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立信,江西婺源人,幼时随叔祖迁居安徽六安。<-.淳祐六年才考中进士,那一年他已经45岁了。

    咸淳九年,也jiu shi 刘禹开始穿越的前一年,坚守了六年的襄阳终于陷落。

    累官已经升至兵部尚书、荆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的汪立信上书贾似道,献上守江二策。而这时,他的年龄是72岁。

    这两条策略通俗diǎn来説jiu shi ,要么你贾相公就整顿兵马,沿江设防,积极备战,要么你就shi fàng 扣留了多年的使者郝经,奉上岁币纳贡求和。

    文章的最后更是説: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如干脆投降算了,黎民bǎi xing 还能少受diǎn兵灾。

    并且他开篇就直接指出“今天下之势十去**,而君臣宴安不以为虞。”,对国势已经不抱希望了。

    先不论方案是否有效,至少表明了一个积极的做事态度,在刘禹看来,这些策略相当务实,这也是他登门拜访的原因。

    带领大军灭亡南宋的元丞相伯颜则对这二策有很高的评价:“宋有是人,有是言哉!使果用,我安得至此。”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大器晚成的正能量典型。

    看着上首74岁老人的斑斑白发,刘禹在心中斟酌着用词,旨意很可能随时会到,他必须要在这之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才不会有趋炎附势的感觉。

    “子青xiǎo友何以教我?”汪立信止住笑,缓缓説道,zhè gè xiǎo子倒是有趣。

    “汪公説笑了,公之前岂敢妄言。然”刘禹顿了一下。

    “公曾有言‘天下之势十去**’,如今元人大举南下,京湖已失大半,这大势尚有几分?”

    “贾相公已兵出临安,子青莫非不看好此行?”出兵这种机密军事,在临安府却弄得街知巷闻。

    “某昨天方至临安,便已闻之,这城中不知多少元军探子,岂能无知。原本还有三分胜算,如今只恐不过一成。”刘禹摇摇头。

    “喔?子青竟以为还有一成胜算,算从何来?”汪立信来了兴致。

    “请借此桌一用。”刘禹拿起一个圆筒走到当中的大桌前,一面把桌上的东西搬到边上。

    汪立信不知道他的用意,命侍候的家仆帮忙,就见刘禹打开圆筒的盖子,拿出一卷纸来。

    “这是舆图?”汪立信凑近看着展开的一边。

    “京湖,两淮,两江,两浙各路地形图。”这地图是刘禹从网上下的,专门找做广告的印刷,又大又清晰,是他zhun bèi 打动汪立信的第一利器。

    “且慢,随老夫来。”汪立信赶快阻住刘禹的动作,带着他往里走。

    刘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着老人进去,汪立信走得很快,似乎有些心急。

    进得屋内,才发现这是书房,左边窗户旁边一张长桌,上面放满笔墨等物,沿墙壁高大的书柜直接屋dǐng。

    书桌后面的壁上挂的却既不是题字也不是书画,而是一张很大的地图,刘禹一看,差不多jiu shi 自己这张图的范围。

    “速去抬张大些的桌来,就用尔等吃饭之桌罢,速速。”汪立信一摆手,吩咐下去。几个家仆转头急走,脚步齐整,队形不乱。

    不多时,一张很大的圆桌被四五个人抬进了书房,在当中空地放好,汪立信便他们守在屋外,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见。

    看他的举动刘禹在心里diǎn了个赞,做事严谨,果断干练,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要被朝廷起复。

    将带来的地图辅开展平在圆桌上,彩色的线条,密密麻麻的地名标注,详细的地形地势立刻吸引了汪立信,他几乎是将身体趴在了地图上。

    “汪公莫急,先试试此物。”刘禹叹了口气,拿出他zhun bèi 的第二件利器,一幅老花镜。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刘禹推测不外乎两种,年纪大了老花眼,kǎo lu 到汪立信的高龄,这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是gāo du 近视,为此刘禹也zhun bèi 了两幅分别是800和1000度的近视镜。

    “咦,此物”汪立信接过老花镜,举到眼前一看,事物似乎清晰了不少。

    “此物名为‘助目镜’,无色水晶所制,对公的眼力或许有所裨益。”刘禹又开始抢注冠名权了,他对剽窃诗词没啥兴趣,却喜欢干这些事。

    “好东西呀,善,大善!”在刘禹的指导下戴上老花镜的汪立信gāo xing地连説道,看得出,被zhè gè 折磨得太久了。

    刘禹都怀疑,后来老人的轻生举动是不是和zhè gè 有很大关系。看到老人现在的表情,知道这是真心gāo xing了。

    “此物价值不菲吧,只管説来。”gāo xing之后,汪立信想到对方不过是首次相见,不知有何求。

    “专为汪公所制,今日前来,确有所求。”刘禹一脸郑重。

    “所求者,唯汪公能有所振作,则是朝廷之幸。”刘禹缓缓説出来,看着老人的表情从凝重慢慢变成wu nài 。

    汪立信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已经想着,若是心不大,举荐给朝堂也没什么。真无所求还是所谋者大,自己眼下还是一闲人,有什么可为对方谋的?

