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信与李兆先心中一震,看来,此事对李东阳的打击异常巨大。

    毕竟,一为本家子侄,一为爱徒,居然丧心病狂地做下如此恶事,他岂能不心丧若死?!

    “父亲!”李兆先惊叫道。

    明中信有些怜悯地望着这位老人,无论如何,自己在人家毫无防备之下,抛出如此炸弹,真的不厚道,但想想那些被冤枉至死的百姓,却又坚定了这颗讨回公道的心!

    “说,你是否知道这些事?”李东阳一把将手中的状子拍在桌上。

    “这?”黄麒英看看状子,垂头不语。

    “站起来,拿去看看,有几桩是你知道的,有几桩是你参与的?”李东阳指着黄麒英道。

    黄麒英爬起来,从桌上取过状子,一一翻看。

    越看越心慌,越看越流汗,最后甚至手都抖了起来,状子在他手中瑟瑟发抖。

    “怎么?这些可是事实?”李东阳面沉似水道。

    “有些我也没听过,有些我知道,是李林办的,现在人犯关在巡检司监牢里。”

    “人犯?你觉得那些还是人犯吗?那小小的十一岁的小男孩是人犯吗?那七十多的老妇人是人犯吗?”李东阳声音越来越大,里面居然出现了抖音。

    噗嗵,黄麒英跪倒在地,“学生该死!”

    “不是你该死,而是你们该死!”李东阳厉声道。

    黄麒英垂头在地,再不敢抬起。

    “说,这些事,你参与没有?”

    “学生不敢欺瞒恩师,绝未参与!”

    “真的?”

    “学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黄麒英抬起头颅目光坚毅地道。

    “我相信你,那你就去查清楚这些事,如果情况属实,秉公办理即可!”李东阳思索半晌道,“还有,该补偿的必须补偿,事后,你将处理情况报告于我!”

    明中信看看黄麒英,再看看李东阳,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中有一丝丝失望与惋惜。

    “他!”黄麒英看看明中信,再转头望向李东阳。

    “无妨,相信明小友是明事理之人,在你处理之前,绝不会阻扰干涉于你!”李东阳看看明中信道。

    “是!”黄麒英看看明中信,拿着状子,转身退下。

    最后,在临出大堂之时,转头看向明中信。

    然而,明中信根本就未看他一眼,只是淡然地喝着茶,低头思索,毫无干涉他的意思。

    看来,恩师还是能够压住他的。

    黄麒英长出口气,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明小友!”李东阳歉疚地望着明中信。

    “李阁老,我明白的!”明中信抬起头,将茶杯放于桌上,淡淡然道。

    “唉!”李东阳看着明中信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他岂不知,明中信这是对他有意见,从明中信对他的称呼就可以看出。

    明明是自家人的错,那黄麒英也有包庇之嫌,而自己还让黄麒英处理后续手尾,心中定然存了保护李林的心思,明中信岂能看不出来!而正是他看出来了,但这是自己的意思,只当给自己这个面子,没有当面揭穿,但人家这是心知肚明啊!

    而从他的态度可以预见,今日之后只怕自己与明中信的关系将降至冰点,与明中信的关系也再不复从前了,往日的谈笑风生将随风而云。怪人家明中信吗?不能!怪自己吗?唉,身不由已啊!

    “中信,你要体谅我父亲的难处!他也是不得已而为!”李兆先面含愧色地道,显然,他心中也明白父亲做的决定,也知道明中信会有意见,但他却不得不开导一下。因为,他不想与明中信关系疏远、变僵。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真的体谅!”明中信无意识地,重重地说道。

    李兆先露出骇然之色,未曾想,这明中信居然是如此态度,只怕比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

    “中信,你?”李兆先望着明中信叫道。

    “李阁老,明某告辞了!”明中信却未理会于他,站起身形,拱手向李东阳施了一礼。

    李东阳头都不抬,摆摆手,不说话,也真的无脸再说什么。

    明中信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中信!”李兆先喊道。

    然而,明中信却只是停顿了一下,不再停留直奔府外。

    “父亲!”李兆先急切地冲李东阳道。

    李东阳抬起头来,一瞬间,李兆先呆住了。

    李东阳居然眼中含泪,只是呆呆地望着明中信的背影嘴角颤抖着,无法说出口。

    李兆先的话语,咽回了肚中。他知道,今日起,明李两家正式决裂,此前的提议尽皆做废。

    值得吗?因为那个败家子李林,真的值得吗?他看着父亲,心中呐喊道。然而,他却无法阻止父亲,也无法阻止明中信。

    秋风萧瑟,树叶打着旋飞舞在空中。

    李兆先感觉今年的秋天特别冷!

