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岳微微一笑,抚须道,“其实,此事很简单!”

    “哦!”一时间,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其实,不外八个字,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倪岳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此言何意?”弘治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你是说?几位阁老若有所思地望着倪岳,当然,他们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毕竟,弘治还未想通,他们如果表现出若有所悟的话,只怕会被弘治认为是挑衅了,故此,他们也只是在旁保持沉默。

    当然,在座的这些官场老油条自是不乏聪明人,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全都掩饰得极好。

    倪岳缓缓解释道,“其实,米鲁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其父乃是沾益州土司官安民!”

    这下,弘治恍然大悟,不错,不错!

    “如果朝廷出面,下旨申斥那安民,只怕他会立刻行动,制止米鲁的反叛!如此的话,危急局势自是得到解决!高,实在是高!”弘治满面笑容赞叹道。

    “更有甚者,也许,那安民会将阿保绳之以法!”倪岳补充道。

    “好,好,就依卿言,刘卿,按倪卿意思拟旨,申斥那安民。”弘治点点头,稍加思索,补充道,“另赏赐一些财物,予以安抚那安民,责其安心用事!”

    一时间,众大臣纷纷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倪岳,这老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咱们怎么没想到如此良策呢?这下,陛下心中又为其记一笔功劳啊!

    “陛下,还请赏赐那隆畅小妾适乌及其二子,以显陛下隆恩!”刘健建议道。

    “好,就依卿言!”弘治大悦,这刘健真会来事,赏赐隆畅小妾及二子也是收取民心之用,彰显恩德,岂能不允!

    “陛下,还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那米鲁是否听安民的。故此,咱们也不能只是安抚,应该两手准备。”倪岳摇摇头,补充道。

    “你是说,派兵震慑?”弘治望向倪岳道。

    “陛下英明!”倪岳躬身道。

    弘治心情大悦,望向倪岳,这家伙还真是识趣啊!

    这下子,众大臣更是嫉妒了,好的坏的他都卖了好,即便今后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将自己摘出此事,高,实在是高。真真是老奸臣滑啊!

    “好,下旨,令贵州官员密切注意米鲁动静,同时严防此事再有变化。”

    “臣遵旨!”刘健躬身应是。

    “众卿,此事就此做罢。那对那赈灾之事,你们还有何良策?”弘治道。

    这下倪岳不出声了,毕竟,刚才他已经出尽了风头,是该给别人点表现的机会了!

    三位阁臣也是闭口不语,望着在座各位。

    有了前车之鉴,这下众大臣七嘴八舌,将赈灾所震要的各项事宜一一建言。

    然而,他们所言尽皆是老生常谈,根本一点的建设性意见都没有。

    弘治越听越是生气,眉头紧锁,望着这些吵杂之声,一阵心烦。

    而三位阁老也是摇头不已。

    “陛下,臣有一本要奏!”终于,李东阳忍不住了,开口道。

    弘治一阵疑惑地望向李东阳,在此关头,还奏什么本?

    而刘健与谢迁一脸惊愕地望向李东阳,之前可没听说他有本要奏啊,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可是正在谈论赈灾之事啊!

    “其实,臣此时奏事,正是与那赈灾之事有关!”李东阳一语道破。

    一时间,大家恍然大悟,就说嘛,这李阁老并非不懂轻重之人,此时奏事,肯定与赈灾之事有关啊!

    包括弘治与二位阁老,大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李东阳。

    李东阳从怀中取出一个奏本,双手呈递给弘治。

    弘治饶有兴趣地接过奏本,看看,这李东阳究竟玩什么花样!

    “救灾应急预案!”六个大字映入弘治的眼帘。

    弘治一皱眉,应急预案?这是什么鬼?

