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却旋即将这一丝不甘掩去,回身就走,不再理会于他。

    严主簿话音出口就知不好,心下忐忑,深怕钦差大人恼羞成怒,更怕钦差大人追究他的罪责,毕竟,他扰乱战阵,就算钦差大人将他斩于阵前,也不为过。

    然而,钦差大人回身就走,令他为之一愣,这是何意?不屑理他?

    “你们在此护卫!”“王守仁”来到那树枝阵外,吩咐偏将道。

    “诺!”偏将应声得令。

    众百姓满面欣喜地就要上前向他道谢,云老爷更是满面疑惑,想要上前询问。

    然而,“王守仁”毫不理会想要与他攀谈的云老爷,冲吴御医点点头,招手示意。

    吴御医有些愕然,但看看阵内的百姓,随即恍然,连忙跟上。

    二人进了树枝阵中,来到中毒的百姓与军士面前,吴御医满面不解地望着“王守仁”,“大人,这些百姓与军士的毒究竟解除没有?”

    “毒素倒是解除了,只不过,他们的体内还有些东西,必须得取出来!”“王守仁”边回答,边蹲下身子将之前五位百姓与军士其中一位的衣襟解开。

    寒风凛冽,这位百姓瞬间打个寒颤。

    “忍忍,马上就好!我为你清除最后一丝危险!”“王守仁”低声安慰道。

    百姓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强自忍耐着严寒。

    “记住这几个穴位的银针,他们的顺序应该如此!”“王守仁”指着这一位胸膛上的银针向吴御医解释道。

    吴御医虽然一头的雾水,但却不敢怠慢,毕竟,现在钦差大人在向自己传授治疗之法,这是无论如何不敢走神分心的!

    “最后,必须用金针插入此处,才能彻底将这病因锁住,接下来,就是我要做的彻底清除最后一步!”“王守仁”从袖中取出一套器械,以瓷瓶中的液体清洗消毒。

    吴御医一见之下,瞬间想起了明中信为徐小公爷除箭的情景,这是要动手术了!难得的学习机会啊!精神瞬间振奋不已。

    “看好了!这几个穴位是麻醉止血之用!”“王守仁”扬手又是几支银针插于这一位百姓的胸腹之上。

    “麻醉?止血?”吴御医一皱眉,这麻醉可以理解,这止血作何解释?要知道,这位百姓可没能流血啊!

    “王守仁”也不解释,一扬手,手中刀刃一下将百姓的腹部开了一个口子,吴御医吓了一跳,就待要用纱布止血,然而,毫无一丝血液渗出。

    哦!吴御医反应过来,原来止血的功用在此啊!

    “王守仁”探手拿过两个弯臂,顺着伤口将他腹部拉开,抬头吩咐道,“抓着!”

    吴御医连忙将两个弯臂抓住,一动不敢动。

    “王守仁”探手进入腹腔,将一截细长的管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嚯,那根金针正在其上插着,他以刀刃割开。

    嚯,吴御医居然见到一只飞虫,当然,只是一具虫尸罢了!

    霎时间,吴御医恍然,原来,百姓体内是那种飞虫啊!钦差大人这是要将其取出啊!难道,这飞虫就是传播毒素的罪魁祸首?

    一阵缝合,清理,终于将百姓的腹腔并闭,“王守仁”站起身形,向下一位走去。

    吴起小心地将百姓的衣襟盖好,连忙跟上。

    依次将这五位开了腹腔,他们腹腔之中居然皆有一只飞虫。

    吴御医这下算明白了,之前“王守仁”用针,乃是逼迫这只飞虫来到腹腔小肠处,将其一针扎死,随后将其开刀取出,消除了最后一丝隐患。这,想必就是钦差大人要教授自己的医术,也是防止此次毒素传播的方法。

    树枝阵外的百姓则看得都呆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守仁”。本来他们见到钦差大人居然用刀将患者的腹腔割开,心中惊骇欲绝,骚动不已,但在云老爷与赵秀才的安抚之下,暂时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待见到钦差大人居然从他们的腹腔之中取出飞虫,瞬间哑然失色,心下也是才明白了,原来,钦差大人这是在救人哪!