    李府门前。

    明中信缓缓转身望着那个大大的牌匾“李府”,撇撇嘴,不屑地一笑,转身而去。

    “教习,石大人已经来了。”回到宅院,还未进门,赵明兴已经跑出来报信。

    “嗯!”明中信稍稍来了个鼻音,迈步进府。

    赵明兴看看明中信那黑着的脸,看来,教习心情不好。他吐吐舌头,跟在明中信身后,不再说话。

    “石大哥,你来了!”

    “你为何看上去如此疲惫?”石文义有些疑惑。

    “嗯,没事!”明中信强笑道。

    “别骗我,定然有事,咱们兄弟有何不可说的!”

    “石大哥,真的没事,只是最近诸事繁杂有些心累而已!”明中信安慰道。

    石文义看看明中信的脸色,不再说什么。

    “对了,今日你前来,有事吗?”明中信振作一下精神。

    “哦,就是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来和你商量商量,咱们何时开始。”石文义脸带喜色道。

    “中介人找着了?青楼呢,修缮工程完善了?工坊呢,准备妥当了?”明中信精神一振,问道。

    “嗯,一切准备妥当,东西也已经齐备,就等你一声令下,开战!”

    “好,今日咱们就去那候府与寿宁候商量一下。”明中信点头道。

    “嗯!”石文义见明中信情绪不高,也沉默不语起来。

    “石大哥,今日情绪受到影响,实在不好意思,来,与我说说各项事宜安排情况。”明中信苦笑一声,强打精神道。

    “你能吃得消吗?”石文义关切地望着明中信。

    “无妨,只是心绪受了影响,你说吧!”

    石文义见明中信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开始介绍。

    他也担心各项事宜是否做好,毕竟,一切的计划皆是明中信制定,深怕自己执行过程中有所遗漏,而为防止泄密暴露,明中信显然无法到现场进行指导,只能通过他的描述来确定修改意见。

    故而,石文义说得极其详细,明中信也听得细致,渐渐地,明中信的精神集中在了青楼事宜之上,毕竟,这个事关系到明中信与寿宁候今后的合作,不容有失。

    明中信一边听一边思考,再对石文义提出一些改进意见,二人进一步完善了一下遗漏之处。

    “嗯,不错,一切符合我的构想,看来,石大哥真的是下了一番工夫。”明中信赞许地点点头。

    “不行啊,本来以为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还是有所遗漏,否则你怎会找到如许多的毛病。”石文义一指记在纸上的明中信修改意见,摇头苦笑道。

    明中信笑道,“毕竟这些乃是我提供的意见,自然比你清楚一些细节,而你只凭我的一些想法,就自动完善了一些我所遗漏的,已经够厉害了!”

    “行了,咱们就别相互吹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个都是马屁精呢!”石文义也是笑笑。

    明中信噗嗤一笑,郁闷愁绪尽皆烟消云散。

    “中信,你究竟有何事,如此烦闷?”见明中信心结已解,石文义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会?”明中信故作不以为意地道。

    “别骗我,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虽然不知道你有何烦恼,但之前听明兴说,你去了李阁老府上,只怕与李阁老有关吧?”石文义脸色肃然道。

    明中信苦笑一声,“还是瞒不了你啊!”

    石文义不接话茬,只是定定地望着明中信。

    明中信长出一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不要烦恼,事关阁老,有些不能说,我也理解。我也并非必须知晓,只是我要你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需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有你石大哥,有事尽管说!”

    明中信感激地望望石文义,此事确实不宜与他说,自己既然已经将此事交与李东阳,而李东阳交给了黄麒英,那自己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如果李东阳真的保了李林,那自己就独自解决吧,何苦托累石文义,让他卷进自己与李家的恩怨。

    石文义理解了明中信眼中的感激与难为,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别说了,只需知道,石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就好!”

    “好,咱们走吧!先干完咱们的事业再说!”明中信整理一下情绪,振作一下精神,站起身形道。

    见明中信恢复了往日的斗志,石文义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形,继续打扮一番,扮做明中远,前往寿宁候府。

    一番计议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了计划自即日起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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