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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沙头角以南多为山崖,乱石丛生,海船根本无法靠岸,只有西北方向多浅滩,若某是贼人肯定会选这一带登陆。”

    琼山县城招抚司衙门的大堂上,姜才指着当中的沙盘説道,以施忠为首的几个亲信部将都diǎn头表示附合。刘禹没有什么动作,心里也是赞成的,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警戒哨就要布置得远一些才行。

    从这里向东是文昌县境内,那一带和临高一样人烟更是稀少,贼人就是想劫掠也不会有多少收获。百姓了不起暂时躲一时,过后再回来就是了,过去的几百年都是这样对付贼人的,因此那边不需要他们操心。

    “此处最高的山头当地人叫七星岭,背山面海,放几个人在那里,贼人不管从哪里来,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将沙头角到临高一带的渔户全都迁走,某保证贼人上来一个死一个。”

    见刘禹一付思索的模样,姜才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明白刘禹在担心什么,一帮乌合之众而已,海上或许难敌,可上了岸还不是任凭宰割。

    “人家大老远地给你送人手,你却见一个杀一个,岂不是辜负了一片好心?”

    刘禹摆摆手説道,光是阻止贼人上岸没什么用,海岸线这么长,他们大可以再换别处,就算能提前预警,可俗话説:“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敢来,不把他们打痛了,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

    “示敌以弱,尽量让他们多上些人。”

    那些人都是海盗啊,在这个时空算得上技术兵种,不比步卒招来随便练练就行,刘禹希望最好多活捉一些。头目可以不留,下面的普通贼人很容易转化的,就像是张瑄他们那伙人一样。

    贼人应该知道琼州有多少驻军和船只,那么来的人就肯定多过这个数,没有三五千人,他们凭什么达到目地。姜才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换个思路了。

    “告诉海边的百姓们,见到贼人的船只方可跑,他们损失多少,战后官府便补多少,船只、钱财、屋舍、牲畜,若是万一有死伤,官府一例照军恤,咱们演一出好戏给他们看。”

    渐渐地,刘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诱敌嘛,做得像就可以了,不比山贼,从发现船到贼人上岸,会有一个充足的时间,只要组织得好,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琼山县城的守备就交与那些新兵,记得把你的战马都藏起来,莫要吓跑了客人。”

    刘禹促狭地説道,姜才和他的部下俱是抚掌大笑,原本他们也没将贼人放在眼里,既然侍制要这么打,不妨就陪他玩玩,许久没有战事,这些老兵痞早就心痒难耐了。

    计议已定,琼山县便开始行动起来,最先得到通知的是从浙西迁来的那些百姓,他们所处的就是沙头角,被认为是贼人最有可能登陆的地方。

    尽管演得逼真,刘禹仍然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因此,他的打算就是那些老弱妇孺早一步撤入县城,只留下男子或是壮妇做诱敌之用。

    这样一来,修路和其他的建筑工程就只能暂时停下来了,这里面有囚徒和夷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可能拿这个冒险。

    好在工地上大都是沙子泥土之类的,只需要把水泥运到城里,别的贼人只怕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能是刚刚经过了崖贼的事,尽管官府一再出榜安民,琼山县城里还是有了些骚动,特别在看到姜才带着骑军不知道去哪里了,而军营里的新兵都回了城之后,这股恐慌就达到了一个高峰,不少富户拖家带口地出城而去,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海峡对岸。

    “随他们去吧,这样也好,不是更显得真了嘛?”

    唯一留在县城中的那位县丞有些忐忑,他并不知道计划的真相,可传説中的贼人影子都不见,一岛主官就疑似出逃了,哪里还有当初一举荡平崖贼的那般神武。

    “莫担心,招抚并非弃城,你心里有数就好,不必去向人解释。”

    刘禹的安慰让县丞半信半疑,可衙后的黄二娘也没有出城,再加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天使,多少也让他有些心安,反正大不了守城呗,当初又不是没守过。

    走过县城并不宽敞的街道,两边的屋檐下挤满了进城逃难的百姓,刘禹看到他们惶恐不安的神情,心中有些内疚,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落到了这个境地。

    上位者的一句话,百姓就要抛家舍业甚至献出生命,民如蝼蚁,不管是乱世还是治世其实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不是努力地向上爬,下场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像大都城里的那个夜晚,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一只蝼蚁是多么地渺xiǎo,什么也保护不了。

    与琼山县城一样,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州城里,城门突然被一股股的禁军接管了,这些盔甲鲜明手持利器的军士们如临大敌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夏疯子,他想干什么?”