    李东阳解释道,“陛下,其实,这应急预案,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在事情发生之时,及时反应准备救援,减轻或降低灾害造成损失的方法。”

    哦!这下,弘治明白了!继续往下看。

    弘治越看越是心惊,这份应急预案,居然将所有的天灾尽皆分析了个透彻。首先将各天灾发生之时的情形一一予以描述,随后针对不同的天灾详尽地描述了应该如何进行控制与救援,随后将善后工作详尽地进行了安排,而且将各个部门的合作环环相扣地进行了布置,如果按照这上面所说,只怕任何天灾都会被有条不紊地压制下去,而人心却会被及时安抚,比起刚才那些大臣们所说的建议,真可谓是高出了一大截。太详实了!

    当然,这些都需要相当的财力予以支撑,这是毋庸置疑的!

    弘治满面惊喜地抬头望向李东阳,“李卿,未曾想你居然有些才能,那为何之前没有提出呢!如果早提出,只怕黄河决堤灾害会被及早处置完啊!”

    李东阳满面惭愧地站起身形,向弘治躬身道,“陛下恕罪,此应急预案还真的不是臣所想所做!”

    “啊!”弘治惊呆了,“你是说,这应急预案并非所想所写所做?”

    “不错!”李东阳理所当然地承认道。

    而刘健等大臣却是若有所悟地望着李东阳,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其中充满了痛恨、欣赏、嫉妒及憎恨。

    “说说,哪里有些大才,朕派人去请!”弘治激动了,满面希冀地望着李东阳。

    “陛下,不用请,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臣会将他带来的!”李东阳拱手道。

    “真的?”弘治满面惊喜地问道,“是谁?”

    “启禀陛下,正是那山东行省济南府陵县明中信是也!”

    “是他啊!”弘治一听,收敛了面上的惊喜,沉思道。

    不错,最近听得这明中信的名字都快吐了,京师这段时间所有的大事件都有他在其中若隐若现,这小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人啊!

    而旁边的大臣们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但眼中的各种情绪也被他们深深掩藏了起来。

    御书房陷入了沉静之中。

    李东阳无奈地笑笑,环视一周,看来,这明小友还真的得罪了不少人啊!

    而弘治看了一眼李东阳,将手中奏折递给刘健。

    刘健低头观看一番,也是满面惊讶。

    他看完之后随手递给谢迁。

    谢迁之后是倪岳,之后是户部、礼部、兵部马文升,刑部、工部各部大臣们一一观看,虽然大家尽力保持着冷静,但看了这份奏折心中也是不免对这明中信的才学实务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但心中也深深感到了忌惮。就如同当年对陆明远一般。

    良久,良久,终于,奏折转让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御书龙案之上。

    “大家说说吧!”弘治环视一周道。

    刘健率先起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大人所提供的这种方法,能够最大限度地将灾祸消弥于无形,也是最能够安抚百姓的方法,还请陛下下旨,诏示各部大人们认真研究磋商,制定最符合此次云南宜良地震的灾后重建应急预案!”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御书房中一阵附和之声,显然,这份预案将大家折服了,而且现在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先将这场天灾消弥吧!

    至于明中信,却是再无人提一句,一则,弘治在听到是明中信之后,态度暧昧,没有表态,二则,明中信早已在有意无意中将这些世家大人们得罪了个遍,岂是一份预案就能够消弥成见的,按他之前的表现不打压就不错了!

    李东阳见此情形,哪还不知道大家的心思,心中长叹一声,“明小友,咱能帮你的也就这了,接下来,还是靠你自己了!”

    弘治点头吩咐道,“好,就按刘卿所言,大家下去商议拟定方案吧!尽快下发到云南,消弥这场灾祸!”

    “臣等遵旨!”在座大臣们躬身应命。

    “启禀陛下!”李东阳躬身插言道。

    “哦,李卿还有何事?”弘治和颜悦色道,毕竟,这份奏折是李东阳所献,居功至伟啊!