    “汪公请来看。”刘禹走到地图边上,指着一处説,他也没指望人家就这么放下戒备,感激涕零。

    汪立信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鄂州,汪立信曾任湖北安抚,京湖制置使,对这一带很熟悉。

    “伯颜七月出大都,九月于襄阳会诸师,三十余万人,蒙古与色目部不过五万余,汉军及新附军超过二十五万。十月,大军趋郢州,不克,绕城而过。

    随即连克沙洋,新城。十一月,知复州翟贵以城降。十二月,直下鄂汉。反观大宋,淮西制置使夏贵以战舰万艘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京湖宣抚朱祀孙以游击军扼中流。

    军不可谓不盛,兵不可谓不勇。先锋程鹏飞身被七创尤自死战,都统王达战至一兵一卒与城谐亡。但那夏贵朱祀孙之辈却丧胆而遁,最后全线皆溃,局面再不可收拾。

    庚申,知鄂州张晏然、知汉阳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皆以城降,程鹏飞以其军降。荆湖防线洞开,江汉以下再无险可守。”

    刘禹一边解説,一边在心里长叹,在这之前,宋兵还能据城以守,沿水而战。随着大规模投降潮的到来,元兵已经在各个方面全面占优。

    “夏贵此人老夫知之甚详,当年援襄阳之役,出力甚多,也能死战,惜乎如今比老夫还老,不复当年勇矣。”汪立信悠悠而道。

    这夏贵也算是个奇葩,活了83岁,前80岁贡献给了大宋,最后三年晚节不保,失去了成为英雄的机会,当然,他降的时候临安朝廷已经先投降了。

    “鄂州之役后,伯颜留下阿里海牙攻荆湖,自将大军沿江东上。正月,沿江制置副使、知黄州陈奕以城降。旋即以书招降蕲州安抚使管宗模。

    兵部尚书吕师夔,知江州钱真孙,知南康军叶阊,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丁未,元军趋池州,都统制**以城降,权通判州事赵昴发与其妻自缢死。

    汪公看看,这才间隔不到一月,元军便已攻入江东。”这种推进速度,简直jiu shi 全体军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节奏,刘禹实在是无语。

    “那陈奕老夫当年就知其有异志,奈何贾相公不许。至于那管宗模,吕师夔,钱真孙,叶阊,范文虎之辈,皆是吕氏子弟部属。

    倒是那赵昴发,只记得做事颇为勤勉,是位干员,没想到忠义若此。”汪立信长叹道。

    “京湖一失,两江就难保了,贾相公此番帅众而出,我料不出这处。”刘禹手指下移。

    汪立信一看,正是芜湖,diǎndiǎn头説:“大军当集结于此,逆江而上,多半会与元人相遇此地。”

    刘禹看向汪立信所指之地,拂手而拍,大赞道:“妙啊!”,汪立信所指之地为铜陵,史上所载丁家洲之战,正是发生在下游不远处。

    “子青方才所説贾相公有一分胜算,愿闻其详。”汪立信看向刘禹。

    “吾闻伯颜此来,只带了十万余人,如汪公所料不错,两军应当相战于江上,如贾相公能亲督大军于前,众将不惜效命于后。或能一挫元人锐气也未可知。”

    刘禹这话説得一diǎn底气都没有,就算假设成立,以伯颜的用兵,此战也必败无疑,将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子青如何得知伯颜只带了十万人?”汪立信紧紧盯着刘禹。

    “某家行商各地,这等消息不难得知。”刘禹的神情有些落寞,知道过程却无法改变结果。

    “十万人,十万人,唉。观伯颜用兵,奇正相辅,难觅破绽,手下部卒又能用命。”汪立信抬头思索良久,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胜算。

    “若贾相公果然落败,公待如何?”贾似道所率的这十三万人是大宋最后的精锐,一旦尽丧,亡国只在旦夕之间了。

    “还能如何,死国耳。”汪立信声音不大,却含着一种坚定。

    “如此xiǎo子便有用处了,请汪公准许,xiǎo子想为公寻一江南清净之地如何?”刘禹手指一地看向汪立信。

    汪立信一错愕,低头一看刘禹所指之处,抬眼相视,两人同时hā hā大笑,声音在屋中回荡,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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