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足够所有参加救火的百姓们了解这场火是谁引起的,再看见太子等人的时候,他们这眼神就算不上友好了,几个暴脾气的小年轻已经隐隐有往上冲的架势了。

    “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这大半夜的折腾这么长时间!”老汉快走两步,穿过了人群,对着大家伙儿摆了摆手,朗声说道。

    围着小院的一群人虽然还有些不快,但是都很给老汉面子的各自散开了。

    太子和四爷、十三爷等人看着散开的人群,暗吐了口气,对着黑着脸的老汉拱了拱手,“这次真是给各位乡亲们添麻烦了!”

    “算了,这事也是谁都不想的,你们也都帮着去救火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老汉摆了摆手,扯下了脖子上搭着的湿帕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朗声说道。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便瞧见旁边想要说话的乌拉尔,心里头闪过了一丝疑惑,热络的邀请着老汉进厢房坐着说话。

    老汉开始还有些疑虑,毕竟大家伙儿都不太熟悉,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点了点头就跟着太子等几个人往还算完整的东厢房走去,而苏培盛也眼明心亮的备好了一壶热茶和些许糖块,这些东西还是尔芙在四爷出发的时候,让苏培盛收着的,也是为了防止四爷路上赶不及吃饭,弄得低血糖啥么的,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摆在了桌上待客了,可见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么惨了。

    四爷刚刚在火场里窜了好几圈,这会儿肺还是很不舒服,瞧着太子想和那老汉说些话,对着太子使了个眼色,便往对面的西厢房走去。

    刚一进门,四爷便瞧见御医正在给康熙爷施针,脚下步子不由的放轻了几分,安静的站在了一旁。静静的看着胡御医将银针等东西都收回了药箱子里,这才来到了炕边,瞧着面色仍然很难看的康熙爷,有些担心的轻声问道:“胡御医。皇阿玛并没有被火伤到,为什么还没醒来!”

    “回四爷的话,皇上这些日子身子累坏了,瞧着又像是碰到了安眠用的凝神香,这才一直没醒来。这会儿正是好睡着呢,四爷不必担心!”胡御医笑着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盒外用的伤药,送到了四爷眼前,柔声说道。

    四爷有些不懂的看着拿到手里的瓷瓶,胡御医摇头一笑,指了指四爷那露在外头的半个膀子,“瞧着四爷这是被火烧到了,还是该早些处理的好!”

    “有劳胡御医了,还请胡御医也瞧瞧梁公公吧!”四爷露出了一抹笑容,指了指在外头睡着的梁九功。轻声说道。

    胡御医顺着四爷的眼神,瞧向了外头缩脖子缩腿睡着的梁九功,微微点了点头,便背着药箱往外头走去,留下四爷和康熙爷在西厢房里歇着。

    四爷一把扯下了身上已经狼藉的不像样子的中衣,看着血肉模糊的右臂,情不自禁的轻呼了一声,一眼就瞄到了墙角摆着的洗脸架,神情略微轻松了些,取过了打湿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手臂上的伤口。一不留神却扯痛了后背上的伤口。

    “小心些!”原本还在睡着的康熙爷轻声说道,顺手接过了四爷左手里拿着的帕子,一下下的擦拭着四爷后背上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

    “皇阿玛,您……”四爷有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低呼道。

    康熙爷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头,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的说道:“好好坐着,你这背上的伤比前头的可严重多了!”

    说着,康熙爷就已经麻利的处理好了四爷伤口上的脏东西,取过了旁边的瓷瓶,将里头的药末洒在了伤口上。又将胡御医留下的绷带绑在了四爷身上,这才将药瓶塞到了四爷手里头。

    “这会儿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怕是就要留疤了,不过也好,男儿就该是有些伤疤,这才更有男子气!”

