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薛先生家里,找了一些洗掉胶水的药水,将胡茬洗干净,弄了一天,终于按着记忆沾出一嘴的胡子。

    走出房门,就看见中间休息的宁有余。

    宁有余也看见了陆含章,蹬蹬蹬往陆含章跑了过去。

    陆含章眼里带着笑容。

    等着宁有余过来。

    距离陆含章两步远的时候,宁有余又停下步子,抬头看向陆含章:“陆大?”

    “是我!”陆含章嘴角噙着笑。

    只可惜,胡子太长了,挡住了笑容。

    宁有余眉头拧了起来:“你还知道回来呐,我娘差点儿被一个怪蜀黍给勾搭走。”

    “……”陆含章眉头拧起。

    若是有第三个人站在这里,就会发现两人的眉眼极其相似,即使是拧起的弧度也一样一样的。

    果然是父子。

    “还是我机智,告诉她娘亲喜欢那种虎背熊腰的。”

    ……

    陆含章眉头皱的更深了,有些事情宁有余不知道,但是他确是知道的。

    这个女人的审美跟被人不一样。

    别人都喜欢隽秀的书生。

    而这女人就喜欢壮硕的男人,肌肉不能没有,必须有力气能打猎,还得护住家人。

    这么彪悍的审美,这个世界也没有几个。

    “……”宁有余有些不开心了,他说了这么多话,但是陆大呢。竟然走神了。

    这样真的好吗?

    杨先生说了,别人说话的时候要仔细倾听,若是听的不仔细就是不礼貌。

    “你不礼貌。”

    “……”陆含章回过神儿来,对上宁有余眼里的控诉,伸手将人提了起来。

    双腿悬空,宁有余开心了:“我要坐在你肩膀上。”

    “好。”陆含章见过不少村里的汉子把家里的小崽子放在脖子上骑着。

    所以就没有拒绝宁有余的请求。

    将人放在肩膀上。

    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突然脑袋一阵眩晕。

    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看不清。

    腿也发软,但是肩膀上还坐着一个孩子。

    陆含章眼里头一次露出惊慌失措。

    摔倒孩子怎么办,那个凶悍的女人是不是会过来找他拼命。

    周遗一直在暗处蹲着,察觉到陆含章的不对劲儿,飞跃出来,将宁有余从陆含章的肩膀抱起来。

    陆含章扶着栏杆站了好一会儿。

    清醒之后对上宁有余担心的眼神。

    “我……”

    “陆大,是不是我太重了,压到你了。”

    “不是,是我不舒服,要去休息一下,你先在这里玩,好不好。”

    “好。”宁有余点点头。

    转身回到书房里。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纸上。

    他不是傻子,跟着薛先生学了半年的医术,虽然不能给人开药,但是也知道陆大的身体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说不准他就要失去陆大了。

    从杨先生这里回去,小脸都提不起精神来。

    晚上饭菜也吃的极少。

    宁宴挑眉,跟着宁有余走到一个小卧房里。

    “心情不好。”

    “嗯。”宁有余点点头。看向宁宴小脸上带着纠结:“娘,我好难过。”

    “嗯?跟娘说说?”

    “娘,陆大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宁宴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心里还有些恼陆含章没事装病。瞧瞧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过,陆含章似乎也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

    正琢磨着,宁有余又说话了:“我是大夫看出来的。”

    “那,陆大是什么病?”

    “看不出来。”说道这个,宁有余又伤心起来,他可真没用呐,连个病都看不出来:“娘我不想跟杨先生念书了,我要跟薛先生学习。只学医术。”

    “胡闹,都已经有了师傅怎么可以不学,再说你一天的时间里,不是有半天薛医术的吗?”

    “不够……”

    “……”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宁宴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宁有余哄得睡着了。

    瞧着眼角带着泪痕的小东西,宁宴心里还有些吃醋。

    可不是吃醋,小孩儿竟然这么担心陆含章、。

    走出屋子,伸展一下臂膀,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陆含章。

    这个人似乎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仔细看看,其实还是有的,比如这一把胡子似乎黑亮的有些过分。

    大概是京城伙食比较好,吃的好了,胡子都黑亮起来。

    一声不吭的走出院子,把陆含章带到后面的林子里。

    似抱怨的说道:“有余说你有病。”

    “……”陆含章沉默好一会儿,点点头,决定不隐瞒了:“嗯。”

    “嗯?”冷不丁听见陆含章回应声音,宁宴还有些懵神儿。

    “我的身体确实有些麻烦。”陆含章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低沉。

    宁宴眉头拧起。

    之前这厮受伤那么重,换药的时候连个表情都没有,现在呢?

    竟然苦笑!

    问题很大。

    “什么病?薛先生很厉害的,可以去看看呀。”

    “没办法的。”陆含章摇摇头。

    原本他也以为薛先生有办法,但是现在……

    开颅还是算了。

    至于针灸?

    三年不关心外界事情才能使浴血顺利流转出来。将军府那个情况,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而且,说不准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犹豫了。”宁宴盯着陆含章的眼睛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陆含章极其聪明,知道宁宴因为他的停顿知道了一些什么。

    “你大可以问薛先生,跟没得治一样的。”

    “当然,我会去问他的,不过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吓到有余的。”

    “……”陆含章是不想说的。

    任谁在这种情况都不会把自己的不中用表述出来。

    只是对上宁宴的眼神,陆含章觉得自己没得选择。

    如果他敢不说,这个女人就敢带着他的儿子嫁给别人。

    虽然,这女人根本不知道儿子是他的,真想把胡子扯下来。

    若是眼前这人知道他是将军,知道宁有余是他的儿子,应该叫陆有余,会怎么做呢。

    算了,将军府乱成一团,他还是不要将女人牵扯进去了。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陆含章的声音更冷淡的。

    这下子,宁宴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还有什么好呆着的,陆含章这样子根本不想是心里有她的。

    转身往家走去。

    休息一晚上,次日早上把宁有余送到阿木手里。

    顺便走到薛先生的小实验室。

    薛先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问你点儿事儿。”见薛先生正忙碌着,宁宴就没有妨碍薛先生。

    寻了一个地方坐着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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