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剑圣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刘天反驳。

    “是啊,武夫人失败了,就在她准备下手时,谢玄安大人阻止了她,但错手……把她杀掉了。”

    “切,谁叫她自作孽,好端端干嘛杀自己的孩子?”刘天举起双手枕到脑后,“我就说这里怎么那么荒凉,原来住着的是群众的敌人!”

    “闭嘴。”燕雅明白刘天说得没错,“你有没有想过剑圣大人的心情?”

    剑圣可是有“生而知之”这一副作用,燕雅可以想象,刚出生就看见亲人想要杀死自己,那是多么痛苦难受的事?

    “他又不在这里,我说说又怎样?”刘天很是不屑,没母亲而已,很了不起吗?人生追求就应该是父母双亡,有飞船有房,房要在都城,别的地方不要。

    “其实不全是武夫人的错。”陈暮云默默道。

    谁会知道当时的谢浩俊会成为剑圣?更不要提武夫人怀了三年的胎,把生下来的孩子当怪物很正常。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

    既然觉得自己孩子是怪物想要杀死他,那干嘛要生他下来,还怀着他三年?武夫人是傻子吗?

    “谢玄安真是个不错的父亲啊。”刘天轻声感叹,一脸笑意。

    安抚好武思让其乖乖睡下,心兰才从屋中走出。

    “大家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心兰你要留下来照顾他?”陈暮云忍不住问。

    “她大发善心又不是第一天的事,困死我了,净是瞎胡闹,走咯走咯。”刘天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离开武府。

    燕雅犹豫了一下,打消留下召唤鸟的念头离去。

    “暮云?”

    陈暮云没有走,思索了一会才道:“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

    武家衰落之前,武思便是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其恶霸之名传遍江东。如今他沦落到这种田地,不知多少民众拍手称快。更何况,他的疯癫说不定只是源自于对昔日生活的迷恋,陈暮云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

    除非——

    “你是……武家的人?”陈暮云艰难地开口,不该贸然问别人家事的道理他懂,但实在忍不住,他想了解关于心兰的事。

    尽管武思疯了,但陈暮云平日听得最多的是他冲进谢家闹事,而不是在街上乱认亲戚。如今这种情况的唯一解释是,心兰的确长得很像武媚,或者说,心兰在成为杨家养女之前,便是武家的族人。

    起初武媚去世,武家不过是和谢家划清关系,遭受一点冷落罢了。但随着剑圣出名,武家开始遭到各个世家压迫。等铁木真被杀,武家的人更是无法在江东呆下去,甚至听说有狂热的剑圣崇拜者伏击迁徙的武家人……如今,除了武思这个特例,武家仍活着的人估计都已经隐姓埋名。

    虽然不清楚剑圣为人,但从杨宇的性格不难想象,剑圣应该有在暗中保护武家,甚至有可能拜托杨宇照顾武家的后人。

    “算是吧。”

    心兰用了一种比较含糊的说法,但对陈暮云而言,能听到心兰的回答而不是沉默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一想到心兰是受困于亲情,陈暮云的内心咯噔了一下,露出感同身受的涩笑。

    “这样啊,加油。”

    “嗯,我会的。”

    陈暮云走了,凝视着他萧瑟落寞的背影,心兰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但随之恢复清亮,再无迷茫。

    “我会成为圣疗师,治好你的病。”

    ……

    ……

    第二天一早,饱睡一顿的刘天迅速往外跑,沿途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心兰不在,他终于可以好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你干嘛跟着我!”刘天忍不住冲身旁的燕雅大吼。

    “人渣就应该好好关在笼子里。”燕雅表情冷漠,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似在讨论该不该消灭蟑螂。

    “天地便是樊笼,你我都在其中挣扎。”刘天小文艺了一把,“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为难我呢?快放开我,让我装逼让我飞。”

    他作势想要跃上天空但被燕雅扯了下来。十多分钟之后,两人在城里搞了个摊位招贤纳才。

    “两女共侍一夫虽好,但也太烦了。”

    “闭嘴。”燕雅不是心兰,不会花功夫去教育他。

    这边马念才过来了,似乎是打算介绍他们去拜访一些名士,但刘天拒绝了。

    “明明就是一群无业游民,居然还想要我们过去?”

    诚如刘天所说,马念才打算介绍的是那些既不想为官府工作,又不想去世家做门客,整天自命清高,又自视甚高的所谓“名士”——对于这种“人才”,沿着地面翻滚几个圈来到他身前,他说不定会考虑看他们一眼。

    马念才笑着坐到两人对面:“我还以为刘天学弟求贤若渴……”

    “求‘贤’当然若渴,对于不贤之人,我干嘛要那么殷勤?”

    “可是你如此对待平庸之人,不怕真正的贤才对你避之不及?”

