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赣顿时听到了周围粗重起来的呼吸声,连带着马儿都浮躁地甩了甩蹄子。

    绝对不止五十人!

    他心下一凛,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若不是郡主及时出声,只怕凭他是如何也不能带着一个女子安全突出重围,就算再多二十人也未必能挡得住……

    这些人怕是疯了不成!

    临行前,王爷本要多派几个侍卫随行,奈何长丰那边临时来了密信,又有神策军在暗中盯梢,一时抽调不出更多人手,只好等到了中南府,再让知府蒋都抽调二十人的府兵护送,料想这还是在王府震慑之域,应不至有何不妥,这也是秦赣同意夜间赶路的原因。

    他正想着,方璇又再度出声,“陵南距离长丰城千里之遥,家父担忧不便,便委托正通银号兑了票号随身携带。”

    郡主……这是要做什么?将财物全数交出去吗?

    方璇望着檀香。

    “郡主……”檀香抖着嗓子,一只手紧紧拽着背上的包袱。

    方璇见她如此护财,不禁好笑,摸摸她发髻,柔声道:“乖,听话。”

    “噢……”檀香这才偷偷瞪了一眼王老九等人,不情不愿地将包袱拿下来,双手捧着奉至方璇面前。

    最后在方璇的授意下,王府众人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便将财宝悉数交了出去。

    那谭奎生性多疑谨慎,怕其中有诈或多生出事端来,便让王老九等人将他们捆了个结实,扔在树下派人守着,其余人等俱都前去清点财务,分批拉走。

    果如方璇所说,几辆马车中多是字画文玩,珠宝只有先前看到的那一箱,至于金银就更少了,正通的票号面值也只有三万两上下。

    但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此生难得一见的巨额了。

    “二哥,接下来怎么办?”王老九看的眼馋,跑过去对头匪道,“这些人……”

    “你真当自己有几条命了?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动,放心,就算王府出兵,那也再与我等没有瓜葛。”

    王老九“嘿嘿”笑出声来,“果然还是二哥果断,弟弟我跟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嘿嘿。”

    “这些东西暂时还不好出手,你可把手攥紧了,先和弟兄们分了银子凑合一下,这两年少在外头招摇,也不要与我联系,等王府出兵荡平了雨雁山,我自然会去找你。”

    “是是是,弟弟知道,知道。”这些话他已说过多次,王老九却有些不以为然,闻言点头哈腰地应承了两句,便去马车旁继续盯着手下两眼发光地搬运财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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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把银票都交出去了,咱们到了长丰用什么?”檀香嘟着嘴,还在为方才的事闷闷不乐。

    这些银子都是王妃特意从账房支出来给郡主花用的,那些可恶的土匪,不仅劫了给太后贺寿的贡品,连自家郡主买胭脂水粉的银子都不放过,简直太过分了!

    还好郡主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让嬷嬷做了打算,否则她就是死也不会把银子交出去的!

    对了,郡主说过,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说,只有郡主、嬷嬷和自己知道。

    檀香想到此处,紧紧捂住了嘴,一双杏眼悄悄看了眼周围,生怕不小心说露了去,那就愧对郡主的信任了。

    嗯!就算说梦话,她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她方才还一脸的气愤,转瞬已是满目坚定,圆嘟嘟的面上写满了忠心,实在好玩儿极了。

    方璇摇摇头,“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只要你还好好儿地,郡主我就算是走去长丰吃糠咽菜又如何?万一那些人动手要抢,伤了你怎么办?檀香啊檀香,你可知道本郡主对你多疼爱了?”

    “那怎么行!”檀香顿时大为感动,握着一双小拳头,信誓旦旦地道,“郡主您放心,檀香就算背也会把您背到京城的!”

    “本郡主就知道你最忠心了,日后一定好好疼你。”

    “咳咳……”一旁浑身紧张的秦赣看着小白兔一样受骗的檀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郡主,接下来怎么办?”

    他倒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还不至于伤了王府根本,他只是担心这些土匪拿了财物还不满足,会杀人灭口,现下自己手脚被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过郡主向来多智,连王爷也常有称赞,他想,郡主定然是想好了计策,方才如此谋划。

    方璇耸耸肩,活动一下发麻的臂膀,淡淡地道:“等。”

    等?

    等谁?

    难道郡主派了人去中南府求援,所以才会故意拖延时间?

    秦赣目光扫了一圈,却看到临行前王爷特意派到郡主身边那个婢女文夏还在,他顿时失望不已。

    和侍卫不同,王府专门培养了一批手下,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从小便接受各种训练,秦赣也只是听说,这些人刺探、暗杀无所不做,是王府真正的底牌。

    他自打入了王府,便一直负责保护郡主安危,因此虽不清楚具体情形,但对于郡主身边突然出现的人也会多加留意,几天观察下来,秦赣便知道,文夏此人绝对和檀香不同。

    既然她还在,那郡主到底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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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刘亭走后,这接风宴便也散了,萧程转身上了二层的屋子,里头早有人肃身等着,见他来了,恭声道。

    萧程点点头,“说罢。”

    “是。”那人便道,“密信是京里来的,应与圣上病情有关……”

    萧程摆摆手,示意此事不必再说,那人接着说道:“蒋都确实不清楚庆王在密谋何事,只知道他暗中派人与桂王府接触频繁,但并未有人员财物的大规模变动,应可视为暂无反意,但庆王在陵南一地经营多年,如同铁板一块,只怕到时分封令一下,局势便会急转,还需重点盯防。”

    “另外雨雁山那边已经派人去接触了,据内应密报,晏怀本身似乎并无复国之意,也不曾听说过前朝藏宝一事,倒是对您所提条件倒颇为动心,只是……雨雁山的情况有些复杂,他亦没有把握能说服众人。”

    “那就不用说服。”萧程语气淡然如闲谈,“庆王府一事便以神策军的密信上报。”

    “属下明白了。”

    他本要退下,犹豫片刻后,又开口道,“内应还提了一件事,那个叫谭奎的,似乎有些不安分,有人看到他与王老九一伙人好像在商量什么,申时初带了不少人下山去了,晏怀并不知道此事。是否要去查一查?”

    “哦?”萧程沉吟片刻,轻笑一声,“不用查了。那位端宁郡主不是还没到中南府吗?”

    那人一惊,便已懂了他的意思,“您是说……属下告退!”

    “不,我亲自去。”

    他倒要看看,方缙称病不上京给太后贺寿,却派个小姑娘去,是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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