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诸军便是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散去。

    林玧琰也是带领了宗卫队以及羽林军六百精锐越过溠水,直接向竟陵折去。

    “殿下,云梦泽之中本就多山多泽……出了古道其他路并不安稳,可是眼下听殿下说,竟陵方向的【红头鬼】又向着随国打过来,走官道的话,十有八九会迎面撞见他们!”

    说话的人,乃是旧随人,杜会为林玧琰找来的向导,没有名字,家中排行老四,林玧琰姑且称呼他随季。

    闻言,林玧琰也是知道,自己的行踪绝不能够暴露,当下皱眉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了么?”

    随季想了想,然后说道:“云梦泽八百里平川,天南地北的怎么可能没有路,只是其他的路多是小径,其中分布沼泽、荒山,谁也说不清楚!”

    “就是有路了?!”林玧琰确定道。

    随季想了想,道:“听随国的老人们说过,在随国的西南,有座古城叫做华容,如果这座古城还有人烟的话,那势必有一道小道可以在大泽中插到竟陵东北的乌林……”

    “华容道?!”

    林玧琰惊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来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相识的意思。

    “殿下知道?”随季问道,这华容古城,乃是随国初建时就存在了,距今约莫近千年了,其中有没有人迹都很难说,听这位殿下的意思,居然还知晓这条声名不显的小径。

    “算是知晓吧……”林玧琰苦笑,随即对众人吩咐道:“就走华容道!”

    听到殿下如此决断,随季也是点了点头,凡是大泽中的古城都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当下道:“殿下,溠水之西有扶恭河,扶恭河与溠水为子母河,顺着扶恭河上去或许就能找到前往乌林的小路!”

    “嗯。”林玧琰扫了一圈道:“华容道泥泞难行,勿必要小心一些!”

    “喏!”众将士应道。

    众人便是找到了扶恭河,朝着上游走了过去,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一座荒废的古城痕迹便是出现在了众位将士的面前。

    不过比起来旧唐古城,这座古城里还有一些人家,虽然不多,但也听见了鸡犬声。

    很明显,因为此处隐秘,与外界的道路皆是被荒草淹没,因此攻占了随国的北王军也是难以想到大泽之中,还有这些人家。

    林玧琰让人围了这座古城,城内的老族长出来答话,此处果然是华容古城,城内只有十几户人家,不足百人的规模。

    看到有军队来了华容,也是十分诧异,毕竟此处偏僻,往常的时候,就算是猎人迷路走了进来,也是十年不遇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出现这么多人的军队呢!

    这些人,乃是老随人,楚国扩张的时候,对华容古城并不看中,也就没有关顾了,后来楚国东迁,随国落寞,往来的道路被荒草覆盖着,这些人也就渐渐的躲在这华容古城避世不出了。

    听闻这些官军是随国的义军,当下也是听闻了随国的遭遇,这个老族长也是幽幽叹了一声,随后便是道:“古华容道已经是灭迹了……现在已经与大泽无异了,要不然其他人也不会寻不到华容古城来!”

    “无路可走了么?”林玧琰皱起眉来问道。

    忽见这为老族长身后有一位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对林玧琰道:“将军,我愿领路!”

    见状,老族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大泽中都是路,却都非人路,其中沼泽遍地,人陷其中,根本就救不了……”

    “无事,沼泽之事我自有应付!”林玧琰对老族长说道,随即视线看向了那愿意领路的汉子,问道:“我不会逼迫你的,愿意领路你就领路,不愿意就不愿意。”

    “愿意!”那人一口应道。

    瞧着此人脸庞这急色,林玧琰也是问道:“想要投军?”

    “嗯!”此人回答的毫不犹豫。

    闻言,那老族长更是面色踌躇,欲言又止,明显是知晓后辈的心思,却是不同意。

    当下军情紧急,林玧琰也没有任何心思却解一家之愁,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投军,都是日后之话,眼下只求带路。”

    闻言,那老族长面色才稍稍改善,随即那人说道:“我名唤华猛,这华容道古迹虽然消失,但大泽中择路是有窍门的,千百年来的地势变化不大,可以找到一条与古华容道差不多的路线,就是其中沼泽很难预料得到!”

