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立刻指挥恩奇都,说什么也绝不能让海拉尔逃出大海。只见恩奇都略微改变游动方向,双翼扇动更疾,直接划向海拉尔头顶,封住了对方上浮路径。

    海拉尔不愿再与恩奇都做过多纠缠,失去大量触须的它,体态更为精悍,动作愈加灵巧。在喷出几股黑水以后,竟然轻轻巧巧绕过恩奇都阻拦,从它身旁一掠而上。

    吉尔伽美什显然不愿在东方晨和所罗门面前出丑,把心一横,指令发出,恩奇都三条长尾如脱手之鞭,又如出洞之蛇,不动则已、一动雷霆。只见几道黑影晃过,三条长尾末端最尖利的部分,已然全数刺入海拉尔长须断口。

    恩奇都暗暗发力,三条长尾在海拉尔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已刺入大半,直抵海妖之体深处。而且长尾上密集排列的骨刺统统后倾,使得三条长尾瞬间全都变作夺命倒刺、死亡锁链。

    若然较量海中游动之力,全盛状态的海拉尔都不是恩奇都的对手,更遑论现在?

    被逼到绝路的海拉尔不得已,只好在深海环境下动用扭曲魔方。

    只见从海拉尔头部上半段的双眼之间,缓缓涌起一坨肉瘤样的东西。等肉瘤如花朵绽开后,一个全身黑紫的半身人体显出,双手紧紧攥着一根长条形事物。

    东方晨与所罗门见此情景相互对视一眼: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扭曲魔方、摩西之杖了。

    可那半拉人形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只有一半人体的怪物一出现,吉尔迦美什立刻解除与恩奇都的共生状态,在海水中对着海拉尔嘴巴一张一合,喉咙耸动,发出一种奇异低沉的音调。

    东方晨和所罗门明白这是四大家族中只有特殊使命之人,才会专门习得的水中传音之术和水行暗语,专为水下交流而创,但此时此刻两人根本不明白此语之意,只能大眼瞪小眼。

    吉尔伽美什此刻所说水行暗语为:“门卡扎罗,我就知道是你!大家都说你被海拉尔所杀,可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让可怜的海拉尔为你背了几千年弑主夺宝之名,你良心何安?

    光之碎片,神器,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让你不惜背叛圣教家族,践踏大家的信任,无耻到要摆弄这种瞒天过海伎俩的地步?”

    海拉尔头顶半人听完后,嘴巴喉咙也开始动了:“嘿嘿,一看这次来追杀我的是恩奇都,我就知道你来了,亲爱的英雄王大人。

    也只有你,才会识破我。你说我窥伺侵占神器,无耻堕落,可你呢?

    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三大英雄王,本该带领我们护卫圣教帝国,无论发生什么都共同进退。但自从帝国沉没,神器出世后都发生了什么?

    所罗门那傻子因为无聊至极的嫉妒心,对家族偏爱您和垓隐大人心生不满,居然直接叛逃出走,简直愚蠢透顶,更让我们失望到了极点。

    接下来,您作为被四大家族寄予厚望的伊什达尔英雄王,居然也被神器第一时间侵占心神,从此消匿无踪。

    最后,我们唯一的希望,最强英雄王垓隐大人,对付一个只有测星占卜能力的神器,竟然也一去不返。而且还回过头满世界猎杀净土流亡者,简直无法理喻。

    经过这么多事以后,面对神器,看过扭曲魔方的神奇,我还能怎么办?有其它选择么?”

    吉尔伽美什听完回道:“所以,你在见过这一切后,不但不以为之警示,反而屈从于欲望了么?

    就像他们一样!”

    已经与自己驯养海兽共生同化为一体的门卡扎罗,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传出的声波尖锐急促:“哦哈哈哈哈……

    你也配跟我提欲望?大家都知道您在成长时,继承的是他们设定好的,三部人性之中的正直与完美。

    可你们三大英雄王明不明白?正因为他们想当然地将人性三分,所以各自继承其一的你们三个,才会与我们如此不同,与这世界如此格格不入。

    因为你们是缺陷的产物,是三缺其二的人格,只是他们理想中单一纯粹的英雄王,也是我们眼中惧怕崇拜的……怪物!