    康熙爷似乎是在安慰四爷的说了句冷笑话,没想到四爷没有反应,自己个儿却笑了起来,只是可能是因为在火场里呼吸到了烟尘,紧接着就咳了起来。

    “皇阿玛,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儿臣这就去叫胡御医。”四爷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连声问道。

    “没事,朕只是觉得嗓子里有些痒罢了!”康熙爷连忙抓住了四爷的胳膊,笑着说道,“这时候天气还冷着,你就算是急着要出去,也该穿件衣服才好!”

    “……”四爷瞧着自己还打着赤膊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说道,“皇阿玛,您先歇歇身子,儿臣这便去告诉二哥和十三弟!”

    说着,四爷就不管康熙爷是不是同意了,披着那件又破又烂的中衣,忙冲出了房间,喜冲冲的往在对面东厢房和本地老汉说话的二哥和十三弟那冲去。

    刚一走进房间,四爷就愣了愣神,只见太子爷和乌拉尔,乃至于一贯没什么正行的十三爷都是一脸的严肃认真,脚下步子一顿,有些干巴巴的说了句“阿玛醒了”,便有些局促的退出了房间,扯过了在旁边伺候的苏培盛。

    “太子爷他们这是怎么了?”四爷一边往身上套着衣袍,一边随口问起了苏培盛。

    苏培盛矮了矮身子,瞧了眼外头在忙着的几个侍卫,轻声说起了刚刚东厢房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之前那个组织救火的老汉姓黄,正是这黄山店的村长,而这所烧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院子正是黄老汉为自家的小儿子准备的新房,只是这黄小子是个有能力的,在村里头的学堂读过几年书,便去城里头打工了,没想到两年过去,居然得到了打工药铺的掌柜的赏识,收了当弟子,瞧样子是要一直留在城里头了。

    黄老汉想着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正发愁如何处理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对老夫妻,想要买下老汉这所新盖没两年的院子,另外还将后头空着的一个院子也租了下来。

    黄山店是个不起眼的村子,黄老汉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做坏事。便直接做主将地契和房契卖给了那户人家,那户人家也没催着去县府过户啥么的,便直接搬进了后头的院子,又买了好些个东西将原本黄老汉的院子收拾了一遍。

    另外乌拉尔还问出了前些日子便有一伙人来这里借宿过。瞧着打扮和举止,倒是有些像外地过来的跑商客,听口音有些像是北边来的。

    四爷系好了腰带,脑袋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很快就研究出了一个特别靠谱的猜测。看样子这次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还真是落在了旁人的眼里,而且还在一行人到来前,特地安排好了这么一出戏,如果说幕后的人没有势力,恐怕脑残们也不相信吧。

    这头四爷换好了衣袍,那头太子和十三爷也已经送着黄老汉出门了,几个人再次一起回到了西厢房见康熙爷。

    太子爷刚一进门就冲到了康熙爷跟前,瞧着康熙爷似乎一切都好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将之前黄老汉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便安静的站在了旁边,等着康熙爷的吩咐。

    “这事朕知道了,你们也都忙活了小半晚了,还是都下去歇着吧,这里有乌拉尔伺候着就好了!”康熙爷面上神色不变,宽和的说道。

    太子和四爷、十三爷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皇帝老爷子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也只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去,重新回到了东厢房里商量对策,不是他们不愿意歇着。实在是这事显得很奇怪,他们害怕阿!

    “老四,你跟二哥说实话,你怎么会突然醒来了!”太子仿佛有些意有所指的问道。

    四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谁让旁人都昏睡了过去,只有他突然醒来,而他又就这么成为了一个救人英雄呢。

    “二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四爷无奈的耸了耸肩,轻声说道,“如果让我说。我觉得应该是被烧塌的木棱窗压倒了胳膊,我这才能突然醒过来吧!”

