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违背允熥的吩咐,忙派人去叫薛熙扬入宫。下午未时正熙扬赶来皇宫,允熥与熙瑶一起接见他,询问那个萧姓友人的事情。

    熙扬听到允熥的话马上觉得很奇怪。皇后的男性亲人入宫有严格的规定,他们全家都以为发生了大事,提心吊胆的,可到了皇宫后却得知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不管他再奇怪,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事无巨细的说了自己知晓对萧姓友人的了解:“他名叫萧统,确实出身浙江省海盐县那个现在在京城有些名气的商人世家。”说道这里,他抬起头看了允熥一眼:萧家能够在京城立足还是因为他给予了特许经营权的缘故。

    “他们家比较富裕,可家主还是想有人能够为官,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萧统就被选中从文为官。可他虽然十分聪明读书过目不忘,却更喜欢习武,练得一身不错的武艺;与四书五经相比,又更喜欢各类杂书,读了国内外许多杂书,即使被家人发现就毒打一顿还烧掉所有的杂书也不改。”

    “不过即使他这么混着读书,竟然还考中了海盐县秀才第一名,上次乡试虽然落榜,但却是因为用了一个日本国《源氏物语》中的典故,阅卷官没看过《源氏物语》,以为他自己杜撰的典故所以使他落榜。不然他上次就该中举。”煕扬用复杂的语气说道。人比人气死人,煕扬本来也算是青年才俊,但与萧统一比就差得多了。

    “嗯?”允熥本来表情十分和煦,可越听煕扬的话越严肃,待他说完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吩咐他去和熙怡说话。煕扬也不问,躬身退下。

    “夫君,你今日召见煕扬到底所为何事?”熙瑶终于忍不住了,出言询问。

    “是为了昀蕴的婚事。”

    “为了昀蕴的婚事?”熙瑶马上反应过来:“夫君你是想将这个叫做萧统的人选为驸马?”

    “有这个意思。”允熥说道:“为夫想要抬举商人,可又不能将昀蕴直接许配给一般的商户,就得知了萧统这人。他的身份很合适,而且为人也符合昀蕴的条件,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适才听了煕扬的话,我却怕他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是不适合为丈夫的。所以又有些犹豫。”

    “那夫君打算如何安排?”熙瑶听了允熥的话也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又听到他的最后这句话,遂出言询问。

    “先看看再说吧。为夫会让锦衣卫再探查他一番。而且此事也不急,他现在秀才的身份还是低了些,至少得等着他中了举人才能赐婚,还有时间。”允熥无意识的用手在桌子上画着圆圈,说道。

    “可即使等他中了举再赐婚,也得明年才能成婚。三妹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明年就十九了。再拖一年?”

    “十九岁就十九岁吧。虽然比平民家里要大了许多,可也不算太大。明年昀芷才十七岁,后年才十八岁,也不急。”允熥说道。

    ……

    ……

    “啊切!”萧统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萧统,你又在说什么!”坐在主位上的人厉声说道。

    萧统听到这话赶忙正襟危坐,认真听主位上安坐之人的话。

    这里是萧家在京城的宅院,也是萧家在京城的商业据点之一。今日上午许多掌柜前来拜年,大家聚在一起说话自然而然的说到了年后的生意。慢慢的,就连在这里主事的萧卓都忘了今日大家是来拜年的,吩咐起了年后的生意。

    “……,按照之前的约定,二月初能有一艘运送奴仆的船来到京城,大约有三四百个奴仆。冬天海上没有台风,应当能够按期到达京城。”

    “不过这些奴仆要一批一批的放出去,不能让客人知晓咱们手里有这么多的奴仆。若是他们知晓了,定然会压价,那咱们可就赚不到大钱了。”萧卓一一吩咐着。

    等他吩咐完了,有一个掌柜说道:“卓六爷,我手里有两个奴仆,长相俊美又会说汉话,年岁也不大,很是值钱。可我手下的人都没在京城卖过这样的人,也不好估价,六爷您派个经验丰富的人过去过去看看估个价?”