    “此事不用担心,我有一法可以让人行于沼泽之上而不陷进!”林玧琰道。

    华猛和那老族长露出来不可相信的神色,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七十里华容道便是不成问题了!”

    当下,依着华容古城修整军队,林玧琰又让士卒伐来大竹,在其管节处截断,然后并排缠绑好。

    毕竟是沼泽,除了必要之物,其他的辎重便是被林玧琰送给了华容古城,以报华猛领路之情。

    这华容古城中的族人皆是感触,那老族长也是嘱咐华猛要带好路。

    快要到午时的时候,林玧琰留守一什人马在华容古城,毕竟自己等人的行踪不能出任何意外,便是在华猛的带领下,走进了华容道。

    尽管林玧琰对华容道的泥泞难行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上看更甚!其中沼泽倒是好说,林玧琰吩咐人让竹排绑在脚下,利用压强倒不至于陷进,但其中的山山水水,十分熬人。

    华猛手持竹竿,遇到地势不妥之处,便是小心探路,尽管林玧琰做好了竹排,但在某些地方还是不得不遇山开路,遇水搭桥,所幸这华容古道皆是林木,倒也不乏材料。

    不过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倒是耽搁了。

    暮色将要四合的时候,林玧琰已经是率士卒行至一处葫芦口地形,众人才在附近找到一处界碑,上面写的乃是楚文,荆楚文字与中原迥异,不过华猛认得,上面三个楚字乃是“南彜陵”。

    华猛提醒道:“将军,已经是到了竟陵的地带了,与那竟陵城,只隔了一个乌林、宜都,抵不过三十余里的路途!”

    林玧琰点点头,随即回过头来,这华容道的泥泞不堪果真不是虚传,麾下的士卒已经是乏力了,眼下又见天色黑了,便是让人寻到一处近水之地洗漱休整。

    羽林军士卒寻得的营地乃是一处隐秘之地,与葫芦口接近,此处背靠山蛮,草高林密,却是有一个天然的大石洞,可遮风挡雨。

    当下生了火之后,大部人马留作休息,林玧琰派出去斥候营的士卒前去探查消息。

    时至九月二十七,距离十月初一的举事日期只隔三日。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云梦泽中官道平坦是平坦,不过官道为了避开天然沼泽,就过于曲折了,竟陵与随国不过是相差百余里,而两地的官道却是有三百余里长。

    听闻随地有失,迫于对随地粮草的看重,北王芈权当下点齐五千革甲兵,两万布衣兵浩浩荡荡的朝着随地而去。

    不过一踏上随国的境内,北王军便是发现了不对,听说随都失陷,昔日的随国王军死灰复燃,将北王军在随国境内的士卒尽数或驱逐或斩杀。

    但是今时今日,抵不过两日的时间,随国境内,北王军所到之处,居然并没有看到一道随人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连一粒粮食也没有见到,这让得到消息的北王芈权当下大怒道:“给我找!给我找!寡人就不相信了,数万的随人去哪了,就是死了,也得给寡人在土里给刨出来他们的尸体!”

    奉天公之命自郢都来的芈云也是劝道:“王叔,此时应该召前锋将军莒能归帐询问!”

    芈权想了想才让人去招莒能回来问话。

    北王军行军乃是用的是“长阵”,即前中后三军阵仗,前军为先锋,中军为王帐,后军则是保证粮草辎重供应。

    不多时,前锋大将莒能回来,瞧着北王面色阴沉,也是当下行礼道:“参见北王!”

    芈权冷哼一声,然后问道:“可看见了随人的影子?!”

    “不曾!”莒能回道,不过补了一句:“派出去的耳目回报,随都遍插随国旧王旗,看来是囤积了大量的人马!”

    “好!看来是躲在了随都,莒能,给寡人狠狠地打随都,打下来了这一次要屠城!耽误了寡人前往邓国的日程,寡人岂可轻易的放过他们!”