    但这般手段他们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真是太过神奇了吧!钦差大人不愧为天上的星宿啊!一时间,大家看向钦差大人的眼神如同见到神佛!

    就在此时,突然,陆良方向传来一阵吵杂之声,大家就是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那面。

    哟!吴将军回来了!只见他满眼的笑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与他相携而来的,却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将军,只不过,这位将军也是满脸的风尘,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在他们身后,却是一支人马,不过,这支人马可够惨的,盔歪甲斜,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他们见到“王守仁”在忙碌,未敢打扰,吴起冲那位将军举手示意,静静立于一旁,静候钦差大人忙完。

    “王守仁”此时却是在处理着后绪手尾,他将这些飞虫取出之后用火将之付之一炬,埋于地下。百姓军士们则由吴御医收拾安置停当。

    吴御医抬头望着旁边呆呆站立的几位百姓,一阵犹疑。

    这几位百姓不是别人,正是“王守仁”最后逼得那些飞虫现身之时的那些百姓。

    “大人,这几位?”吴御医指着这几位百姓望向“王守仁”。

    “他们无妨,那些飞虫仅入了表面,没有深入五脏六腑,还被我驱赶而出,只需歇息几日,就会恢复正常!”“王守仁”解释道,“当然,呆会儿我会给他们服食一些药物,以清除余毒!”

    吴御医一听,放下心来。

    “对了,吴御医,学得如何了?”“王守仁”望着他,询问道。

    吴御医迟疑一下,“学了个七八成!”

    “嗯,不错,就待实践之后,增加熟练程度就可以了!”“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今后,就靠你了!争取早日将大家尽数教会!”

    “嗯!”吴御医应是,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怎么,还有何事?”这丝犹疑自是没有逃过“王守仁”的双眼。

    “这些蛊虫难道就是这次毒素传播的途径?”

    “蛊虫?你认识?”“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不错,平时吴某没事的时候研究过,但它们是传播蛊毒的啊!难道,这些百姓中的是蛊毒?”

    “非也!”“王守仁”予以否定。

    “那这是?”吴御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蛊虫不传播蛊毒还能传播什么?

    “此蛊虫乃是携带着一种能够传播的毒素,也可以说是一种瘟疫,传播开来的话,就如同平时咱们所知道的瘟疫一般,扩散开来,令百姓产生恐慌,到时就可以实现他们那不可告人的阴谋了!”“王守仁”摇头道。

    “不是说那毒素没有上交吗?”吴御医一阵愕然。是啊,想当初,徐小公爷就是死在毒素之下,当时那位也说过,没有上交总坛啊!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你就认为,人家除了太医院,就再没有研究的地方了吗?更何况,人家除了你那科以外,在其它科就没有内奸了吗?”

    “啊!”吴御医无言以对,是啊,如此严密的组织,岂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想必如同自己那位弟子一样,被迷惑策反的人不在少数啊!想到此,他的面色瞬间萎糜!

    “不对啊!这蛊虫可是苗族特有之物,这些人难道在苗族当中也有人?要知道,苗族可是异常排外的啊!他们岂会与弥勒会狼狈为奸?”

    “唉,有人的地方就有野心,就有利益,苗族人就不能受到诱惑吗?更何况,每个人都心有所愿,只需对症下药,自有人入窍!”“王守仁”苦笑不已。

    也对!吴御医深以为然,自己可不就是被明中信以医术诱骗而来的吗?

    想到此,吴御医驳然变色,惊叫道,“大人,他们既然已经研制成功,以蛊传疫,那样的话,百姓防不胜防,如果大规模投入使用,到时,染毒染疫之人不计其数,云南岂不危矣?江南岂不危矣?咱们岂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挽救百姓了?”

