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的消息如一声春雷,将巴水城那些未开的柳芽尽数唤起。这可是武斗场建立至今的头一遭,还是压制阶位为求公平一战地下战书。

    一个是半月来势如破竹的直望百胜的武斗场新星,另一个是尚没有打过一次百胜之战的城卫军四阶第一人,二人若是斗于战台上,孰强孰弱,这巴水城内议论纷纷。

    那战书上的城主府朱红大印可是清清楚楚,确确凿凿,不会有假。

    有人说这秦川现在接受战书着实是亏了哩,那八十来场,九十来场的武斗场晶币奖励可不少,这一下子跳到百胜之战,胜了自然是欢天喜地,若是败了,那连这些场次的晶币奖励都没得机会拿咯。

    不过也有常年混迹武斗场的看客入木三分地分析,这越阶如隔山,那四阶的周涯亭愿意自压阶位,以同等三阶修为相战,这武斗场的新星秦川是占了老大的便宜,若非如此,那秦川从一开始就在阶位上处了劣势。

    虽然众人看法各不相同,但那三日后的难得的百胜之战都是不约而同地想去一观,便是连穷得叮当响的街头乞丐都想着法儿的这两日多讨几个晶币,到时也能挤进武斗场去见识见识,凑个热闹,更别说那些个修炼者,怎么地也该去观摩一番,毕竟这样的盛事在巴水城也不常见,日后见到个三五朋友也能吹嘘一番。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联系武斗场的管事,提前开始预定视野上佳的看台位置了。

    秦川自接下战书后便一直在小院内修炼元气,三日之期的第二天,他就悄悄出门前去药堂。

    出门前秦川还特地将面容遮盖了一番,他现在可是这巴水城的热议人物,若不掩饰一下,怕是一路上要受不少的叨扰。

    好在易步寺的药堂一如既往的清净,少有病人舍得花大把晶币来找他治病的,那几个药徒忙活里忙活外地,就只有易步寺一人自在得很,抱着一个巴掌大砂质细腻的小手壶,时不时地酌上两口。

    见是秦川来了,易步寺不由有些意外,笑道:“你这不拼命备战,闲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这之前就闷在那院子内两日了,再加上之后的一日,再不出来透透气,继续闷下去怕是到时都不想出门上战台了。”

    秦川也不客气,与这见钱眼开的老头早就一回生二回熟了,大大方方地落座一旁,自己倒上一杯水解了一路走来攒下的渴。

    “别啊,这战书都接下了,如今满城都是关于你和那周涯亭一战的议论,你要是不去,可不是让整座巴水城的人失望了。再者说了,武斗场内的赌场早早就开下了你俩一战的赌盘,我这次可是足足压了两万晶币,我可等着赢钱呢,你不能不去啊。”

    易步寺边说着边笑眯起了眼,仿佛那些赌资快要翻了倍进入他的钱袋子。

    秦川想了想易步寺以往的秉性,有些狐疑,试探地问道,“你两万晶币押的是我还是周涯亭啊?”

    易步寺神色一正,轻咳一声,有些心虚道:“本来是想押你的,可我思来想去,人家周统领身为巴水城城卫军,虽是守土有责,但是吧,偶尔也需要我们多支持支持,哈哈哈。”

    秦川:“......”

    好呀,敢情这家伙是认定他会输了。

    “说起来这个周涯亭怎会直接给我下战书?”秦川对于这件事一直心有疑惑,虽说他在武斗场胜利场次上升迅猛,但说起来这每年的城卫军四阶第一人都是作为百胜的守擂者,没理由迫不及待地约战还未达到九十九场连胜的自己啊。

    易步寺抿了两口小手壶,洋洋得意道:“这个我知道,昨日有个城主府的军士来我这拿药,说过此事。听说是因为那少城主在武斗场看过一场你的战斗,觉得你小子有挑战百胜的资格,便让人提前知会周统领一声,提早做准备,别到时被打个措手不及,哪曾想那周涯亭是个急性子,听说了一个三阶的修炼者就有实力能和他过招,急匆匆地从城外的巴水军大营跑到了城主府,自愿压制等阶,也硬是要下那封战书...... 啧啧啧,你说你小子运气好不好,正愁八十几场没有对手应战,够不到百胜之战的边缘,结果这周涯亭自己靠过来了。”

    秦川若有所思,原来这战书的真正起因是那位少城主柳岸的一句话挑起来的,但这事也能看出这周涯亭是个爽直的人,自压阶位,不愿多占便宜,就是脾气可能急躁了些,他家少城主一句话就给他激得跑回来下战书。

    秦川现在倒是对这周涯亭越发感兴趣了,不由好奇问道:“易药师,你住在这巴水城的日子久,对周涯亭,你了解多少。”

    易步寺哈哈大笑,“嘿,这周涯亭啊以前还在我这治过伤哩,说起来啊,他是这巴水人氏,也不是本地大族,出生一般,他屁大点的时候我还在一条巷子里撞见他拉屎撒尿哩......”