    莒能面色为难道:“北王,如今已经赶了两百里路了,今日还没有埋锅做饭,恐怕……士卒们有心无力!”

    “有心无力?!寡人大开杀戒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么?!”

    芈权杀戮心思极重,听闻莒能如此说,心中也是怒火攻心,当下一拍桌案,恶狠狠地道。

    一边的芈云劝道:“王叔,此时不应自损实力,大军歇下也无妨,不过王叔……如今随地生了叛乱,那随王又去哪了?!”

    “随王?!”也是被芈云提醒了,芈权也是怒目看向了莒能问道:“应甾那蠢货呢?!”

    莒能回道:“刚接到随王回报,说是在坚守应城!”

    “坚守应城?”芈权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派人先去应城知会这老小子一句,明日看不到他在随都城下,寡人先屠了应城再说!”

    “喏!”莒能应道。

    “下去吧!”

    见到莒能退了下去,芈权的神色才稍稍缓和,看向了一边的芈云说道:“随人难信,此次尽征随人西迁入邓!”

    芈云却是道:“王叔,不知为何,此次随人的举动总觉得蹊跷,留守在随地的万余北王军,虽然没有多少皆是布衣兵,但也绝非是随地的俘虏所能够打败的,王叔就不觉得奇怪么?”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芈权,想了想才出声道:“听探子来报,叛匪乃是打的【义军】旗号,而且人还不在少数,数千人左右。”

    芈云想了想,缓缓开口道:“王叔,总觉得这伙叛贼来的不是时候,我们正要前去邓国,却是被这伙人折返到了随地……”

    “你的意思是说……寿王桓羽动的手脚?!”

    “还不至于……”芈云摇了摇头道:“寿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这种小手段他还不屑用,我的意思是说,这伙叛贼的来历务必要查清楚!”

    “这是自然,明日攻进了随都,寡人好好地用刑来拷问这群叛匪!”

    听着北王芈权如此说道,芈云心神才稍安,不知为何,方才总觉得心头哪里有什么不对之处,但是细细一想,却又是无从抓起,当下也是道:“王叔,此番为了防止叛贼逃脱,各官道必经之路务必要派人把守,绝不能放过这些叛匪!”

    闻言,北王沉思片刻,便是召集左右将领,分派一些人驻扎在各交通口,这才让芈云放下心来。

    便是到了次日,北王军还未开拔十里地,莒能便是送给芈权口信,说是随王应甾已经是领军收复了随都。

    芈权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能够放心的将随王的位置交给应甾,重要的是此人无论是手段还是格局都太小了,猛然一听到应甾有如此本事,芈权倒是有些不放心起来了。

    当下留下了老弱残兵缓慢行走,只取精锐奔赴了随都。

    远远的,随王应甾便是迎接芈权,这般礼节倒让芈权但是心情大好,于是开口问道:“随王平息了叛乱?”

    “已经收复了随都!”随王应甾回道。

    芈权眺望随都,空气中也并没有闻见任何血腥的味道,当下问道:“战况如何?”

    应甾回道:“我军未伤亡一兵一卒便是收复了随都……不过,却是没有看见任何叛匪的身影,四下搜寻,也是没有找到!”

    “这么说你拿下来的乃是一座空城了?”芈权的声音充满了冷峻,不过旋即想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开口问道:“随都的粮食可有失?!”

    应甾这才满头大汗的道出来了实情:“北王,叛军溃逃……随都粮仓内无一粒米粮!”

    芈权气急,拔出来腰间的佩剑欲斩应甾:“寡人要你何用?!”

    吓得应甾立刻跪下求饶,芈云却是阻止住了芈权劈砍向应甾,对应甾吩咐道:“随王,你治下有乱,且失去军粮,但现在乃是用人之际,也不杀你,但给你三日时间,找出来叛贼踪迹,要不然就提头来见北王吧!”

    “喏!喏……喏!”应甾吓得连连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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