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胡太医的不祥预感,很快就被印证了。~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厢房正门口的几滴殷红血液和侧福晋脑门上的伤口,无一不让胡太医双腿打颤,更甭提还有四爷这个特大号的制冷机器在一旁拼了命的释放着不要钱的冷气了。

    胡太医表示他年纪大了,这样的压力,他当真承受不起。

    “这会儿,你就别拘着这些繁文缛节了,还不赶快给侧福晋看看,她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就晕倒了!”四爷并不能理解胡太医心里的巨大压力,反而觉得胡太医拖拖拉拉的动作很是刺眼,忙不迭的催促道。

    胡太医对地犯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不是瞎子好伐,侧福晋脑门上那么明晃晃的伤口,这能是好好说着话弄出来的,该不会是四爷有家暴的倾向吧!

    想到这里,胡太医华丽丽地打了个冷颤。

    “快点,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四爷看着胡太医站在原地就不动地方,这勉强压在心底的火气就又钻了上来,冷声呵斥道。

    胡太医忙应声称是,矮着身子,来到了床边。

    许是四爷一时没顾上,也许是瑶琴等人太过畏惧暴怒中的四爷,本该放下的床幔就那么被金钩束在床柱上,胡太医低着脑袋瓜儿磨蹭到了床边,连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的从药箱里摸出了一块娟帕,左右踅摸了一圈,冲着身后不远处的苏培盛递了过去。

    他表示要是不搭上帕子做阻隔,他还真是不敢伸手。

    只是四爷并不明白这点,只觉得胡太医今个儿的举动是各种怪异,要不是他还顾忌着胡太医年事已高,他怕是都要伸出手揪胡太医的脖领子催促了。

    敢情这晕倒的不是他的娘子,他当真是半点不着急。

    苏培盛顶着四爷犹如刀剑般锐利的杀人眼神,蔫头耷脑地凑到近前,接过胡太医递过来的娟帕,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就那么乱七八糟的挡在了尔芙的腕间,便丢给胡太医一记催促的眼神,快速地闪到一边去了。

    四爷这会儿绝对是不希望任何人在自己个儿眼前乱晃的,除了现在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尔芙。

    可怜胡太医年事已高,半曲着腿儿,斜着身子,窝窝囊囊地蹲在脚踏上,顶着身后一个劲喘粗气的四爷丢给他的巨大压力,愣是在他的手搭在尔芙手腕间的瞬间就平复了呼吸,面色凛然的结合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尔芙已经很是微弱的脉搏跳动……

    嘭嘭嘭……

    刹那间,整个厢房里安静得连几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苏培盛眼瞧着胡太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白里透青的诡异颜色,磨磨蹭蹭地跪俯到了四爷的脚跟前儿,连连叩首的就是死都不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四爷黑着脸问,虽然他看到胡太医这幅样子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还是有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追问着。

    胡太医头上是汗如雨下,只一会儿工夫就在地上留下了一小滩水迹,这才在苏培盛满是鼓励的眼神下,磕磕巴巴的说出了他的诊断,敢情侧福晋这次昏倒,除了猛然受到巨大的心理打击外,还有外因作祟,那就是她中了一种名为‘一梦千年’的慢性du/药,这种药,胡太医只在前朝皇室医案中见过,却从未听说过解毒的法子,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要不是四爷催促的紧,他一时脑袋瓜儿打结,他一定不会糊里糊涂的就将诊断结果说出来的,而是选择让四爷请太医院的院判在过来掌掌眼,顶好是能将这事推到太医院院判的身上,自己个儿逃之夭夭。

    一想到,这种无药可解的药,居然在他的严防死守下,被侧福晋沾染到,胡太医仿佛已经看到了天边正对她慈爱笑着的老额娘,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他考进太医院的时候,他额娘就曾劝过他,这穿着官袍是风光不假,做一位太医是每一个大夫的终极目标,可是那宫里头的贵人就那么好伺候,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随着胡太医如同死狗似的瘫倒在地上,苏培盛眼见四爷的脸色从黑转白,牙齿磨得嘎吱嘎吱作响,腮帮子咬得紧紧地,一双手死死地攥着拳头杵在膝头,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显然是气大发了,忙上前打圆场的说道:“主子爷,奴才瞧着胡太医似是有些不敢肯定,兴许是他一时看错了呢,不如奴才这就打发了人去请太医院里的其他太医过来瞧瞧!”