    这易步寺来了兴致,话匣子哗啦啦倒开,但却是从周涯亭小时候的那些窘事说起,什么跟哪家虎头虎脑的小子打架了啊,偷看哪家的寡妇被逮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秦川实在是没精神头听下去这些琐事了,开口打断易步寺,“呃......这些回头再讲,先从他成为城卫军军士开始说吧。”

    易步寺一脸的不情愿,刚刚那些他还没从肚子里倒个尽兴呢,但见秦川一脸的困容,只好作罢,跳过这段周涯亭不堪回头的童年往事,继续道:“这周涯亭虽然出身一般,但是修炼的资质不赖,进入城卫军后更是如鱼得水......”

    天色渐沉,秦川才回到小院,易步寺讲了半天,虽然唠叨了些,闲杂琐事鸡毛蒜皮一大堆,但他几番梳理后还是能够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至少现在他对这个原本一无所知的周涯亭了解了一二。

    日月起落,三日之期一晃而过,百胜之战随之而来。

    武斗场为了这场有战书的百胜之战,特地关闭武斗场两日,好提前布置准备一番。这日大早,巴水城的人潮就向武斗场这边涌来,一时间半个巴水城显得空荡荡的,另一半则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武斗场正中的合金战台已经换去,顶替掉原先的是一座金光熠熠的金属战台,懂行的人都能一眼认出这种似金非金的特殊金属打造的战台可是要比先前那座合金战台上了不低的档次,这种金属是可以用来打造能够灌注元气的兵刃的,在市面上价格不菲,一斤能卖到百来枚晶币,如此多的这种金属用来作为战台,不得不说个奢侈二字,但也表明了武斗场对百胜之战的重视。

    武斗场内人山人海,原本就是往大了建的看台部分能够容纳数万名看客观众,结果经过之前几日发酵,今日来到武斗场内的已经远超数倍,除了一些私人的高楼看台,其余每个看台位置不得不挤上两个人,得亏那座位较宽,勉强能够挤下,但还是有不少人没有地方坐下,只能选择在后排位置站立观看。

    秦川并没有早早地进入武斗场内,而是等百胜之战开始前一个小时才从小院出发,进入武斗场。

    踏出小院院门的秦川,浑身精气神如一张半开的硬弓,半松半紧,这是最佳的战斗前奏。

    在武斗场的入口,秦川碰到了姗姗来迟的少城主柳岸,还有那个给他下战书的周涯亭。

    柳岸碰见刚到武斗场门口的秦川潇洒地一笑,哗啦一下甩展开手中出自名家之手的竹骨折扇,“巧了,竟然在这就碰到了,秦川兄弟,晚上的宴会你可要如约而至哦,可是专门为你和周统领举办的。”

    对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城主,秦川还是觉得他为人不错的,至少当初人家帮了忙救了命不是,笑着抱拳道:“多谢少城主,那待会周统领可千万别下重手,不然晚上我总不能被抬着去赴宴吧,那多没面子咯。”

    秦川的一句玩笑话,柳岸哈哈大笑,他那身后只有二十来岁却生得膀大腰圆,一副战场悍将模样的周涯亭迈步而出,如闷雷般的厚重嗓音响起,“到时可别藏着掖着,拿出真本事来,战个痛快,我可是求了城主半日的时光才弄来的城主府大印给你下的战书。”

    周涯亭说话间,身上透露出的气息只有三阶,应该是已经用特殊法子封禁了第四座元穴,已经压制到了三阶修为。

    秦川对于这位百人统领的直爽也不介怀,一口豪气涌上喉间,“好!战个痛快!”

    武斗场内,登上那座不同往日的崭新战台,秦川笔直而立,双剑一前一后,成攻守之势。而那身高体壮的周涯亭身旁杵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金属长棍,虽然只是武斗场提供的普通材质打造的兵器,但配上周涯亭那一身的气势,一人一棍,倒是看起来凶神恶煞。

    登上战台即是开始,周涯亭也不罗嗦,轻喝一声,左脚一踢,长棍打了个圈,棍尾弹入右手,左手随后握上棍中,顿然之间双臂成环抱之势,向上高举。

    跺脚之下,战台狠狠一颤,将周涯亭送至数尺高处。周涯亭手中长棍也在此时被似强行拉出了一个小弧度,撕裂得空气炸响,对着下方的秦川悍然砸下,声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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