    “老四,你也别怪二哥会怀疑你,这是这事真的太荒唐了,咱们一行人的行踪,怎么会提前落在了旁人的眼里,而且还能这么好的算计到咱们,说起来这次还得亏你突然醒来了,不然后果不敢想象……”太子长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旁边坐着卖呆好些时候的十三爷,突然眼睛一亮,有些戒备的看了眼外头,低声说道:“二哥、四哥,我刚刚瞧着皇阿玛的反应有些奇怪,你们说皇阿玛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俗话说旁观者清,这一次老十三这个不如太子爷和四爷扎在迷局中抽不出身的旁观者,确实说对了一句话,可是往往事实,总是让人不愿意相信,比如太子爷和四爷。

    东厢房众人的愁眉不展,西厢房里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康熙爷仍然坐在炕上,披着一件滚了黑边的暗蓝色袍子,手里头转着一串碧玺珠串,眼睛眯成了缝隙,低声长叹道:“这次的事情,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上……”乌拉尔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朕前些日子离开仪仗的时候,曾经往京中发过一道密折。朕担心京中人心不安,恐生异端,便将这临时监国的差事,交给了正在京中的大阿哥直郡王,可是如今出了这事,朕真是忍不住去不怀疑他!”康熙爷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低声说道。

    乌拉尔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长大了嘴巴,有些含糊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是京里头的那位安排的人?”

    康熙爷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乌拉尔的问话,只是缓缓的起身来到了窗前,看着对面东厢房里仍然坐在一起讨论这次事情的几兄弟,脊背挺得僵直的回身说道:“朕不担心大阿哥会做错事,但是朕担心的是明珠。这些年索额图越来越心急,屡屡犯错,朕将他拘在府里,可是却让明珠的势力越来越大,难保他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那皇上想如何处理此事呢!”乌拉尔低声说道。

    “将这事当成意外吧,你也去那头告诉太子他们一声吧,免得他们担心的睡不安稳吧!”康熙爷指了指对面隐约能看到的几兄弟的摄影,沉声说道。

    乌拉尔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麻利的打了个千儿,便往外头退去,按照康熙爷的吩咐,来到了东厢房里,将康熙爷的决定告诉给了三位爷,便匆匆离开了东厢房,往正在院子里休整的侍卫堆走去。

    这一夜似乎平淡无奇的过去了,四爷和太子爷各怀心事的进入了梦乡,只有还没有混进九龙夺嫡阵营中的十三爷,睡得格外的安稳,隐隐可见嘴角微微勾起,怕是想起了在府中安胎的侧福晋瓜尔佳氏,也想起了他即将要成为一个阿玛了吧!

    ………………

    第二天一早,康熙爷便吩咐给昨晚儿被火灾牵连的几户人家都送去了些银子做补偿,另外又让乌拉尔去村长那问清了前些日子来这里买院子的一户人家的长相和之前来借宿人的长相,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在暗处进行的,连太子爷和四爷、十三爷也并不知道。

    几户受到火灾的人家都收到了赔偿,连那些救火的人们也都分别得到了一两银子的劳务费,倒是让大家伙儿那原本难看的脸都变得格外和蔼了起来。

    隔壁受灾最严重的那人家,更是送来了热乎乎的小米粥和玉米饼,说是他们这厨房都已经烧了,总不能饿着肚子上路,特地让他们填肚子的。

    只是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的康熙爷等人都已经提高了戒备,虽然留下了那人家送来的东西,但是几位主子爷却并没有吃用,反而啃起了硬邦邦的饼子,吃着干巴巴的肉干等东西,便这样匆匆的上路了。

    长清县黄山店距离泰山不足百里,一行人又都是骑着快马,不过两个时辰,驻扎在泰山脚下的仪仗就已经进入了众人的眼帘,让众人都是神情一松,扬鞭快马的接近着阵营。

    营帐那边的内大臣中一人正是乌拉尔的弟弟――乌拉海,这会儿正在外头转着,便已经瞧见远处跑来的一队快马,忙吩咐人赶快过去迎接,另外也安排了人去通知随仪仗过来的山东巡抚等各路官员准备接驾。

    康熙爷高坐在马背上,瞧着越来越近的马队,略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脸上含笑的越过了太子等人的马匹,来到了最前头。(未完待续。)

    ps:ps:准备进场咯,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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