    正因为对自己无法遏制冲动的怀疑,所以所罗门才会负气出走,用远离漩涡的方式来寻找正真的自我;所以垓隐才会毫无理由地那般疯狂,用专门杀戮净土流亡者的方式来寻求解脱。

    但是您,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大人,您继承的是正直与完美。您最原始的本能不允许您怀疑这世界的错误,但您也有欲望,这欲望正是追求一切的完美无瑕。

    为了满足这个欲望,您强压所有在您看来错误的念头,无视一切在您看来不该发生的,但在我们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物。

    所以您才成功了,从所谓的自我流放中清醒过来,继续当您的英雄王。

    难道您不喜欢旋锥六联么?您敢说您不曾想过将神器据为己有么?因为追求完美,在意别人的眼光,您只不过将心中欲望成功替代了而已。

    诺亚那帮人应该也早早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们才将旋锥六联交由您单独使用。

    可这样一来,您不还是独占神器了么?与我、与阿琉克斯、与达梅尔斯、与风太昊风娓、与垓隐有何区别?”

    听到这等直击心灵的发问,正常人都会好好思量一番,但吉尔伽美什不是正常人,他与生俱来的禀性只有完美无暇,所以会本能地排斥一切似是而非的概念,甚至会下意识直接屏蔽所有讨论自身是非之言,心中唯有绝对的美与丑、善与恶、对与错。

    门卡扎罗还是小看了阿罗伊神仆们的判断与能力,他们既然在创造三位英雄王的时候,别出心裁地将人性三分后分别灌注在三王的潜意识中,那么自然就有这样做的道理。

    吉尔伽美什,乃是伊什达尔所有被克隆培养出来英雄们的最后之底线,亦是作为四大家族裁决者之使命来计划养成的,绝不会因为门卡扎罗三言两语就能动摇其心志。

    吉尔伽美什沉默片刻后,再次发出水行暗语:“门卡扎罗,我亲爱的兄弟,回来吧,别再错下去。

    只要交出神器,随我返回法涅姆,神仆和四大家族那里由我来解释。”

    门卡扎罗听到此言后,浑浊不堪的眼睛透出深深的绝望之色:“晚了,英雄王大人,我只想摆脱英雄这个魔咒,摆脱这该死的一切,自由自在畅游大海。

    再说,这么多年来与海拉尔共生融合,我与它已经不分彼此。他们神仆能变身成两栖形态为所欲为,为什么我就不行?

    吉尔伽美什,我已经不是门卡扎罗了,你可以把我当作一头向往自由的海兽,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吗?

    更何况,在尝过那么多次以后,怎能忘了人类的……血肉味道?”

    吉尔伽美什自然不去理会对方的挑衅之言,还在做着最后努力:“门卡扎罗,你知不知道?这次神仆和家族铁了心要收回那些神器,已经在和屠神团合作了。屠神团的团长,现在就在我身边!

    他要是出手,可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门卡扎罗闻听此言不屑一顾,态度更加狂傲:“什么屠神团?听都没听过。

    吉尔伽美什,念在你我同出伊什达尔的份上,一会老子动用神器,你和恩奇都躲远点,免得误伤到你们。

    回去后给那帮老东西带个话,以后少来烦……”

    门卡扎罗话还没说话,就见恩奇都背部一抹蓝光闪过,三四支散发蓝色光晕的标枪状事物,瞬间横跃数百米距离,全数射在门卡扎罗身上。

    可怜的门卡扎罗还没反应过来,浑身抖了几抖,低下头颅一动不动了。继而间,海妖海拉尔激烈扭动起来,仅仅过得片刻,便也安静下来,渐渐向海底下沉。

    在吉尔伽美什和所罗门的目瞪口呆中,东方晨悬浮而起,向海妖尸体坠落的方向游去,一边游一边回头说道:“英雄王大人,请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是在与海妖交流吗?抱歉我听不懂。海妖头顶的人形器官挺有意思哦,很像是一种模仿拟态之术,太他妈逼真了,还好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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