    府衙里,接到禀报的知泉州田真子又气又怕,没有枢府的调令,私自动兵等同谋反,这种形势下,他难道真的疯了?

    “太守説笑了,某可清醒得很。”

    一个粗豪的嗓门传入堂中,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刚刚一説,正主儿就出现在他面前,来人五短身材,看着比田真子还不如,一颗大脑袋就像直接长在身体上,都看不到脖子在哪里。

    “还是你这里的茶水好喝,某那营中饮得都似马尿一般。”

    田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端起了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还咂吧咂吧了嘴,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夏,武卫左军入城是何意?”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刚刚的称呼,来人一把坐到了椅子上,压出了“吱吱”声,似乎随时会垮掉一样,此人提起一支脚踩到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受市舶司之托,信风将至,蕃人大集,先期入城以测万全,怎么?你在担心什么。”

    鬼才信!田真子一听之下,顿时冒出满头黑线,什么时候,御前驻札武卫左军要听市舶司的调遣了?等等,难道这是蒲家的首尾,事情不简单了,他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京城来人他是知道的,来人想干什么他也清楚,説实话他也有所不满,这不是过河拆桥嘛,可不满归不满,那些人是得罪不起的,除非不想在这大宋呆了!想到这里,田真子头上冒出了冷汗。

    “老田,你抖什么?天又没塌下来。”

    来人微微一笑,更让他感觉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可这是为什么?

    “你是来取某项上人头的?赶紧动手,看在过往的情份上,留某家人性命,九泉之下定会感激不尽。”

    他伸手取下自己的官帽,拱了拱手説道,肉在砧板上,人为刀殂,还有什么可説的。

    “既説到了情份,老田你多虑了,什么要死要活的,某此来就是知会你一声,这泉州城里,不还是以你为尊嘛。”

    来人的话波澜不惊,田真子听出了其中之意,讲情份,同他站在一起,就还是这城中太守。否则嘛,不言而喻,可他还有选择么,别看他毫不在意地坐在那里,府门外指不定有多少军士等着他一声号令呢。

    “罢了”

    田真子长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的妻儿老xiǎo都在这里,説什么也要为他们考虑。

    “老田,某就见不得你这德性,又不是杀官造反,你怕什么?”

    来人见目地达到,马上变了个脸色,呵呵笑着站了起来。田真子的脸上一会白一会儿青,杀官?城里除了他还有别的官可杀么。

    城中这么大的变数自然瞒不过张青云同他的手下,驻于城外的禁军突然进了城,然后就没了动静,事情透着一份古怪,却是让人捉摸不出。

    “几处城门都换了人,守军们并不禁止出入,也没有换旗易帜,像是接到了调令,可城中并无事发生,他们是想干什么呢?”

    回来禀报的手下疑惑地説道,张青云同样如此,这支军队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一旦有变就是个极大的麻烦,可自己却束手无策。

    “蒲家可有动静?”

    “同往常差不多,只是有将校模样的军汉曾出入过,那人似乎就是禁军都统,姓夏。”

    因为那人的模样非常好认,盯梢的对他印象很深刻,所以一出现在蒲府就被认了出来。

    二者之间有关联么?看上去是这样子,张青云觉得肯定同目标人物有关,这会是他的应对之策么,可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不合常理啊。

    “还是报与东家吧,入夜之后,即刻同广州那边联系,将此消息转过去。”

    这么不寻常的情报,张青云不敢过多揣测,也许东家那里会有答案,不管怎么説都应该发出去再説,他连一天都等不了。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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