    “若是让庸才围满我身边,贤才又有何立足之处?”刘天翻白眼,“所谓庸才,就是把努力放在打压贤才和混吃等死上的人,他们最喜欢做的便是把努力工作的人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再用些埋怨老板的话对其洗脑……”

    马念才不得不承认刘天说得有道理,他刚到职的时候便有些“老前辈”来和他谈心,告诉他辛苦工作是没用的,人生在世就应该好好享受……等他积极地跑上跑下时,那些人开始质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因为他一个人的勤奋显得他们都像在偷懒,后来还用枪打出头鸟来威胁他。等他傍上谢浩灵,这些人却是立马怂了,见面就喊他念才哥。但这些人依旧不会努力,而是把他归类为不同世界的人以麻痹自己,继续混日子。

    “今天晚上还会有交流赛,刘天学弟可别忘了。”不再思考说服刘天,见陈暮云不在,马念才迅速切入主要目的。

    “你也看到了,我一挑三都那么轻松,实在是没趣,剑侠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来?”

    “剑侠大人即使在,估计也不会和你交手。”

    “为什么?用不战来保持不败?”

    “他志不在此,真要交手,他会选择和有真意的对手交锋,据我所知,刘天学弟你没有真意吧?”

    “没有。”这是刘天的真心话,他的底牌从不包括真意,“我主打属性和特技。”

    “再次,他喜欢和用剑的人打,去年他就和你们队里的‘剑痴’在英杰大赛上打了一个小时。”

    英杰大赛一场时长两小时,打一小时并不奇怪,问题是——

    “和那个家伙也打一个小时?”不是刘天看不起文天翔,在他心目中,文天翔充其量只比夏侯尊强些,是个十分钟内肯定能战胜的货色,“名过其实啊……好吧,晚上我会参加的,聊胜于无。”

    马念才张嘴想解释,但考量到自己现在拿的是谢家的工资,有所保留是好事,便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贤才万中取一,如何分辨?”燕雅忽然问,她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

    “还能怎么样?用眼睛仔细看呗。”刘天伸了个懒腰,仿佛在说再平常不过的道理。

    ……

    ……

    “您终于醒了。”

    看到青年醒转过来,东方明珠连忙停止绘画,倒给他一杯温水。

    “我睡了……半天?”青年看了眼明亮的房间,接过杯子一口喝尽,迅速从床上起来,“非常感谢!”

    “这话我说才对。”

    多亏了青年,如今海面风平浪静,一只海族都找不到。见青年打算离开,东方明珠连忙拉住他,“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得好好休息,我已经联系了建业,他们会派人过来。”

    “没必要,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去北平一趟。”

    海族突然大举进攻,近几个月古蒙间谍愈发活跃,这两件事要说没关联,青年第一个不信。

    “那至少和城里的居民打声招呼,他们都很想感谢您。”东方明珠折衷。

    青年柔和一笑,仿佛绚丽和煦的阳光:“该去接受民众赞颂的是你们,若不是你们一直在奋战,我来了也于事无补。”

    东方明珠微微一愣,他发现自己搞不懂眼前这个青年了,人生在世,不为名则为利,他来这里无利可言,但连自我满足的夸耀也不求,这也……莫非他另有所图?

    似乎看穿了东方明珠的想法,青年连忙解释:“我去到北平,陛下一定会给我更多的嘉奖,我就不抢你在此的功劳了。”

    虽然直白,但这说法明显更能让东方明珠接受。至于和青年争功,这倒没必要,反正他回到这里,就没打算再次抛下老乡们离开……这么想着,只见青年走到画板前,仔细端详。

    “画得不错嘛。”

    “随手画画,上不了台面。”东方明珠讪笑道。

    “你本领高强,不考虑一下到外面的世界吗?”青年问。

    “实不相瞒,我是从外面回来的。”

    “哦。”青年没再多问,“我是时候该走了,有机会再见。”

    “我送你。”

    “不必,你做自己的事吧。”

    用真意包裹全身,青年走到外头穿过大街如入无人之境,即使前方有人迎面走来,鬼使神差下也会自觉避开他,却完全察觉不了他的存在。

    等离城镇够远,青年回头望了下苍凉的风景,眼里尽是哀伤。

    “愿我能以手中的剑,为你们开创一个不用再战斗的未来。”

    望着北方,剑由心出,青年将之紧握,朝天劈去。

    真意的气势贯穿了苍穹,天际出现一道被白云包围的风之隧道。青年走入隧道,整个世界迅速被抛到后方,眨眼间便十万八千里,乘奔御风,其疾无比。

    此等异象,即使是建业城也能一览无遗。

    “晋王大人,是大王子……”

    谢家书房,侍卫统领跪在地上,恳求身前之人原谅。

    “无妨,他向来如此。”

    说话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得仿若能把人穿透一般,但其衣着却华而不炫,贵而不显,给人一种沉稳内敛而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挥手让统领退下,中年男子倚着办公椅,从身前的光幕中调出一份资料,望着里面那个女孩怔怔出神。

    “……心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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