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生终究还是跟着徐贝贝出来了。

    徐贝贝没有打也没有骂,只不过手中多了把勾魂索,这玩意儿一亮相,黄炳生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敢吭声了。

    其实以黄炳生此时的状态,完全可以与徐贝贝一战,有戾气加身,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但他终究没有做出这个选择。

    一来与徐贝贝相处甚久,他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经常假扮老成的小姑娘,若非万不得已,他真不想丢弃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二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徐贝贝身后站着一个怎样的变态……

    黄炳生自问也算见多识广,但对于那个男人,却是一点都看不透。

    人类对未知事物总是抱着敬畏的态度,鬼也不例外。

    所以别看现在徐贝贝就孤身一人在这里,一旦真有情况,以那个变态的手段,怕是不需片刻就能飞到这里将他挫骨扬灰,这样连鬼都做不成了,谈何报仇?

    思前想后,黄炳生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意志,跟着徐贝贝走了出来。

    “大姐头,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行动是不可能了,但言语上的质问还是少不了,黄炳生相信徐贝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抽他。

    果然,徐贝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边走边说:“既然不是他杀的你,那你就不能找他报仇。”非常合情合理的答案,但黄炳生听了却想笑,终究,还是个孩子罢了。

    以她这样的年纪,又怎能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比寻常仇杀更让人疯狂的道理?

    “可是……可是他抢了我老婆啊!”黄炳生只能重复这句话,说着说着态度又有点激动起来,直到勾魂索再次亮出来,他才恢复理智。

    “你有证据么?还是说你亲眼看到他带走你老婆了?”徐贝贝反驳道。

    黄炳生无言以对,要是有证据,这家伙早就挂了,哪里能活到今天?

    徐贝贝继续说:“再说你死多久了,你媳妇不可能为你守一辈子活寡吧?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死的是你媳妇,你会为她终身不娶么?”

    黄炳生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徐贝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特么真是一个孩子说的话?!

    这一瞬间,他内心的想法,竟然与徐乐曾经有过的某个念头,不谋而合——这个穿着黑衣的家伙,绝对不止八岁吧?

    徐贝贝还在继续说:“人总习惯于用高标准要求别人,但事实上自己在那个位置上时,却不一定做的有别人好。你死了那么久,你媳妇一个人撑不住,找了个靠谱的嫁了,合情合理。”

    歪理还一套一套的,黄炳生都不想吐槽了。

    “或者你往好的方面想一下,其实你媳妇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只是与你媳妇长得一样而已,不要太悲观。”徐贝贝拍了拍他肩头。

    “大姐头你还是别说了……”黄炳生眼睛一红,看起来都快哭了:“不过不管是与不是,我还是想调查一下,希望是我猜错了吧。”

    “调查可以,不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半步,要调查,也是我和你一起来。要是被我发现你私自跑过来这边,别怪我直接把你送下去。你身上的戾气有多重自己清楚,带着这一身下去,多煮几万年都没问题,这么说,你能明白吧?”徐贝贝说着说着,罕见地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目光说不出的狡黠。

    黄炳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蝉,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大姐头!”他还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徐贝贝!

    徐贝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成就感更是满满的,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只用嘴皮子就说服了一个正在复仇的厉鬼,徐贝贝你真是太厉害了!她想。

    说话间,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刚走出大门,两人就同时愣住了。

    此时天边月色撩人,大街上冷冷清清,夜风吹的树叶不断发出簌簌响声,枯叶落了一地。单单这画面,就拥有着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更不用说,这画中还有着更美的风景线。

    稍远处,一位白衣古装女子静静地站在月光下,身材曼妙无双,侧脸的颊弧线更是美到让人忘却呼吸。

    她单手轻按着栏杆,瀑布般的秀发自然垂下,有一束还挂在栏杆上了,女子浑然未觉,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但不知为什么,徐贝贝感觉她好像一直有在动,只是无法捕捉到具体痕迹。

    女子未曾开口说话,但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悲伤!

    黄炳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悲调的画面,一时间竟有些按耐不住!