    即使明知道苏培盛所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四爷的眼里,还是升腾起了一丝希望,眼睛瞪的溜圆的看着瘫倒在地的胡太医问道:“胡太医,苏培盛说的是真的么?”

    “微臣亦是这般想的,微臣在太医院里的医术并不是最好的,要是有几位院判出手,想来是更有把握些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胡太医很是没有节操的将那几位专门伺候万岁爷身子的御医都拖下了水,顺着苏培盛的话茬说道。

    有了胡太医这句话,四爷仿佛又找到了人生希望似的,忙叫出了一直跟在他身后,负责保卫他人身安全的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同时从腰间扯下了象征他皇子亲王身份的玉质腰牌,命他速度进宫去请几位御医出宫为尔芙诊脉,打发走了暗卫,四爷还是有些不安心,又让苏培盛去找了戴铎几人,命他们在京中寻找医术高超之士,一来是想着人多力量大,二来四爷则是觉得高手在民间,安排好了这些,四爷又让瑶琴和古筝分别去安抚住小七和弘轩那边,这才命胡太医施针,唤醒了昏睡中的尔芙。

    猛然醒来的尔芙,还有些不大适应眼前的光线,但是在她看清了四爷那铮明瓦亮的大脑门后,她便惊声尖叫一声的昏了过去,临晕厥前,那仿佛受到了巨大刺激的眼神,弄得四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尔芙好像是不认识他了。

    果然,四爷的感觉很灵敏。

    这个一颦一笑都让他牵肠挂肚的尔芙失忆了,或者说是丢失了她在清朝生活几年的所有记忆,她的记忆停留在了被球形闪电劈中的瞬间,更不记得她眼前这个有着锃明瓦亮大脑门的男人是她同床共枕几年的男人了,也不记得她在这里生下了几个孩子的事实,一瞬间就回到了她初初穿越的刹那,再次回到了她毕业的那年,在她的印象中,她又是那个性子天真烂漫、活泼洒脱的,即将步入实习期的学僧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四爷的心理强大,这会儿也有那么一种问天问地问自己的冲动了,抱着光滑的大脑门就无奈的倚在了床柱上,喃喃自语道。

    可怜胡太医跪在地上就如同摆在地当间的香薰炉子似的。

    又是一针,尔芙只觉得人中位置都要被人扣掉了,终于嘤嘤醒来,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就坐在她身边一脸被遗弃状的大脑门四爷,又瞟了瞟穿着一身僵尸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老头,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啦,狠狠眨了眨眼睛,又用被子下的手,死命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觉着那疼入骨髓的疼痛,总算是相信了这并不是一场梦,仿佛自己真的赶上了潮流,成为了万千穿越者中的一员,脑洞大开的尔芙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慌乱的轻声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胡太医,你告诉我,侧福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爷急得都顾不上自称了,三两步就凑到了胡太医跟前,再也想不起来要尊老爱幼这事了,长臂一揽,便把摊在地上的胡太医拎着脖领子给揪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恨声问道。

    胡太医打从进了长春仙馆,这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又经受了一连串的刺激,本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冷不丁的看到四爷好像要杀人似的冲向他,当场就吓得脖子一歪的晕了过去。

    至此,胡太医算是彻底解脱了。

    四爷看着手中拎着已经变成一团泥的胡太医,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都失去了要焚毁的目标,充血的凤眸在房间里扫视一周,漏掉了如小鹌鹑似的躲在床角位置,死死抱着肩膀,瑟瑟发抖、满眼恐惧的尔芙,最终定格在了苏培盛的身上,声音如沁了冰似的吼道:“苏培盛,你还不赶紧把他弄醒!”

