锣一下,鼓两下,等到了巳时,那就敲锣两下。”
    对于这时代的时辰,朱翊钧早就熟悉了,一日有十二辰,一时辰合前世2小时,一时辰有八刻,一刻合前世15分钟,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合前世5分钟。
    一盏茶有两炷香,一炷香合前世2分30秒,一炷香有五分,一分合前世30秒,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合前世5秒,,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合前世0.5秒。
    在徐光启的大座钟上面,刻画了十二个时辰,短针指着时辰,长针则是指着刻。
    短针指着内圈,长针指着外圈,在精确就没了,看着就像日晷一样。
    挠了挠头,朱翊钧琢磨着这个玩意该怎么弄,事实上他非常非常的喜欢这个座钟。不过现在的计时方式显然与这个座钟不符合。见惯了后世的进准时钟,对这种粗糙的计时方式,朱翊钧实在是看着别扭。
    “你去找钦天监!”朱翊钧看着徐光启说道:“让他们弄出一套新的计时方法来。”
    “这个不行,不准确,也不方便,太麻烦了。”
    徐光启躬身道:“臣领旨!”
    事实上划分时间这方面,徐光启自己也不擅长,他这个就是照搬的日晷,现在有了皇上的圣旨,这就好办了。在大明,要说谁擅长这个,钦天监无疑是其中的翘楚。
    徐光启走了,大座钟也被抬走了,虽然朱翊钧挺想把它留下,可是这玩意明显不是成品。
    留下这个,让徐光启和钦天监在做一个,朱翊钧觉得这纯属于浪费。朱翊钧觉得还是等到量产在说,让钦天监编一个新的计时方式,也能把座钟传出去。
    这件事情朱翊钧也就不在去想了,不过看到徐光启,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张鲸,那个李贽现在去哪里了?”朱翊钧看着张鲸,开口问道。
    自从自己把李贽弄进京,一直都是放养的状态,看到徐光启才想起他。自己还想让他给自己弄出一个思想纲领出来,这段日子倒是把他给忘了。
    “回皇爷,李贽就在大兴县!”张鲸连忙躬身道。
    “自从去了公务员学堂之后,李贽就和那些公务员一起学习,前些日子公务员去大兴县之后,李贽也跟着去了。听说这两天跟着公务员下乡了,据说是去体察民情了。”
    听了张鲸的话,朱翊钧就笑了,不错,很不错。
    京城这边,朱翊钧心情大好,在回京的路上,戚继光的心情也大好。
    西北战事已定,他已经带着京营班师回朝了,这么多的军队不能一直放在西北,不说其他的问题,光是粮草就是一个问题。那边也没什么战事,朝廷早就催着戚继光回京了。
    同行的自然还有三娘子的朝见队伍,大军朝着京城开拔。
    虽然朝廷的赏赐还没下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的赏赐必然很丰厚,整支军队的气氛很不错。
    内阁值班房。
    申时行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脑袋,然后开口说道:“几位,你们整理的差不多了吧?”
    “阁老,皇上这个时候要河套的资料,怕是要复河套吧?”余有丁将一份资料放下,然后开口对申时行道。
    提起复套,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是一件麻烦事,说起复套就不得不提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夏言。说到夏言,那就不能不提严嵩,当年复套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啊!
    “阁老,这河套不能复啊!”潘晟也开口说道。
    “陛下对西北一战,万历十年积存消耗一空,如果在收复河套,兵马粮饷,驻军屯垦,这都是要花钱的。朝廷现在的财政根本负担不起,现在瓦剌已经不能为患,河套之患也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潘晟这么说,可是大家都知道,想要劝说皇上放弃复套,怕是困难啊!
    皇上虽然年少,但是经常自比汉武,这个朝堂上下都知道,这刚打完瓦剌,顺势收复河套自然是可为的。汉武帝打河套,那是为人所称颂的,皇上想效仿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朝廷没钱,打不起,真的非要出兵,那就是穷兵黩武了。
    申时行叹了一口气,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刚刚缓和了一些,难道这一次又要站到对立面?复套说的好,可是真的打起来,怕是撑不住啊!
    “诸位,这是我刚刚翻查的资料,成化年间,毛乌素沙地已蔓延到了榆林,河套地区的沙漠化不再适宜于农耕。万历二年延绥中路边墙外,出现平墙大沙。”
    “朝廷为了除沙,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西北这两年天时不佳,干旱少雨,瓦剌一战,已经让西北的情况变得更糟了。如果出兵复套,那情况就会更差。”说道这里,申时行叹了一口气:“不能复套啊!”
    三个人都这样表态,可是最后一个内阁大学士陈炌却没说话。
    不过三个人早就习惯了,别说现在不说话,哪怕是陈炌赞成皇上的想法复套,三个人都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陈炌还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向皇上表忠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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