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阁。

    通天阁是南城最古老最神秘的一个地方,据说,在这里存在了有上万年之久,一万年有些玄乎,但是看阁中残破古朴的建筑,和被岁月洗礼过的石雕来看,千八百年是有的。

    而阁主智通大师,则更是神秘,据说来自天外,已经超脱落回,达到了可逆天改命之境,都说他能通晓天地,辨识古今。

    很多心灰意冷之人经过智通大师的开导指点,皆是脱离了苦海。得到智通大师亲传的弟子,无不是济世救人的大贤大能之人。

    五年前,萧羽已被数所灵院学堂开除过,求学遇阻,被孤儿院管理人员斥责,当时也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便来这里请求智通大师指点迷津。

    智通大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让他求遍了南城所有的学堂后再来请教。

    萧羽照做。

    如今,五年过去了,萧羽今天上课因为梦见被一条恶狗追着咬,惹怒了“毒娘”,被南城最后一家灵院开除。

    萧羽上课睡觉倒不是因为对老师不敬,而是他自从三岁受伤之后,身体一直很瘦弱,精神也是不振,何时何地都控制不住的想要睡。

    他上课睡觉已经被很多老师默许了,有时候因为梦话冒犯了老师,也大都被谅解,唯有杜娘不许,每次发现,都会抽上他几藤条。

    连带黑板也跟着受罪,因为萧羽,学堂的黑板被杜娘抽的是坑坑洼洼。

    ......

    “小兄弟,师父已经在后堂等你。”

    萧羽刚走进通天阁大院,一身着白衣的少年走过来说道,少年年纪比要萧羽长上四五岁,个头也比萧羽高上一个脑袋,他身体清瘦,五官清秀俊朗,声音温雅,说话的时候眯着眼睛,态度很是随和。

    “大师果然是神通了的,竟然算到我今日会来。”萧羽心中赞叹,当即向眼前少年弯身道:“多谢大哥哥告知。”

    别了阳光帅气的少年,萧羽穿过阁间走廊,走廊非常幽静,有奇香飘逸,奇香来自俩边花园,园中有百花,亦有参天古木,花间彩蝶迷恋,古木松鼠飞窜。

    来到后堂,殿门敞开着,远远的便是看到殿中一玄衣老者在驻足观望。

    老者苍发白须,身形笔直,矫健如松柏,有着仙风道骨,古玉肤色有着柔光散发。

    他负手而立,神色非常平和,如园中静水。

    老者正是通天阁阁主,人称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智通大师。

    看到萧羽,智通大师点了点头,深邃的双眼眯了眯,眼角挤出狭长的细线,他嘴角亦是扬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萧羽走近大殿,脱掉鞋子,整齐的放于门口。

    “大师。”萧羽躬身道。

    “嗯,你来了。”智通大师点头,道。

    “大师早已知道晚辈今天会来?”萧羽惊疑道。

    “那是自然,这里可是通天阁。”智通大师随和的笑了笑,继续道:“五年了,你神色间不仅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迷惘,反而有些淘气和执拗,着实可喜,毕业了?”

    “毕业?大师真会开玩笑。”萧羽无奈的笑出了声,没好气的瞥了眼智通大师,智通大师既然能够算到他今日前来,必然也知道他又被开除了,毕业,真是会打趣人。

    “晚辈又被开除了,按您的指示,晚辈已经成功求遍了南城所有的灵院学堂,今日终于被最后一家开除啦!”

    虽然没好气,萧羽苦涩的笑了声,还是坦言相告。

    “呵呵,求遍了南城所有的学堂,那你学到了什么?”智通大师看出萧羽的无奈,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着道。

    “晚辈愚钝,只学会了行侠仗义。”萧羽如实回答。

    “行侠仗义。”智通大师道:“不是让你吃了很多苦头吗?不然你也不会落魄至此境地。”

    “苦中也有甜啊!世间之事本就福祸相依,甜苦相伴的,不是吗?”萧羽反问道,消瘦且稚嫩的脸上充满着执着与自信。

    “嗯,很好,你不愚钝,你是天才。学堂教你势力和适应,你没学会,不教你行侠仗义,你却学会了,因此受尽欺辱,还能够坚持本心,这很难得。”智通大师抚着胡须,神色间有着赞赏之色,继续道:“你算是毕业了。”

    “可是晚辈什么本领都没学会啊,八年了,至今连灵力都无法修炼出来。”萧羽苦涩的说道。

    修炼之初,他脉象全开,直接到了四元境的元气境,正常来说,用不了半年便可修炼出灵力,达到元灵境,可如今八年过去了,他依旧在元气境中期和后期之间徘徊。

    其他一起修炼过的人,虽然起点低,却都已达到元灵境,或是元丹境,甚至元胎境,哎,说多了都是泪。

    “呵呵,学堂是不能教会你这些的,也不能让你成为强者,你坚持行侠仗义也只是出于你的本心,所以你在学堂什么都没学会,不过这不是因为你愚钝,而是学堂什么都不能教给你。”智通大师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既然大师知道晚辈在学堂什么都学不到,当初为何还要让晚辈上遍所有的学堂再来找您?”萧羽不解,问道。

    “因为你那时候太迷茫了,需要在更迷茫的环境中才能认清自己,找到自己的本心,坚定自己的信念,你做到了。”智通大师拍了拍萧羽的肩膀,继续道:“你很善良,也很坦诚,你的这些品质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萧羽赞叹,智通大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真如传言,可以知晓天地,明辨古今?当真是大贤圣者。

    在浑浊的尘世间,萧羽亲身体验了数年才看透的事实,数年才感悟到的道理,数年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和想要执着的事情,智通大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便是已看透。

    了解他的并非他自己,而是智通大师。

    “大师过奖了,晚辈今天辱骂了老师。”萧羽如实道,辱骂老师无疑是大逆不道,而他竟是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骂杜娘是误人子弟的臭八婆,之后还感到非常痛快。

    “不必在意。”智通大师笑着道:“胸怀似海之明者善者,并非包容一切,世间有善恶对错,明善之人在于敢想,敢说,敢做,而非害怕,包容或是纵容。”

    “多谢大师宽慰。”萧羽躬身一句,消除了心中的芥蒂,道:“只是晚辈如今学业不成,携这副瘦弱之躯该何去何从?”

    “哎,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不明白,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却也将自己推向了孤岛,不知如何在看透尘世的同时乐观处世,如今需要去寻找属于你的阳光。”智通大师看向北方,沉声道。

    “正是如此,请大师明示。”萧羽恍然道,他现在的状态不正如大师说的那样吗,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了,这是消极的处世之风。

    他并不想这样无所谓的活着。

    “忘河川,万终谷,云峰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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