    “没有那么严重!我想,弥勒会应该早已经在研究如何运用蛊虫传播疫病,但肯定没有研究成熟,毕竟,这里面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这次估计也就只是万不得已,不得不用而已,否则,绝不是我的丹药能够解决的!”“王守仁”面色凝重道。

    吴御医满面惊骇,就这样的毒素居然还只是试验产品?

    “王守仁”看看他,不再说什么,来到站立的百姓面前,一抬手,将他们身上的银针收了。

    瞬间,大家恢复了行动,然而,却是尽数跌倒于地。

    显然,他们的腿脚已经站得麻木了,根本站立不住。

    “吴御医,将此药化于水,给他们分食了!”“王守仁”扬手将一瓶丹药扔给了吴御医,吩咐道。

    吴御医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

    “王守仁”扔出药瓶之后,不管不顾,向树枝阵外行去。

    “大人!”吴起见他出来,上前一步,拱手道。

    “嗯,这位是?”“王守仁”望着那位面如冠玉的将军笑问道。

    “陆凉卫座下指挥佥事邵绩拜见钦差王大人!”面如冠玉的将军拱手道。

    “哦,邵指挥佥事!”“王守仁”拱手回礼,与此同时,将目光瞅向吴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陆凉卫怎么来了?

    陆凉卫,又作六凉卫。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置,属云南都司。治所在今云南陆良县南三里旧城。因水患,永乐六年(1408)迁治陆良县城。

    “王大人,某乃是奉云南都司之命,前来护卫钦差大人!”邵绩应道。

    “哦,不知你与都指挥邵勋将军有何渊源?”“王守仁”目光一凝,问道。

    “正是家兄!”邵绩抱拳应道。

    邵勋,云南省陆良县人,祖籍安徽凤阳府宿州灵璧县。一世祖邵公讳成,于乙未年归附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大帝,从征屡功,授左元帅府同知武德将军、子孙世袭正千户。明朝洪武年间随大将军傅友德、西平侯沐英平定云南,授左元帅府同知武德将军子孙世袭正千户,留镇陆凉卫;二世祖、三世祖均为陆凉卫世袭正千户;四世祖邵公讳鉴,以军功屡升授陆凉卫指挥使、子孙世袭,又调征缅甸战没于阵,后赠进阶镇国将军从祀云南五华山之悯忠祠。五世邵公讳俊,袭职指挥使,进阶将军。邵勋乃是六世,弘治四年袭职陆凉卫指挥使。

    “刚才那是?”“王守仁”以目示意道。

    “哦,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想要偷袭钦差卫队,已经被某率军击退!还请大人放心!”邵绩一脸的傲然之色。

    击退!“王守仁”看看陆凉卫军士们那般狼狈的样子,心中了然。

    “邵将军,辛苦了!”说了一句,“王守仁”冲吴起吩咐道,“吴将军,带邵将军下去歇息!”

    “大人此言差矣!”未等吴起应诺,邵绩不乐意了。

    “哦,此话怎讲?”“王守仁”一愣,问道。

    “邵某乃是前来护卫钦差大人的,岂能前去歇息?还是让邵某在此护卫大人吧!”邵绩拱手道。

    “王守仁”看看邵绩,虽然这位有些傲娇,但却也听出了他的语出真诚,“也罢,那就请邵将军护卫此处的安全!”

    诺!邵绩应是而去,一阵吆喝,陆凉卫整肃队伍,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将军,明兴呢?”

    “明兴啊!”吴起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有问题?”“王守仁”不解地看着他,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本来贼人退去,我们也就想要回来,而邵将军也想要立刻前来见钦差大人,但明兴却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坚持想要追击,弄清楚这些贼人来自何处?就与邵将军发生了几下口角。但邵将军却是坚持他此次前来的职责乃是护卫钦差,未去追击,非要前来见钦差大人,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他前来。而明兴却坚持觉得那股贼人来得蹊跷,就领着学员们前去查探了!”吴起叹了一声。

    哦!“王守仁”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没说什么。

    “对了,你先前去查探一下,李将军现在的具体情形!为何至今未有信息?还有,去看看那些带过来的百姓如今何在?”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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