    “行,过一会儿我就带人去你那间店铺,看看这两个奴仆值多少钱。”萧卓也不推辞,说道。

    他又吩咐了几件事,没什么可吩咐得了,让众人散去。

    他这么一说,忽然有人反应过来今日他们是来拜年的,不是来谈论生意的,笑着说了出来。众人也哑然失笑。

    众人笑了一阵各自散去,萧卓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宅邸,转过头来对萧统说道:“你当时走神,是因为想到了今日是正月初一吧?为何当时不出言提醒我?”

    “六叔,当时侄儿见你正吩咐要紧的事情,又见掌柜们也都在认真听,没有出言打扰。”萧统当时其实也没想起来今日是正月初一,可听到萧卓的话马上顺水推舟说道。

    “哎,一年到头都在忙碌,过年这几日应当让大家都休息休息。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多说了,可之后要记住,现下正在过年,生意上的事情少说。”他不仅对萧统说,还对自己身旁的下人说道:“你们记得提醒我,在正月十六之前,除非事情非常紧急必须马上做决定,否则不说生意上的事情,让掌柜和伙计们过一个好年。”

    “可刚才刘掌柜的事情已经答应了,不好不去;而且没准这几日就有人要买那两个奴仆,还是把价钱估出来。”萧卓吩咐下人备马,又转过头对萧统说道:“你也跟着我一起去。”

    “六叔,侄儿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让侄儿跟着一起去做什么?”萧统问道。他喜欢出门逛街,但很厌恶买卖人口不愿意去自家的店铺,想要推绝。

    “带着你一起出去可不是让你给那两个奴仆估价。”萧卓说道:“给当官的过年的年礼已经送去了,可过不了几天就是元宵佳节,也得给他们送点东西。不必太值钱,太值钱的他们现在也不敢收,可礼不能不送。”

    “你是读书人,又与一些官员、文士有过交往,你帮着叔叔挑一挑送他们的东西。”萧卓说道。

    “六叔,你不也是读书人么?侄儿记得你的秀才功名也是自己考来的,不是从知县那里活动来的。”

    “叔叔都多少年没有与官员、文士们交往过了?心里也早就不把自己当成是秀才了,哪里知道现在的官员喜欢什么东西?要是能送特别值钱的东西还方便,可现在大明对于贪腐虽然比洪武年间松了些,但也一直在查出贪腐之人,他们不敢收特别值钱的东西。”

    萧卓又用严厉的语气说道:“六叔吩咐你的事情怎么这么推三阻四的!现在又是过年家里人也没逼着你读书,跟着叔叔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萧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能答应一声,跟着他出府去了。

    不多时他们叔侄二人走到一处售卖书籍和文房四宝的地方。萧统挑了几根上好的狼毫笔、选了两方砚台、拿了许多宣纸,又挑了几本书,对萧卓说道:“六叔,七个官员这些东西足够了。其中这支狼毫笔送给户部的刘郎中,那支送给应天府的常治中,那个送给……”

    萧卓一一记下来,分别装在不同的袋子里,又在袋子口处粘上小纸条提醒这是送给哪位官员的礼。

    等都装好了,萧统正要拿起一本书看一看,萧卓忽然又对他说道:“你再挑一份礼,要比现下这些人的都更好一些。”

    “咱们家又搭上了哪位高官?”萧统有些惊讶的问。他身为萧家的嫡系子弟,虽然被强制安排读书考科举,但若是自家搭上了某位高官肯定会知晓的。可这次他一点儿都没听说。

    “这份礼是送给薛熙扬的。”萧卓低声说道:“你最近不是认识了皇后的娘家弟弟?这可是颗大树,可要维护好了。只是你认识他的时间还不长,叔叔估摸着关系还算不得亲近,所以让你从这里挑几件东西送给他。等你以后同他熟悉了,叔叔从家里珍藏的宝物中挑几件让你送给他。”

    “六叔,侄儿与薛熙扬是君子之交,不兴送这些东西。”萧统不高兴的说道。他与薛熙扬交好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他与薛熙扬一见如故,很珍惜和他的友情,不愿意在这中间掺杂太多的东西。

    他见萧卓又要说什么,忙赶在他说话前出言:“而且薛家也不是这几日才起来的暴发户,他们家从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成婚起就有入今的地位,想给他们家送礼的人不可胜数,我认识薛熙扬的日子也不长,送了过于隆重的礼物反而会使得薛家猜疑。还不如送一份薄礼。”

    “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你自己回去后置办一份礼物,叔叔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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