    “陛下,其实,这套应急方案还真心有一件最至关重要之事!”李东阳躬身道。

    弘治及各位大臣感兴趣地望着李东阳,就等他道来。

    “不敢隐瞒陛下,这份奏折没有说透,其实,最核心的灾后重建之事,还有一件最最重要之事,就是灾后瘟疫散布!”李东阳一字一句强调道。

    瘟疫,大家一听顿时为之色变。不错,正是!大家处理过无数天灾,自是心中清楚明了此事!

    但这是众所周之之事啊!为何李东阳要重点提出来呢?大家为之疑惑。

    “其实,臣这儿还有一本奏折,就是善于灾后对瘟疫的防范措施!”李东阳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呈给弘治。

    弘治深深看了李东阳一眼,接过奏折,低头观瞧。

    “李兄,行啊!藏得够深啊!”谢迁附在李东阳耳旁道。

    李东阳苦笑一声,“谢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如果不是今日这种场合,我绝不会上奏的!”

    真的?谢迁看看他,有些疑惑,“那你怎会这么恰巧将这两个奏折藏在身上?”

    唉!李东阳叹了一声,摇头不已。

    谢迁更加疑惑地望着他,难道这家伙能够未卜先知?

    他却不知,李东阳其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上奏,毕竟,这事关明中信,而明中信又与那陆明远纠缠不清,他深知弘治对陆明远复杂而纠结的情感。深怕一个不好,将明中信推下深渊,万劫不复!

    实在是今日云南地震不宜再拖下去,毕竟此处云南有几千里之遥,如果措施不当,不及时,只怕会令得无数百姓受难,故此,他才不惜犯忌讳将此奏折呈上。

    看情形,只怕陛下心中依旧有纠结之事啊!否则绝不会绝口不提那提出此预案的明中信。

    此时,弘治也已经看完了奏折,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李东阳看在眼中,心中大惊,难道陛下对明中信动了杀机?心中了一阵后悔,真不该啊!

    但是,弘治那丝寒芒迅速收敛,面带笑容地望着李东阳。

    “李卿,听说你那心疾之症是明中信所治?”

    “启禀陛下,正是!”李东阳心中一跳,陛下现在问此事,只怕也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但他却也不敢撒谎,如实回答道。

    “那刘大人的病也是那明中信所治?”弘治依旧是一脸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李东阳看在眼中,心中一阵凉意升起。

    “不错!如今刘大人也已痊愈!”李东阳胆颤心惊地回答道。

    嗯!弘治点点头,沉默不语。

    半晌,大臣们这些老油条仿佛也感觉到了弘治复杂的心情,纷纷屏息宁气,细细思索弘治与李东阳的对话。

    终于,弘治再次问道,“那意思就是说,这份瘟疫防治的奏折也是明中信的想法?”

    “不敢隐瞒陛下,其实,此法乃是臣根据山东行省济南府陵县防治河南江北行省灾民所实施的方法有所感悟,总结整理之后,再征求了刘大人等几位治理过黄河决堤大人的意见以及综合御医们的意见之后整理而成。”李东阳努力将明中信从中摘出,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虽然咱们这位弘治帝宅心仁厚,但也保不齐有当年心中的那根刺,此番未曾深思熟虑的作为只希望不要坑了明中信才好!

    弘治深吸了口气,深深望了李东阳一眼,也不再追究,“好,刘卿,你将此奏折拿去,结合此前的预案,重新制订最佳方案!”

    弘治转向刘健,将奏折递给刘健,不再询问李东阳。

    “臣遵旨!”刘健躬身接过奏折应道。

    “臣还有话说!”李东阳却是忍不住又出言道。

    弘治转头望向李东阳,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臣经过此前的调查,发现,地震之后还有一事必须重视,就是余震防治!”

    余震?弘治等人有些懵,这是什么鬼?

    “余震其实就是在地震之后,还不时会有震动,不定时,不定期,会经灾后重建赈灾之事难上加难,造成极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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