    枯叶、月光、白衣胜雪的女子……

    此情此景,他只想吟诗一首:

    立白洗衣粉,不伤手的洗衣粉!

    “过去看看。”

    徐贝贝率先反应过来,拉着黄炳生走了过去。

    越走近,那种唯美的感觉就越单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做渗人的感觉,因为他们此时才发现,女子手中还拽着一根猩红的长舌头……

    没有人会捏着几米长的舌头有多唯美,鬼都不会这么想。

    黄炳生回头看了看,发出诗人般的感慨:“距离产生美,古人诚不欺我,这才几步啊?”

    徐贝贝没搭理他,飞快跑到女鬼面前问:“你在这熬什么造型呢?”问完才发现女鬼有点不对劲,这家伙好像中邪了一样,身体看起来特别僵硬,而且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女鬼身体不能动,脖子也转不了,但好在她眼珠子能转,她用力把眼珠子挤向徐贝贝方向,说:“啊……啊……啊……”就跟触电时的呼救差不多,一个完整音节都发不出来。

    徐贝贝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不是错觉,这家伙真在动,只是幅度比较小……

    反应过来后,徐贝贝抬腿一脚就踹在女鬼胸脯上。

    “砰!”

    女鬼“嗖”一下就倒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折成弓腰的龙虾状,飞快落地,并狠狠砸在绿化带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如若不是灵体,这一下铁定能让地上多出一排拖痕。

    但也因为是灵体,女鬼这一下受伤相当严重,几乎起不来了,徐贝贝和黄炳生等了半天,这家伙才缓过劲来。

    “啊……谢谢小妹妹!”女鬼含着泪对徐贝贝说,眼神非常复杂。

    “你刚才怎么回事啊?”黄炳生问。

    “粗……粗电了。”女鬼说着就流下了悔恨的液体。

    “触电?”

    黄炳生和徐贝贝都有点傻眼,神特么触电啊?你到底是不是鬼喔!

    “每次想肘,都会粗电,看来偶似肘不鸟了!”女鬼看着远处,眼神中充斥着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对那道看不到的墙壁的怨念。

    “看来与我想的一样,这里真有古怪呢。”徐贝贝嘟囔着。

    “怎么了大姐头?”

    “没事。你就乖乖在这待着,改天我再帮你,明白了没?”见女鬼欢喜地点了点头,徐贝贝这才站了起来,但好看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愁云。

    不过这点愁容在站起来时就已经烟消云散,就连黄炳生都没有留意到,唯有用神识一直留意这边动向的徐乐看的一清二楚。

    “走了。”徐贝贝招呼一声,带着黄炳生飞快离去。其实本来还想问女鬼点事情,比如在等什么人啊之类的,因为这家伙实在太古怪。

    但是再不走,天就该亮了,她是真担心白天的“自己”扛不住啊!

    徐贝贝与黄炳生一起走了。

    女鬼默默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很快又变得迷茫起来。

    与此同时,老道目送徐贝贝消失在拐角,准备开了车门下去看看。结果刚伸手,就被徐乐喊住了。

    “怎么了?”老道奇怪地问,等徐贝贝走了之后去前面看看,这是徐乐之前交代的任务,怎么这会儿还反悔了,不能理解。

    徐乐目不斜视:“你看前面。”

    “前面有什……呃,这?”老道看了一眼,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男一女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男的之前就出来过,正是这家的房主无疑。

    此前还以为男的是看错时间起早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的,因为两夫妻都起来了。

    起的早没什么,开早餐店的、饭店进货的,起的都早,凌晨三点就出门了。

    但这对夫妻,显然不属于这种生意人范畴。

    因为老道看见,他们居然在与那女鬼说话!

    说了没几句,两口子居然激烈地争吵起来,反而把女鬼丢一旁了,看的老道一愣一愣的:“这两人,都开阴阳眼了?”

    半晌过去都没听到答复,老道扭头一看,只见徐乐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眉头也罕见地皱了起来。

    “老徐?”老道催问。

    徐乐这才瞥了他一眼:“有件事,我想可能弄错了,白衣女鬼应该不是仙女转世。”

    “这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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