    这般失态的四爷,苏培盛表示已经有些年头没见到了。

    打从康熙老爷子说了那句‘四阿哥为人轻率、喜怒不定’以后,四爷就开始了走高贵冷艳范儿,始终就是那张冰块脸,日日是佛珠、念珠的不离手,当真如庙里头的泥胎佛像一般,所有的情绪都需要旁人去猜测。

    暗暗惊讶的苏培盛忙上前从四爷的手里,解救下被拎着脖领子吊在半空中的胡太医,用指甲盖狠狠扣着胡太医的人中,总算是将胡太医给弄醒了,连忙低声交代了一句“主子爷还等着您回话呢,您可千万打起点精神来!”便扭头给四爷报信了。

    可怜尔芙初初乍醒,脑子里乱呼呼的如同浆糊,便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尤其是随着四爷那一嗓子“苏培盛”叫出口,她的眼睛就如同两颗深夜里的大灯泡似的亮了起来,小手不自觉的塞进了嘴里咬着,生怕一激动的就冲过去抱着四爷的大粗腿要签名去了。

    不过很快,她这种惊喜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请不要怪她的性格这么多变,她就是这么个一个任性的人,瞧着四爷这副子疯魔的样子,显然这所谓的侧福晋是他深爱极了的人,这要是被四爷知道她是个盗版货,嚯嚯嚯,怕是满天神佛齐下界都救不了她了。

    她好怕怕呀,老妈,我想回家,我想念你做的红烧肉。

    “别怕,让胡太医给你好好瞧瞧,你刚才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两次!”重新回到床边的四爷,哑着嗓子,很是温柔的对着尔芙笑着,招了招手,低声说道。

    尔芙忐忑地上前,还不等想出该如何开口应上一句,四爷就长臂一揽的将她拉进了怀里,死死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中一般的继续用力着。

    “咳咳咳!”辛辛苦苦地挣扎出四爷的怀抱,尔芙趴伏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咳嗽着,暗道,她绝壁是天下第一倒霉的穿越女,还没等和四四、八八、九九、十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被四四差点捂死在怀里。

    自知手下失了分寸的四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狠狠瞪了一眼不知道为他解围的苏培盛和胡太医,这才上前轻轻拍着尔芙的后背,替她缓解着现下的不舒坦,同时冷声吩咐苏培盛取来茶水给尔芙压一压止不住的咳嗽。

    “喝口水缓缓!”四爷犹如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体了一般,温柔地扶正了尔芙软趴趴的身子,体贴的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了尔芙的嘴边,小小声的哄道。

    麻蛋,电视剧里那些总裁范十足的四爷,果然不写实。

    尔芙抿着微涩的茶水,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着,同时眼神贼溜溜的打量着房间的格局和摆设,总有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明明她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处房子不该是她住的地方呢!

    难道是原主的残念在作祟!

    我勒个去,她是不是该找个大师来驱驱邪,尔芙心底的小人泪目想着,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可能是在这里生活过,又失去了记忆的倒霉鬼儿!

    果然是现实更狗血些,她的脑洞并没有那么大,所以……

    一心想要隐藏自己个儿盗版货身份的尔芙,回忆着她看过的那些清宫戏的电视剧和,学着某嬛传中清丽脱俗的嬛嬛,捏着嗓子,说出了一句恶心得自己都想吐的话,“妾身瞧着您昂长七尺、清新俊逸,举手投足间,端是威风凛凛,不知尊驾是哪位,可否告知!”

    呃……

    随着尔芙一句古不古,今不今的傻话一出口,房间的气氛就更显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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